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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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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知道并没有多大用,但别月仍是去了东海一趟。
东海龙君受了她一掌还在床上躺着,面色苍白看起来很是虚弱。甘裴就站在一旁,见她到来很是诧异。
忙要赶她出去,“你怎么来了?快走,若是被人看到了,定要将你抓起来。”
甘裴心里还是对自己好的,别月心里很是感动。她明明伤了他的父亲,他却不怪自己,还处处关心自己。她抿唇说道:“你父亲的伤势怎么样了?”
她那一掌,可是拼着真正的气力打过去的。若是搁在平常的侍兵身上,早已魂飞魄散了。老龙君喝了她的血,又有深厚的修为,想必能熬得过去。
甘裴看了床上躺着的父亲一眼,迟疑着说道:“父亲年事已高,再加上气急攻心,怕是不能轻易痊愈。”
早料到是这么个后果,别月点了点头,“给我准备个碗。”
“……做什么?”虽然她总是做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事,甘裴仍是忍不住问道。
她不解释,直到有人递了个琉璃碗过来。从袖中取出把精致镶金的匕首,在自己手腕上划了一刀,顿时血顺着皓腕流下,她忙将碗放到下面接着。
甘裴被她的举动吓到,“别月!”
那日别月隔开自己的手腕硬是要给老龙君喂血,甘裴亦是十分不解。他不知道白莲子的事,更不知道别月的血有如此功效。
待血流了大半碗的时候,她才住手。将碗放下,拿帕子按住手腕,简略地同他解释道:“要是想让你父亲早些痊愈,就让他把这碗血喝了。”
“你……”甘裴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看着琉璃碗半天没有动静,“你疯了么?”
别月忽地轻笑出声:“我一直都是疯的呀。”
她的回答让甘裴更是无力,看着她还不断冒血的手腕,探出手想要查看一番,在半空中硬生生地止住,收了回去。“我这里有药,先上了药再说。”
他的动作别月怎么会看不到,眨了眨眼睛,她拒绝道:“不用了,树树还在外边等我,我先走了。”
说着,装作没看到他眼里的复杂,转身就要离去。
“别月!”甘裴急切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她顿了顿脚步,回眸轻笑,发丝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飘摇,在她身后绽放有如莲蓬。她问道:“怎么了?”
“我们……”他沉吟不知该如何开口,最后只化成一句:“我,能结交你这个朋友吗?”
一如当初初见的时候,他拘谨又坚定的模样。
别月想了想,“我们不是本来就是么?”
一句话,打消了他所有的顾虑。甘裴望着她的背影离去,手里还端着盛了她血的琉璃碗,垂首敛眸。
第五宿在东海边上的礁地上等她,她将将化为龙形冲出水面,便见那个地方除了第五宿,还有一个姑娘的身影。
在半空中又变回人形,她轻盈地落在水面上,一圈一圈的涟漪在脚下划开。弹了弹肩头落的水珠,别月眯了眯眼,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两人身上。
那个女子,正是弄巧无疑。
她倾身踩着海水朝两人而去,发丝散在身后如密集的网,似乎要将她娇小的身子包围。第五宿偏头率先瞧见她,将弄巧抛在身后朝她走来。
“这么急做什么?”将她额前凌乱的发丝别在而后,第五宿目光柔和地问道。
别月眨了眨眼睛享受他难得的温存,笑道:“我怕一回来你就不见了呀。”说这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扫了面色微愠的弄巧一眼。
本就不高兴的弄巧被她这么一看,更加恼怒了,但是碍于第五宿在场不好发作,便狠狠地瞪了别月一眼。
第五宿捏了捏她细嫩的脸颊,勾唇宠溺地说:“我就在这里,能去哪儿?”
脸颊被捏的有些疼,不满地打掉他的手,她撇了撇嘴揶揄道:“你是三界里的大红人,要去哪里我怎么知道呢!”
她说完这话,第五宿忽然沉默不语,她觑了他一眼,正要说什么,被不甘晾在一旁许久的弄巧打断。“南海三公主真是不害臊,光天化日之下打情骂俏。怎么,东海龙君的事情解决了么?竟然还有这等闲心!”
别月上上下下将她瞧了个遍,忽然噙着笑意道:“弄巧公主也是有闲心的人啊,竟然看我们两个光天化日之下打情骂俏。怎么天界的人都是如此的闲么?”
弄巧被她一句话噎住,只脱口而出一个“你”便再也说不出别的话了。
上回在天界门口被她截住,生生挨了她好几次骂,别月已经快忘了这茬。没想到今天又遇上,况且第五宿还在,这姑娘竟当着他的面说自己不害臊,真是不知道怎么想的。其实别月不知道的还有一次,也是那一次,让弄巧对她的成见更深。
第五宿叹了口气,朝弄巧道:“公主若是无事,我们便离去了。”
“我……”弄巧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
眼睁睁地看着第五宿将别月拦腰抱起,驾着云朵离去。
身子忽地腾空,别月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襟,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
她挣扎着就要起来,还不忘埋怨道:“树树你干嘛呀!没看见那个公主对你喜欢得不得了,你这么做,不是让她更加怨恨我吗?”
