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意云的六娘子》YI

12、老太后几番叮嘱/国丈府重重包围（一）

　　除了被惊扰时赵国夫人瞪了桂蕾一眼，发现是女婿——赵城之子之后就再没看桂蕾一眼。
　　赵意云将赵国夫人对桂蕾的表现和桂蕾自白的话对上，对于桂蕾曾经度过的生活表示怜悯。心里的怜悯使他在面容上终于表现得同以前入宫一样，不再是笑眯眯的了。
　　所以赵意云面对桂蕾时的情不自禁，只有闵文谦一人望在眼里。
　　到了福熙阁，一旁的侍女纷纷行礼，她们借行礼之便偷瞧赵意云，也有几个打量桂蕾的。
　　这些赵意云都是常见的，而桂蕾从未见过。她不由地贴近了赵意云，赵意云看了她一眼。
　　桂蕾意识到自己贴得太近，连忙往一边退几步。
　　赵意云和桂蕾跟着闵文谦走到了内室外，女官走出来对闵文谦行礼：“有劳中贵人。”
　　闵文谦退了出去。
　　无意间瞥见女官眉间流露出一丝的鄙夷，赵意云不禁怀想起当初听到的传闻——皇帝与闵文谦之间有私情。
　　“云儿！”
　　赵意云抬头一看，太后娘娘亲自迎上前来。他连忙拽着桂蕾跪下：“赵允携妻桂氏给娘娘请安……”
　　“允儿快起！”太后娘娘亲自扶起赵意云，满脸笑容：“有生之年能望见云儿成亲，我同梅妹妹均可安息了。”
　　赵意云微笑着：“娘娘必长命百岁，千秋万载！”
　　太后笑着摇头：“那不成老妖怪了！”她笑望着低头的桂蕾，软声问着：“新妇抬头给老身看看。”
　　桂蕾抬起头来。
　　太后微笑着点头：“新妇果然标致，桂云芝生的女儿个个动人，果真是名不虚实。”视线移到了桂蕾的臀上，瞧着褙子下的弧线，满意地点点头：“新妇是个有福的，将来必定儿孙满堂——”话语一顿，她回望着赵意云，“听闻你昨日便入宫，刚刚新婚，哪个不挑眼的找你入宫！我已经跟官家说了，许你半年的假，你也回封地去，什么时候新妇肚子有影了再给我回京来！”
　　赵意云笑着：“正好蕾儿才忧心父亲大人一人归封地，膝下寂寥。”
　　太后看看桂蕾，顿了顿：“新妇有字？”
　　赵意云笑笑：“是允儿送新妇的。”
　　太后点点头，她轻笑着，拉起了桂蕾的手到座儿上：“入宫可先去探望了你姊姊宜丰？”
　　桂蕾低头应着：“回太后的话，看了。姊姊的气色不太好。”
　　太后微微敛眉：“你姊姊这一胎是皇帝的第一个孩子，只盼能健健康康的出生才是！”
　　“妾身回去后会向上天祈求，愿姊姊母子平安无事。”
　　太后微微点头，她坐下后拍着桂蕾的手抬头看赵意云，轻轻一笑：“我们这些妇孺所能做的便是祈求上苍怜悯，你这堂堂七尺男儿总该不会也回去祈求上苍吧！”
　　赵意云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了：“允儿会遍寻名医名方，必定会保住宜妃母子。”
　　太后满意地点头：“此事不能耽搁，尽快办好才是。那宜丰眼瞧着要到四个月了。”
　　赵意云连连点头。
　　撇开怀孕的宜丰，太后望着赵意云夫妇，她情不自禁地说道：“我望见云儿夫妻便高兴……”
　　一旁的女官乖巧地回着：“太后娘娘难得这么高兴，不如留中书令夫妇宫中用膳如何？”
　　太后连连点头，她笑着：“把官家也叫来……”想到宜丰，笑容微微淡了，“宜丰身子不适不宜见人，便不去叫她了；只是把她喜欢吃的送去点给她，好叫她知道，老身心里记挂着她。”
