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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八方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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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让十五去查何清婉的情报,他拒绝了,理由是要贴身保护我。
于是我让他拜托秦烨府上其他的数字去查何清婉的情报,片刻之后他重新出现在我院子里,告诉我事情已经办妥了……
所以之前说他机灵什么的,其实是我自己的错觉吧?
我无力扶额,秦烨家这群呆子真是让人连吐槽都无从下口。
“我要去一趟药店,”我说,“你家主子的药上个月用完了,要一起去吗?”
无论于工于私,都要去的吧?
本来我想让十五跑一趟,毕竟像我这种懒人,能坐在家里等送货上门,为什么要多跑一趟?可惜自从昨晚回去谦王府后,十五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对于秦烨的命令已经严格执行到可怕的程度,我有足够理由相信他现在恨不得找根绳子把我们俩捆在一起。
五毒噬心蛊也是很名贵的蛊,不像普通的毒药有固定的解药方子,用药只能抑制毒发时的痛苦不说,我还必须每月按时查看秦烨的身体状况,据此更改药材的剂量。
最大的麻烦还不在这里,而在于这副药的药引实在是难以获得。
小小都被我放血放出逆反心理了,再找不到冉遗,我担心它总有一天会不顾养育之恩咬我一口。
从房里拿出了事先写好的方子,换了身衣服准备出门。十五早不知道躲到哪个阴暗角落窝着,我也不甚担心,反正两人的关系是他跟着我又不是我赖着他。
明天要和秦烨说一声,别把家里的数字们管得太紧,偶尔也要有点个人的判断力。
把方子给了百草堂的掌柜,我坐在大堂里等着他们把药抓好。拿了药包才发现,现在的时间挺不凑巧,走回程府估计正好能错过午饭的时候。
我前科太多,中午饭点前不回家,爹娘肯定等都不等就开饭。
一想到要在别人收拾桌子时闯进去和他们大眼瞪小眼,我就觉得太阳穴一阵阵的疼。
反正京城里酒楼饭馆那么多,索性在外面找个地方吃饭咯。
当我回过神,发现自己站在醉花阴门前时,真恨不得扇自己个扁桃体发炎。
怎么跑这儿来了?也不知道四天时间够不够琼娘消火,如果她还记着这仇,我进去可能不合适吧……可整个汴京城里,就数醉花阴的厨子做的菜最合自己口味。
于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所有人都看见京城第一女纨绔拎着个药包,在酒楼门前迈一步,退回来,再迈一步,再退回来。
“上官哥哥,人家还是第一次做饭,你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把我的一颗纠结之心唤回了神。抬头一看,果真见到对面八方斋三楼临街的客房,有半掩着窗的,正是上官景年所在的那间。
街上人声嘈杂,我只听清丁海棠叫的那声上官哥哥,再往后倒是听得不甚仔细。但想来她断不会只说一句就不再开口,便站在路中央,凝了神注意着。
丁海棠果真和我是极投缘的,刚想着要听仔细些,她就提高嗓门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我嘴角连着胃袋一起抽搐。
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第一次下厨的实验品就敢端出来给人吃,她是跟上官景年有多大的仇?
“……大小姐,您可不该干这种粗活。”
正当我纠结着要不要看在几个月交情的份儿上去拯救上官茄子的味蕾,另一个声音如同天雷滚滚,瞬间就把我劈懵了。
琼,琼,琼,琼娘——?
我手指一抖,险些把药包摔到地上。
几天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儿?
好奇如蚂蚁啃噬的人心尖发痒,这种时候就不该压抑自己的心意,所以我果断的提气一跃,借力纵上八方斋的房顶,掀了瓦片往里看。
闹市里用轻功是够显眼的,围观者自然少不了,我本来还担心被偷窥的人发现,但很快发现自己多虑了。
“这人是谁家公子?光天化日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哎,兄弟你是外地人吧?她哪儿是什么公子啊,男装石簪,京城里无才无貌的程家小四,整日没个正形,见多了就好喽。”
他们说我的话,我自然是一句没听漏,尴尬的同时也有些莫名其妙的庆幸——当一个人顽劣到一定程度,所做的荒唐事竟然都成了可以理解的。
下面看热闹的人很快散去,来回走过的行人看到我不雅的趴在客栈房顶也只是驻足片刻,认清了上面的是程家四小姐后,立刻兴味索然,继续走他们的路。
唔……貌似是件好事?
