《青丝碧》颜若夕

19、人忘断

　　青煌王死了吗？杜青碧不知道，或许永远也不知道，那个爱着她的人，为她所做的一切。
　　当她醒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在六音阁，而她什么也忘记了。
　　而有一人站在她床边，鸾带白衫，侧脸很是好看，只是他总是冷冷的，可是他的嘴角却很温柔，她想不透这是一个怎样矛盾的男人。那一刻，她感觉到她的心，猛烈的跳动，可是——不知为何，她的内心深处，随之而来的悲伤又是什么？为何如此让她害怕？她明明不记得他了呀……
　　他对自己说，她睡了一年了。
　　她的名字——杜青碧，是他的妻子，而他——司空栩，她的夫君。
　　而她有着很长，很长，及地的长的青丝，青丝很漂亮柔软，只是微凉。
　　她想不起一切，可是她对自己的青丝，是那样的熟悉，第一天的时候，她就知道如何调制各色花瓣，也知道用纱笼撂起那些花瓣。甚至知道那一道繁杂的手续——抹红，趁着半湿的发丝让百花的精华渗透其中。
　　可是，她一点也不喜欢这样子，甚至憎恨。
　　所以第二天的时候，这么长的青丝，就只留下了及腰的长度。
　　那天司空栩看到了她剪断的青丝后，只是轻轻地抚触着，低低叹了句：“……剪了也好。”
　　可是很久，很久的一段日子里，司空栩总是看着她的头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有时候甚至是懊恼的，有时候却又是那么的悲伤。

　　还有一个人，是让杜青碧难以控制的害怕，那个人总是穿着金色的衣裳，总是远远的看着她，从来不走进她，可是即使相隔着距离，她依然能感觉到对方对自己的恨！她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吗？
　　她为什么——什么也想不起来？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司空栩什么也不告诉她？告诉她为什么会忘记了一切。

　　而他对自己为什么还是那么疏离？她突然觉得好笑，为什么她会觉得“还是”呢？总觉得失去了什么……她忘记了最重要的东西吗？
　　就这样，杜青碧怀着复杂的心绪，时间过去了半年，冬天到了。
　　为什么没有下雪呢？杜青碧坐在庭院里，看着天空。

　　“夫人，是在这晒太阳吗？”精神十足的打趣声。杜青碧，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慕容桡。
　　杜青碧没有回头看着他，依旧仰着头，带着一丝迷离的表情，轻轻地问道，“今年会下雪吗？”
　　慕容桡一愣，然后抬起头也看着天空，虽然是冬天，可是天空碧蓝的让人找不到冬天的感觉，而太阳有点暖，慕容桡笑了笑道，“应该不会，南方很少下雪。”
　　“天山的雪，很漂亮……”杜青碧，突然说道。
　　慕容桡一惊，呐着声，不确定地问道，“你想起了什么？”
　　杜青碧这时才转过头看着慕容桡，“我该想起什么吗？……我只是曾听说，天山的雪很漂亮，一年四季，它的顶端，总是终年不化的雪。”
　　慕容桡发现自己虚惊一场，才哈哈尴尬一笑，“哈……是呀，天山的雪很漂亮。”
　　杜青碧怀疑地看着他，“你看过？”
　　“是啊，我前年才看……”慕容桡，一顿，该死！自己在说什么呢！偷偷瞥了眼杜青碧，发现她并没有什么异状，心里才塌实了些，要是被司空栩知道自己提起这些，还不被他扒了皮才怪。
　　杜青碧羡慕的看着他，“你真幸福……”
　　“呃……还好啦……”慕容桡，心底开始不自在起来，为什么他有种错觉，好象杜青碧什么都知道了的感觉。
　　“浮云她最近怎么样？”
　　慕容桡笑着道，“她呀……呵呵，整天还是拿着木鱼躲来躲去，就怕我把她的木鱼给收走了，也不想想都是快做娘了的人，还整天让我不安心。”慕容桡说起柳浮云，眼睛很亮，灼灼发光，那确确实实是幸福的光芒。
　　“呵……浮云还这么喜欢木鱼。”杜青碧不知觉地说道，说完却是一顿，缓缓转过身，眼里无比地认真，对着慕容桡问道，“慕容，你能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青煌王真的死了吗？”
　　慕容桡这下可是苦笑起来，“你……应该是想起了什么吧？”
　　“不——我从来没有想起什么，我只是知道了一些事实！”杜青碧，缓慢地吐露着的她压抑已经的心情，是的，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六音阁，本就是龙混鱼杂的江湖之地，要打听一些事情很容易。
　　慕容桡心底无奈地叹了一声，他怎么忘了，就算杜青碧忘了一切，可是杜青碧还是她，而她还是那样的聪明，什么也瞒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