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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李倓没有说哈勒向他主子建议该怎么拉拢他自己,李承恩也没问。
      不过在第二日南诏王设下接风洗尘的晚宴结束之后,他就知道了。
      十数个面容清秀的少年被当做了给建宁王接风的礼。
      李倓笑笑,一个不落都收下,当晚就传了一个侍寝。西南之地民风直朴,那个少年也不害羞,只往李倓床上一坐,半解衣衫眉目含情地看着他。
      李倓解下外衣随手搭在一旁。因为今天见南诏王的缘故,他穿了一身金锦龙纹的礼服,鎏金冠带束发,说不出的气势迫人,神采飞扬。这时揭了冠散开发来,又添几分风流几分轻狂,少年被他面上的笑意迷惑,主动贴近过来:“小人伺候王爷宽衣。”
      “你想必是伺候人惯了的?”李倓就势挑起他下颔,“会□□吗?”
      少年听他话说得露骨,却并不害羞:“王爷想听什么样的?”
      “哪样都行。现在就叫吧,越大声越好。”李倓手底用力将他推倒在床上, “本王要出去走走。你叫到我回来为止。”
      那少年愣愣地看着他,似乎还未从这反差中回神。李倓取出一套黑色短衣来换上,看看少年唇角又挑起一丝笑:“若我不在此间的消息走漏出去……嗯,你可听过车裂之刑?俗称五马分尸。”
      他笑得从容,少年却无端打了个冷颤。那人漂亮的凤目像是一把刀,刀锋滚到了他的咽喉之上,而如今刀柄被交到他自己手上。

      杨宁一边打着瞌睡,一边劝着锲而不舍拉他切磋枪法的李承恩:“朱军师说,喝醉了就要去睡觉。”
      李承恩恍若未闻。
      杨宁长声叹气,不知道这个向来兄长一样照顾他的人是在抽什么风。
      他耳力聪敏,听见附近风声微异,长枪一抖蛟龙般直扑某处:“谁!”
      枪式走空。
      “杨将军不必慌张。”来人一笑,“我来替李将军醒酒。”
      杨宁赶忙抱拳俯身:“不知是王爷,末将冒犯。”
      “无妨。你回去休息吧。”李倓挥手,“这里有本王。”
      杨宁看了看李承恩,后者没有什么回应。他生性率真,这几日已经有点弄不清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挠挠头走了。李倓朝执枪而立的李承恩说:“别那么瞪着我,来找你有正事。”
      李承恩不言,李倓又往前两步贴近他,笑着叹口气:“你闻闻我身上可有其他人的味道?”
      灿银的枪刃横在两人之间。
      “谈正事。”李承恩说。
      他并未饮醉,只是胸中积着一股郁气,才拖着杨宁陪他练枪。仿佛扎刺拨撩圈缠拿点时心中才稍觉畅快。
      “以南诏国力,尚不足以一统六诏,定有他人相助。”李倓不再拿闲话来岔,“如今蒙归义既然心怀异心,不得不防。你随我去探探虚实。”
      “这是圣上旨意?”
      李倓摇头:“是我的推测。将军也可不去。”
      他就站在那处随意地看着李承恩。今夜星光黯淡,月余一勾,李倓大半张脸隐在黑暗里并不能看得清晰,只有眼里映着他枪上的光,明若星辰。