第五宿非但没有松开手,还将她抱得更紧了。竖起她的身子贴在自己身前,凑过去咬住她的耳朵:“那又如何?我又不喜欢她。”
“……”不得不说,别月瞬间被这句话治愈了。
她缩了缩肩膀,耳朵被咬得好痒,奈何无论怎么躲都能被他轻易攫住。她不知道第五宿跟谁学的毛病,明知道她怕痒,还总喜欢咬她的耳朵。两手放在他胸口想要推开:“别咬了……好痒,树树!”
眼看她就要炸毛,第五宿这才住口,末了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她小巧的耳垂。这一举动,让她半边身子都酥了,脸上阵阵红晕烧起。
他好像还嫌她的脸不够烫似的,在她耳边喃喃道:“雪梨,给我好不好?”
这么委屈的口气,跟忍耐了许久似的,带着他的气味一下将她包围。别月差一些就要点头说好,然而最后摇头拒绝:“不好!”
隔了许久,第五宿闷闷的声音传来:“为什么?”
要说原因,那真是多了去了。譬如说她还小,譬如说现在还有好多事情没解决,再譬如说她没做好准备,其实归根结底,都是一个原因:“我,我害怕……”
要说这天底下还有她害怕的东西,那可真是稀罕。
第五宿低低地笑了,笑得暧昧而温柔:“笨雪梨,有什么好怕的。”
别月抓紧他的衣衫,忽然觉得很不好意思,扭开头不安地说:“先放我下去。”
见她是真的害羞了,第五宿便不强求地将她放了下来。好在子午山就在脚下,两人从云头走下,西边的落日染了脚下一地霞光。
她甩了甩袖子就朝竹屋里走去,留下第五宿含笑的声音在后面问道:“雪梨,子午山很大,莫要迷路了。”
这句话,好生熟悉。
她脚步顿了顿,然后恶声道:“我只是要洗个澡!”
近些日子没有回南海,自然不能自在地洗浴一番,她憋得好难受。今日被东海的清凉引诱,再不好好沾沾水,她怕是要脱水而去了。
泡在浴桶里,虽不及南海宽阔舒畅,但已能很好地解乏。她化作一尺多长的小龙在里面钻来钻去,游得好不畅快。龙在水里畅游,无论多久都不觉得够。是以一个时辰过去了都不见她出来,第五宿在门外唤道:“雪梨?”
此刻她正懒洋洋地伏在桶底酣睡,小小的身影泛着莹莹白光,根本听不到别的声音。
见她久久没有回应,第五宿便推开门走了进来。掀起珠帘,便看到浴桶里空无一人。他走上前去,正蹙眉思索,就瞧见了桶底那个舒适惬意的小身影。
手在水面上微微一拂,一道黄白光芒便从他的手心直照到别月的龙身上。没一会儿的功夫,便见那个小身影被光芒包围,逐渐变大,直到一具无暇莹白的身子依靠在桶沿上。
丝毫没有察觉到发生什么事的别月睡得正沉,轻轻浅浅地呼吸着,让第五宿很是为难。
将她的身子从浴桶里捞出来,一面告诫自己不要趁人之危,一面将她放到床榻上盖严实。她的头发还在滴着水,将褥子都浸湿了。第五宿拿了干巾子来,坐到床沿将她的头放在自己腿上,尽量放轻动作地为她擦拭头发。
饶是这般,仍是将她弄醒了。别月睁了睁困顿的眼睑,入眼的就是第五宿认真的表情,再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自己这是躺在他腿上呢。忙起身要挣脱,却扯痛了自己的头发,倒吸一口气又倒了回去。
第五宿按着她的头轻呵:“别乱动。”
别月便听话地没有再动,怔怔地睁着眼睛看他继续专注地为自己擦头发。她讷讷地开口:“树树,你怎么这么熟练?”
他手下的动作顿了一顿,然后淡淡地说:“以前也做过。”
明知问了会不高兴,别月仍是想要知道:“是戈夙?”
他低低地沉吟一声:“嗯。”
别月闭眼,暗暗骂自己自作自受。分明是不想听的话,偏偏还要问。头发已经干得差不多,她从第五宿手里抽出,坐起身子,偏头看了看他,浅笑道:“我要睡觉了。”
说罢,不管不顾他的反应,便躺了下去背对着他。
平日里树树都是谁在她隔壁的房子里,在躺了一会儿后以为他该是走了,别月闭眼准备睡去。
哪知才将将眼睛阖上片刻,腰上就有一只手环了过来,直接带着她到身后温暖宽广的怀抱。便随而来的,是第五宿清涓的声音:“都过去了,雪梨,都过去了。”
别月将身子紧紧地蜷着,闭目不语。
放在她腰上的手又紧了紧,耳畔有轻轻浅浅的气息在微微拂动她的发丝,“我只想要你,只是你。”
她的身子僵了僵,终于开口:“树树,我以前就知道……你心里有一个人,那个人在你心里住了千百年。我也一直以为我不在意,可是现在,我没法不在意。”
“我知道,我都知道。”从后面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第五宿轻声叹息,“既然这样,只好让你在我心里住上万年了。”
别月垂眸看了看两人交握的手,许久说不上任何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