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希望之光》夏初浅

33、第 33 章

　　话虽这么说，可晴子没有任何办法。
　　她只能恢复手冢的心跳脉搏，让他处于活着的迹象，却无法让他从昏迷的状态中醒过来。
　　那是哥哥亲自订下的契约，别说晴子不是借命师，就算她是，也无法解开。
　　她只能先将手冢交给医生，治疗他肩膀上的伤势。

　　她重新回了哥哥所在的病房。
　　观月在里面坐着，正小心的削着苹果。
　　哥哥坐在病床上，面上懒洋洋的，眼神却很空洞，不知在想些什么。
　　晴子走过去，在观月身旁坐下，抬头看着哥哥，想说些什么却又没说出口，干脆垂了头接过观月递过来的苹果默默的吃起来。

　　少年等了很久，可晴子只是很慢很慢的吃着苹果，吃好了之后干脆就坐在那发起呆来，一直不说话。
　　少年没办法，还是先开了口：“晴子。”
　　晴子没有理他，仍旧发着呆。
　　“晴子。”少年又喊了一句，语声更加柔和，还带着些无奈的妥协，“他怎么样了？”
　　“哥哥应该知道。”晴子依旧没抬头，只低声道，“你不帮忙，他必死无疑。”
　　“什么？”观月震惊的喊出了声，“手冢君他……”他没把话说完就静了声。因为能决定手冢君命运的人性格不太好，不爱听其他人说话。

　　少年沉默了一会，才有些不理解的问道：“晴子，他死了不好吗？”
　　“哪里好？”晴子终于抬头，反问道。
　　“只要他死了，就再没有人能改变我给你安排的命运，你会好好的、长长久久的活下去。”
　　“哥，我没办法踩着别人的鲜血活下去。”晴子微微摇头，神色中是期盼，也是祈求，“哥，别让我背上杀人的罪孽，好吗？”
　　“什么杀人？什么罪孽？晴子，你说什么呢？”少年摇头否认，“这与我无关，更与你无关。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他愿意去死，我有什么办法。”
　　“他愿意去死？与你无关？更与我无关？”晴子冷笑，“哥，你利用手冢君和小希之间的感情，在他们之间订下死契。如今契约反噬，是手冢君愿意的吗？是小希愿意的吗？与你无关？小希订的是生契，是谁将它改成死契？与我无关？哥，你这么做都是为了谁？”
　　“哥，如果你为了我而任由手冢君死去，那和我亲手杀了他有什么区别？”晴子轻声开口，唇角还带着笑，眼泪却执着的挂在眼角不肯掉落，“哥，背着这样的罪孽，你认为我真的还活的下去吗？”

　　少年沉默了很久很久，忽然笑了起来。
　　“可是晴子，我还好好的活着呀。”少年眉眼弯弯，血色的眼眸里却空空荡荡，语声轻柔到一吹即散，飘荡在白色的病房里，“晴子，身为借命师，我拿走的一直就是别人的生命啊，包括你的阿初。如你所说，背负着这些的我，早就不该活下去了呀。”
　　“可是，晴子，”少年看着她，笑吟吟的开口，“我为什么还活着呢？”
　　他整个人都带着苍白的死气，唯有那双眼睛，猩红妖艳，眼波流转之间，好像流动的鲜血。

　　这根本不一样。
　　晴子在心底无声的反驳。可她知道，她不能这么说。
　　“因为你是我哥哥。”晴子走到少年身边坐下，仰头看着少年笑了起来，眉梢眼角都带着温暖柔和的笑意，“哥，你得照顾我。”
　　“是啊，我得照顾你。”少年的眼里终于带上了笑意，他伸手揉了揉晴子的额头，眉梢眼角全是宠溺，“谁让你是我妹妹呢！我当然得照顾你。”
　　他边说边将晴子揽入怀中，神色慢慢变得幽深，语声却是轻快的：“晴子，我听你的。”
　　“哥，谢谢你。”
　　尽管怀抱一如既往的冰冷，可晴子依旧觉得，这是世界上最温暖的怀抱。而她的哥哥，尽管是借命师，尽管没有普通人的喜怒哀乐，也没有普通人的体温，可依旧是全世界最好的哥哥。