　　赵意云浅浅一笑。
　　太后再握住桂蕾的手，笑着：“既然云儿能给你一个字，那便是钟意你了。来，云儿，这边坐，”她对赵意云招手。
　　赵意云顺着太后招手的方向坐在太后和桂蕾中间。这时女官端着一个盛放了一盏茶和一碟点心的端盘走过来。她看见三人坐在长塌上时愣了下，走到太后身边：“太后……”
　　太后看见东西愣了下忽然回神来，笑着拣起点心吃了一口放回到碟子里，闷口嚼了几下饮了两口又放回到端盘上。
　　女官将太后吃剩下的东西端到桂蕾面前。
　　桂蕾愣了下。
　　女官窃笑了下，低声提醒：“吃点心，喝茶。”
　　桂蕾看着点心碟里只有一块太后咬过一口的点心，想了想便拿起太后吃了一口的点心咬了下，咬过抬眼看了看女官，之后三口并两口的吃完了。咽了端起茶喝了两口。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她将夫妻俩的手抓在一起，一句话还没说眼眶先润了。要说些什么，先哽咽了。
　　赵意云懂。
　　桂蕾也懂。
　　赵意云眼眶湿润了，桂蕾的眼眶也湿润了。
　　女官连忙递上三块帛巾，递给赵意云时羞答答地笑了下。
　　太后注意到了女官的反应，再一瞅，外面的女官们都瞅着里面。再一看那边眼眶润润的桂蕾，咳了声：“秋官……”
　　被唤作秋官的女官一惊：“是，太后娘娘！”
　　“去将昨日的牡丹饼带来——再把晚膳的事情着手去办。”太后最后一句是压着喉咙说的，听起来颇有点生气的味道。
　　秋官刚走，太后语重心长地对桂蕾说道：“蕾儿啊，如今老身将云儿就教由你照顾了。”
　　桂蕾忙不迭的回答：“请太后娘娘放心，桂蕾会仔细细心照顾夫君的！”
　　她回的快，太后不由哈哈一笑：“还要快点给靠山王家生个继任者！”
　　“请太后娘娘宽心……”桂蕾回答到这边自觉羞臊无比便止住了。
　　太后喜欢赵意云就爱屋及乌的喜欢桂蕾了，虽然桂蕾言语上稍稍大胆了点，但却仿佛从这个新妇的身上看到梅丹的痕迹。她与梅丹从小一起长大，梅丹总是脸颊上飘着桃花般的红霞，笑眯眯着眼睛，张大了嘴巴喊她“宸姐姐”……想起赵意云的病逝的母亲，太后眼眶又开始湿润起来。
　　赵意云是知道太后同他母亲之间的情谊的，故而母亲逝世后他便将真心怜悯他的太后当成母亲一般。这当时见太后屡次情不自禁，忙上前劝说：“娘娘，你适才说宜妃身子不适让允儿去寻天下名医，只怕允儿去不成了……”
　　“为何？”太后眼角含泪地望着赵意云。
　　赵意云假装出病容：“我见太后凤体不安康，哪里有心思出寻，只怕自己也要忧心成病的！允儿病了又如何能去寻名医！”
　　太后含泪噗嗤笑了：
　　“你这孩子，在娘娘这里便还是这般孩子气哪里有外人说的那般——什么不苟言笑啊，还有什么温和儒雅的……”
　　桂蕾因赵意云背对着她，看不见赵意云说这番话的面庞，所以当她听了这番话心里特别的想看一看。可顾虑到是皇宫，更加顾忌着她才嫁过来两日，纹丝不动地低头坐着。只是脸上藏不住笑意。
　　太后看的真切，她笑着说道：“你瞧，连新妇也取笑于你了。”
　　桂蕾吓了一跳，忙将头压得低低的，几乎要贴着前胸了。
　　太后又笑着，指着桂蕾：“你瞧瞧她，害怕了！”
　　赵意云回头看了眼桂蕾，淡淡一笑：“蕾儿天性羞赧，如同含苞待放的花蕾，故而允儿才送她小字蕾字。娘娘可觉得贴切？”
　　“果真贴切！”太后顺着赵意云的话看到桂蕾泛红的耳朵，不由又笑起来。这新妇果然与众不同，难怪能让允儿钟意。

