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之路》艾瑞丝

10、金猫

　　金猫和黑熊是第二天中午到的。连行李都没有放回去，尤洛钧就拉着余振南按了918房间的门铃。
　　林雪涯刚一开门，一个巨大的手提袋就被举到了她眼前。
　　“雪涯姐，surprise！”尤洛钧的脑袋从手提袋后面露了出来，笑容比太阳还要灿烂，“这是我和黑熊一起帮你买的礼物噢，快看看喜不喜欢！”
　　林雪涯接过袋子打开一看，是一条米色的羊绒围巾，没有多余的装饰，简单大方。
　　“谢谢，这是你挑的吧？老余可没有这个眼光。”
　　“嘿嘿，那是。”尤洛钧见她是真的挺中意这个礼物的，顿时笑得更甜了，“不过余大哥出了三分之二的钱哦！雪涯姐你也知道，蒋大哥给我的工资不多啦。”
　　“老余，谢谢。”林雪涯又对着尤洛钧身后的余振南道了声谢。
　　“不客气。我箱子里还有套买给你妈妈的厨具，待会我直接拿去917。”余振南点了点头，又指了指手里的拉箱。
　　“老余你什么时候这么细心了？”想起厨房里那套旧的快不能用的厨具，林雪涯忍不住感叹。
　　“我可注意不到这些，是蒋征前两天打电话过来让我买的，钱也是他给报销。”余振南解释道，“不过待会就跟你妈说是我送的，你也知道她的脾气，要说是蒋征让买的，她铁定就不肯收了。”
　　林雪涯点了点头。
　　“那雪涯姐，我们就先不打扰啦！”尤洛钧打了招呼准备走。
　　“等等，今晚六点在XX大酒店吃饭，小尤你告诉蝰蟒一声，五点半我准时去找你们。”

　　两人各自回房间收拾了一会，便一前一后到917被充作机房的客厅找李舜尧。
　　“副队长副队长，那个新来的队员怎么样啊，厉不厉害？”余振南到的时候，尤洛钧已经在缠着李舜尧东问西问了。
　　尤洛钧是三个月以前被蒋征从另一个电竞战队挖墙脚挖过来的，不过说挖墙脚有点不恰当，因为实际情况是尤洛钧千里迢迢跑到S市找到了EA的大本营，敲开房门直接向蒋征毛遂自荐的。蒋征没有刻意去挖过别队的墙角，暗地里有意想要加入EA的人却不少，被人找上门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按理说尤洛钧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在校大学生，除了家庭背景不错，人长得精致水灵，性格活泼讨喜之外，在电子竞技方面并没有多少成绩和建树，一般是根本没有希望被蒋征选中的，可是那天蒋征在和他出去吃了一顿饭之后，回来却立刻宣布尤洛钧成为EA的第五人，在一段时间里让其他几个人十分不能理解。
　　不过蒋征的威信从来没有人会去质疑，再加上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尤洛钧倒也赢了几个小型区域赛，并且为EA在网络宣传方面取得了惊人的成绩，也就再也没人会有什么意见了。
　　在EA里，队长蒋征每天不是忙着处理各种杂事，就是找机会四处寻找合适的队员。而李舜尧则是彻彻底底的宅男一枚，除了接管其他人没把握拿下的区域赛之外几乎是足不出户地钻研游戏。秦川的角色一直很简单，就是充当蒋征的司机的苦力，鞍前马后为boss效力。已经三十又五的余振南则主要负责四处征战，赚奖金拿去养老婆和女儿，是EA里参加比赛最多的“主攻手”。所以尤洛钧的加入无意为EA注入了新鲜的血液，他的专业是设计，不仅在蒋征的技术支持下创建了人气高居不下的EA后援网站，还一口气在论坛、贴吧、微博、校内等各大领域建立了属于EA的地盘。可以这么说，只要金猫尤洛钧打游戏的水平没有拖后腿拖得太厉害，他在EA的地位就无可动摇。

　　李舜尧前一天晚上朝秦川要来了他和蒋征那一次对战的视频录像，又让邢谐详细解释了他想到的战术，从早上起床到现在一直坐在电脑前面研究，正想得脑子都拧了麻花，恨不得自己穿越回去变成蒋征，用邢谐的方法和秦川打一场试试。这会听到尤洛钧精神十足的声音不依不饶地问来问去，耐心马上就到了崩溃的边境。
　　“厉害，厉害得不得了，简直是世外高人！”他索性关了视频，向老板椅的椅背上一靠，微笑着看向尤洛钧，“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叔，窝在家里打了几十年的游戏，胡子拉碴得都没个人样了！”
　　“啊？”尤洛钧果然愣在原地，拽着他袖子的手也松开了，“蒋大哥会找这么个人？莫非真的特别厉害？”
　　“李舜尧，我记得雪涯的短信里说，是个十七岁的孩子。”余振南把新买来的厨具拆了包装，在厨房里分类放好，这才到客厅里揭穿他的谎话。
　　“十七岁？比我还小？”尤洛钧接着发愣。
　　“啧，你们这帮人，真是无聊。”李舜尧咂嘴，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膀，“别好奇了，晚上吃饭不就见到了吗，到时候你尽管看个够，他是不会有意见的。老余，来陪我练一场，我想到个新战术一直没机会实验实验呢。”
　　“打赢你有什么好处？”余振南也不推辞，走到自己的电脑面前拉开椅子坐下，开机。
　　“哟，蒋队最近没给你打赢我的任务指标啊？那这样，你要是赢了的话，下一回比赛我得的奖金归你。”
　　“好。”