      “料不到王爷还随身带两套夜行衣。”
      李承恩换下盔甲穿上灵便的短衫。李倓眼也不眨地看着他:“这种时候你该说,料不到王爷还记得我身形尺寸,裁剪得如此合身,令人分外感动。”
      李承恩转了转手里短小匕首:“只不知这匕首锋锐与否,王爷肯让我一试否?”
      他换好衣衫,两人借着夜色潜出此间。李承恩看见是往皇宫的一角去,有些疑虑:“要去趴谁的墙根?”
      李倓一笑:“你还记得那个侍卫么,叫哈勒的。”
      “记得。”
      “景三说他看起来不对,身上像是被什么人下过毒。本来该是个寻常人,可这种毒能使他气力比素日翻出十倍,只是命不长久。我们去找他。”
      哈勒在地方景三已经打探清楚。
      他们到的时候,正听到那个蛮人低声说:“哈勒誓死追随主人。无论何事,但凭差遣。”
      有个他们未曾听过的男人声音呵呵地笑,嘶哑刺耳:“来吧,勇士。把你的整个人,都献给圣教,献给你的主人。”
      李承恩悄悄往屋里探了探头。
      他看到的只是一个裹着长长袍子的背影。从衣饰上看大约来自苗疆。
      “有客人到了。”那个声音说,“哈勒,我的勇士。对待客人,要有礼貌。”
      李承恩眼前一晃,那个背影仿佛黑雾般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从屋里扑出的那个全身溃烂得不成形的人。
      “当心。”李倓把他拉退一步,迎了上去。
      李承恩只能从衣服上看出这人就是白天的侍卫哈勒。他的身体肿了起来,泛着青黑的颜色,皮肤被撑破,露出模糊的血肉,粘稠的血液也是青灰色的,扑面而来一股浓重的尸臭。
      他低低地咆哮一声,仿佛野兽。
      仿佛是要应和他的低吼,更多这样的怪人从这处院子的四面八方冒出来,将他二人围住。
      哈勒纵身往这边扑来,李倓抬手一剑削去了他的头颅。
      可是这并不影响他的攻击。没有头颅的人双手暴长,尖利的指甲插进李倓扬起的手臂里。
      “取他的心!”
      空中一声暴喝,李承恩不及多想,匕首出鞘将哈勒胸腔扎透。那一击含着的力量击碎了心脏,失去头颅的人抽搐两下,再不动弹。
      一股青黑迅速从李倓的伤口往外扩开,李倓眉心一皱,横剑从臂上削下那片染毒的血肉。
      还是迟了一步,涌出的血已经变成淡淡的绿。其余怪人闻见血腥味,纷纷作势欲扑。
      “南疆五毒,尸典之术。”景三冷冷地说,“想不到百年前的禁术,还会重现世间。”
      他说话的时候周围好似纷纷繁繁落了一场雨。无数细细的银针雨点一样精准地扎透那些怪物的心脏。
      蜀中唐门。暴雨梨花针。
      “你带他走,我断后。”景三依旧是闻声不见人,“这是蛊虫,新长的怕热,回去立刻泡进热水逼毒。”

      李倓觉得眼前好似有血色。
      铺天漫地的一片血光。身旁有人半扶半抱着他,他搭在那人肩头的手能摸到颈项下藏着的脉搏,有力的跳动着,那种跳动仿佛连着自己的心脏,让人想要狠狠地撕开血肉,更加与它贴近。
      李倓下意识地掐住了那人的脖子。
      他只有一个念头。想要咬他,撕碎他,把那颗心脏取出来,把它在自己手里捏紧。
      李承恩感觉到他的不对劲,晃了晃李倓:“你怎么了?”
      李倓想这个声音何其熟悉。熟悉到仿佛刻在骨髓里。自己不能咬他,可是又克制不住想要咬他。
      “李建宁。”李承恩喊着他,“别睡。”
      李倓瞪着他。他抬了抬手,手背上笼着一层青色,他摸了摸李承恩的脸,连带着探过颈侧跳动的血管。
      “走。离我远些。”他提着气,努力压下内心想要咬上去的冲动。
      李承恩看见他眼神清明一瞬又灰暗下去,微微一惊。他对毒物的了解少得可怜,有些担心,把李倓扶在墙边靠着,折回去几步去看景三有没有跟来。
      这时候他听到李倓极轻声地喊他。
      “徐二,别走。”
      李承恩一怔。这样的称呼,许多年未曾听见。
      他本名姓徐,排行第二。最初做金吾卫时,叫徐承恩。
      让他走的是他,让他留的也是他。李承恩回头望了一眼,李倓的面上也有淡淡的青色,眼神空茫,眉目间隐约有刻骨的落寞。
      李承恩忽然想起很早的时候。他还是这个皇孙面前一个不起眼的小卒。唐朝的王孙公子都喜好马球,李倓也不例外,少年时候怀里常常抱着藤球。
      年少的金吾卫在打球时赢了年少的皇孙。那时他满以为这个骄傲的少年会生气,可是李倓没有。他笑得一脸开心,眼神明亮。说他们都怕我,打球故意输,只有你肯真正陪我打。明天你还来玩么?
      那时候他忽然觉得这个养在深宫的少年眼里有逾越了他年纪的落寞。
      便如而今。
      李承恩回身去抱住那个让他爱恨难平的人,把他整个人的重量都靠到自己身上。
      “我在这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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