　　少年进去时，小希瞬间就带上了敌意，紧张的站在手冢身前，不理解的看向少年身旁的晴子。
　　晴子笑着点了点头。
　　小希这才让了开来。

　　少年真正意义上的见到了手冢国光。
　　或许很多年前他们早就见过，可是时间过去太久，记忆模糊不清，如果不是忽然出现的小希，少年早已将此忘的一干二净。
　　那是一张再年轻好看不过的面容，却带着苍白的死气。
　　少年伸出手，捉住手冢未受伤的右手腕，另一手在上面虚虚划过，苍白的皮肤上就凭空出现了整齐的切口，而那切口下，可以清楚的看到，血管里原本应该流淌着如今却静止不动的血液。

　　少年看着那切口的眼睛闪了闪，好一会才叫道：“小希。”
　　晴子对小希点了点头，将小希推到他身前。
　　小希伸出了手。
　　少年同样在他手腕上划过，小希痛的皱起眉抿紧唇，鲜红的血珠一颗颗的涌了出来。
　　少年的手指沾上血珠，然后随意的在空气中画了起来。
　　血珠在空气中开出了一朵花。
　　少年沾着血的手指回到了手冢手腕上的切口，然后继续开始画着什么。
　　空气中的血花缓缓凋谢，又重新盛开成了另外一种花。那朵花鲜红的血色慢慢褪去，然后缓缓飞回了手冢手腕上的切口里。
　　他血管里静止不动的血液重新开始流动，切口上已经沁出了血珠。
　　少年伸手，在手冢和小希手腕上的伤口抹过，便又是白皙光滑，再无痕迹。
　　手冢苍白的带着死气的脸色已经焕发出了勃勃生机，有了健康的红润。
　　他的手指动了动，睫毛颤了颤，整个人已经恢复了生命的迹象。

　　小希喜极而泣，冲上去扑在了手冢怀中。
　　晴子只上前两步，张开双手，看着少年弯了弯眉，无声的微笑。
　　少年却也只是笑着摇头，然后在病床上坐了下来。

　　手冢眨了眨眼睛，缓缓睁开了眼。
　　心脏处的疼痛仿佛不曾存在，右肩处的伤好像经过了处理，有种凉凉的感觉，疼痛感也减轻了许多。
　　最先映入眼中的当然是泪盈于睫的小希。
　　手冢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小希，我没事。”
　　或许是自昏迷中醒来后首次说话，他的声音有些嘶哑。

　　第二个，是个有些眼熟的容貌看上去大概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可血色的眼眸却很是苍凉，皮肤是诡异的苍白，整个人带着沉沉的死气。
　　少年神色是在笑，可看着他的眼神却很奇怪，里面好像包含了很多东西，可手冢却看不懂。

　　后脑被塞了一个枕头，手冢在少女的搀扶下半坐在病床上，唇边就递来了一杯温水。
　　“谢谢。”手冢接过，小口喝水润着唇，这才看到了第三个人。

　　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分，病床里的阳光十分柔和，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女穿了一件天蓝色的连衣裙，黑色的长发披在身后，清丽的面容眉眼弯弯，唇角微翘，浅咖色的眼睛里盛满了温暖的阳光。
　　“手冢君。”少女开口，声音是玉石似的清脆，暖玉般柔和，眉眼间带着深深的歉意，“对不起。”
　　她朝着手冢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手冢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晴子已经被她哥哥拉了起来。
　　“关你什么事？你向他道什么歉。”少年不认同的摇头，语气是明显的不耐烦，“他醒了不就好了，我让阿初把他弄走。”他拉着晴子就往外走，“我们走。”
　　晴子脚下跟着他走，却依旧回了头对着手冢道：“手冢君，今天的事，真的很对不起。”
　　少年却忽然停了下来，却不回头，只背对着手冢道：“我希望，这是我们之间的最后一次见面，也是你和我妹妹之间的最后一次见面。”他拉着晴子继续往前走，“不是每一次，晴子都能让我改变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