　　秋官来报，一切准备就绪，只是官家外头有外番来晋，晚间要与外番同宴还说外番提出要见赵中书令。
　　太后一听官家那有政事便忙催着赵意云去前宫，而单留新妇用晚膳。
　　桂蕾听到女官报便知有意外之事发生，看到赵意云走了，意识到自己要单独面对太后一时之间，恐慌盖过了失落。
　　赵意云走后，太后仍旧亲切地对桂蕾。她唤桂蕾为蕾儿：“蕾儿，老身见过你十一个姊妹还从未见过你，你心里可委屈？”
　　桂蕾愣愣地看着太后握住她手的手。
　　过了会儿，她迟疑地问着：“太后娘娘所说的委屈……指的是……”
　　太后轻叹一声：“你这呆孩子……”她望见桂蕾嘴角含笑微微一愣，“……蕾儿……”
　　桂蕾听到太后唤，脸一红。
　　太后本来不打算问她为何发笑，看她脸红才问起来：“……为何而笑？”
　　桂蕾轻轻地咬了下下唇：“……听太后娘娘口吻直觉得亲昵，所以觉得高兴……”
　　太后愣愣地望着桂蕾，她将桂蕾搂在怀里唤：“乖乖……”
　　自从祖父过世后，少有长辈这样对桂蕾。听到太后唤的，她直想掉眼泪，可怕湿了太后的衣裳便强忍住。
　　太后又说：“你母亲便喊我娘娘，往后你便喊我大妈妈吧！”
　　桂蕾紧紧地抱住太后：“大妈妈！”
　　“哎！”太后听到桂蕾哽咽的声音也忍不住哽咽起来。

　　赵意云有点担心桂蕾，但到了大驾殿，因望到皇帝看见闵文谦愣了下注意便拉了回来。
　　闵文谦走后，赵意云留心观察了下。
　　皇帝倒没表现出什么异常。
　　赵意云正怀疑自己猜错了，听到大嗓门熟悉的唤声。
　　“恩公！”
　　赵意云抬头一看，看见一个光着大脑袋却一把大胡子的汉子大摇大摆地走上前。当着文武官员的面喊他恩公还跪在他的脚下。
　　“终于见到恩公了！”说着大胡子抱着赵意云穿着靴子的脚亲了三口。
　　这个特别的礼仪令赵意云想到这个回旗的大胡子会是谁。他扶起大胡子，在同大胡子说话前，走到下座迎他的皇帝脚前，跪下来在皇帝的朝靴上亲了三下。
　　皇帝愣愣地看着赵意云。
　　文武官员也望着赵意云。
　　赵意云跪着对着皇帝说，其实也是告诉在场所有的官员，包括大胡子。
　　“回旗的人，只有对热爱、敬重的人才会行此礼——正好借回旗之礼来表示我赵允敬重皇帝陛下之心。”
　　皇帝微笑着，伸手便扶起了赵意云。
　　大胡子恍然大悟，连忙上前来向皇帝请求吻他的龙靴。
　　皇帝笑着允了，礼毕后他也不假他人之手扶起了大胡子：“回旗使者适才唤御弟恩公，可否说来听听？”
　　大胡子欣然说道：“皇帝陛下问的正是下臣心中所想！”他将赵意云如何在边境巡逻时救下被山匪追击的大胡子孟巳海一家的事告知皇帝，讲的时候分外激动，脸都红了。
　　皇帝听得兴致盎然。
　　大胡子孟巳海讲到一家老小都无人习武，打算以身殉家——甩出长枪风让山匪不敢贸然冲进来，而这时家小冲出重围。然而长枪风只能抵挡一阵子，山匪从减弱的长枪风中穿出去。疲劳的孟巳海恐怕山匪们会追上家小的马车，被其他的山匪砍伤。
　　然而正在身心疲累之际，赵意云骑着黑骢马领着一队二三十人身着品朝军服的骑兵从家小逃出去的方向冲过来。
　　听到这，皇帝和孟巳海都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几乎同时地重重地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