感谢特权阶级不与常人同流合污的心理,要是天字一号被安排到二楼,我一定没有机会如此正大光明的偷窥。
我从被掀掉两块瓦片的空档往屋子里瞧,果然瞅见上官茄子、海棠姑娘和我家琼娘三足鼎立。靠窗的桌子上摆放着红木食盒,里面的东西我扫了一眼,实在看不出那黑乎乎的几团本体为何,也就不再注意,而是把重心转移回了气氛诡异的房间里。
房间里除了那盒子碳化的饭菜再没有旁的东西,但琼娘这个空手的显然比拿礼物来的更有底气。倚在床架上俯视海棠小姑娘,毫不掩饰眼中的不屑。
没错,是俯视。
琼娘身材高挑,比我都高出半个头,丁海棠却是江南女子,两人站在一起高下立见——各种意义上的“高下”。
目光自琼娘的波澜壮阔和小海棠的一马平川间逡巡片刻,我不自觉咂咂嘴,这要是换了我说不定就直接认输了。
事实证明,人不能太幸灾乐祸,我就这么一转脑筋的功夫,没注意漏了呼吸,回过神来时杯子已经到了眼前。
我×!
“咳咳,上官茄子,本姑娘要是毁容了你负责啊!”
我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咳一边骂,本来还想着要照面镜子瞧瞧自己是不是像只花猫,但看到屋子里另外三个“蒙尘”的人以后,镜子什么的就不是太必要了。
反正自己总不可能比他们更干净。
上官景年一脸崩溃:“姑奶奶唉,你不去闹昭赫,做什么来拆我的客栈?小的这是小本生意,经不起您几次折腾。”
“你倒是有理了,要不是你朝我丢杯子,我愿意摔下来?”
他砸过来的杯子上带了内劲,这是幸亏我反应灵敏一掌震碎房顶跳下来,不然可就破相了啊喂。
人要脸树要皮,现在又没什么地方能整容,要是毁了这张脸看我不跟你没完。
我念了他一句,倒也没打算真跟他计较,如今比较重要的是弄明白这两个女人和一根茄子唱的哪台戏。
丁海棠要讨她情哥哥欢心没问题,可琼娘掺和个什么劲?
“呀!你赔我的菜!”
海棠小姑娘终于回过神来,一看自己的“处女作”上落了厚厚一层灰,气得两颊发红,尖叫着揪住我不放
嘿,丫头,手劲轻着点,不然一会儿我这衣服找谁赔去?
“小四?你怎么在这里?”
“我本来准备吃午饭,就听见你们在上面说话,一时好奇……请我吃饭呗琼娘?”
她白我一眼:“成,饭我请,钱你出。”
看来芙蓉那件事勉强算是过去了。
见她气消,我胆子也就大了,笑嘻嘻的腆着脸凑上去说好话:“只要你肯请,钱谁出不是一样,整个京城也就你家的饭菜最合我胃口。”
“贫嘴。”琼娘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最得你心意的,怕是谦王府的大厨吧。”
“……风格不同,两边各有各的好。”我清清嗓子,“先别说我,你是为什么来找这茄子?”
“我找他?真见鬼了,要不是这个小丫头胡闹,砸了我醉花阴的牌子,我犯得着来这一趟?”
“你家的菜难吃就是难吃,还不让人说了?”
“连菜系都认不全的黄毛丫头,懂什么美食?”
“本小姐吃过的菜,你连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很抱歉,但你家大概需要换厨子了。”
得,两个女人之间的道理,永远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