　　两人很快开始了游戏，全神贯注地投入了比赛。平时很有兴致观战的尤洛钧却仍然坐在原地发呆。他一直以为，自己能加入EA纯粹是剑走偏锋，要不是他向蒋征提出的那些极具诱惑力的“附加条件”，那个男人一定不会多看自己一眼。可是一个十七岁刚进入电竞界、毫无经验和名气的初生牛犊，又是凭什么可以得到那个人的注意和重视呢？

　　与此同时，正在被人念叨的当事人对此当然毫不知情。
　　邢谐一步步走到发廊门口沙发上正在看杂志的秦川跟前，开口道：“秦大哥，不好意思久等了。”
　　“没事儿。”秦川随口应了一句，放下手中的杂志就要站起来，却在抬起头的一瞬间长大了嘴巴，半饷才蹦出两个字来，“...我靠。”
　　“很奇怪吗？”
　　“不是，”秦川咽了咽口水，“太他妈帅了！难道是这家店水平太高了？下次我也来这儿。”
　　秦川站起来，毫不客气地对着邢谐看了又看：“剪了头发才看出来，你长得还真和普通人不大一样。难道还混血了不成？”
　　邢谐垂下眼脸，低声道：“听我妈妈说，那个男人有一半意大利血统。”
　　“...哎，帅归帅，还得努力把那黑眼圈给消咯，碍眼得很。还有这身骨头，让人都不忍心看了，谁被你不小心撞一下都有可能得进医院。”
　　“嗯，其实我很能吃的。”
　　秦川当然明白“那个男人”指的是谁，只好拍了拍邢谐的肩膀，带头朝不远处停车的地方走。
　　“秦大哥，谢谢你。”
　　秦川刚转过身，邢谐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还是那样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却让一向健谈的秦川突然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五点五十分，XX大酒店包厢里。
　　林雪涯等四人来的时候，蒋征已经一个人坐在主座上点菜了。
　　“你们来了？先随便坐吧，秦川他们等会就到。”蒋征抬起头招呼了一声，又转头对服务生报了个菜名，“你们还有什么想吃的没？老余和小尤一路辛苦了，一人说个想吃的菜吧。”
　　“宫保鸡丁！”小尤在蒋征的左手边坐下，高高举起一只手喊道。
　　“茄子吧，怎么烧都行。”余振南道。
　　“哎，真没创意。”李舜尧一边坐下一边不忘吐槽。
　　“大家今天别跟他说话啊，刚输给我一局，正看谁都不爽呢。”余振南笑道。
　　“老余赢了舜尧？不错啊，算你完成指标，想要点什么？”蒋征看起来心情不错，也跟着他们一起打击李舜尧。
　　“蒋哥哥，不带这样的啊，都赢过我了才定任务指标，这不耍赖呢嘛！”李舜尧哭丧着脸抗议，“我都已经把下次的比赛奖金让给他了。”
　　“雪涯，把这个记下来，别给他机会耍赖。”蒋征对桌子对面的林雪涯笑了笑，转而又看李舜尧，“你最近很不得了啊，我这是借题发挥，正想找机会挫你的锐气呢。老余说吧，想要什么奖励？”
　　“报告蒋队！我想申请三天的假，女儿马上过十岁生日了。”
　　蒋征抬了抬眉，道：“余小雨十岁生日？早点说啊，我批你一周的假吧，最近也没什么要你出马的比赛和活动。”
　　说着又拿起瓷勺敲了敲玻璃转盘：“听好了啊，在座每人包个红包给老余，不得少于一百。雪涯，回头记得提醒秦川，邢谐那份我先帮他出了。”
　　“蒋哥哥你又剥削我们劳动人民。”李舜尧嚎了一声，又在极短的时间里恢复正常声音，道，“老余，帮我跟小雨说声生日快乐啊，上次见她还是半年前的事呢。”
　　“嗯。”余振南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自从两年前蒋征从那些人手中救下他，并邀请他一起建立战队，教他怎么打游戏开始，他就一直在各种方面受这个年轻男人的关照。就算知道那些钱和心思对蒋征来说或许不算什么，就算自己已经为EA认真付出了那么多努力，他还是觉得自己欠蒋征的恩情是一辈子也还不清的。

　　在李舜尧之后众人分别表达了对余振南女儿的祝福，就在这个话题正要结束，凉菜也上得差不多的时候，秦川打开了包厢的门，邢谐也跟着他走了进来。
　　在座的人里面除了余振南和尤洛钧之外都不是第一次见到邢谐了，所以当下的视觉冲击不可谓不强，就连蒋征也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
　　“哈哈哈。”秦川一看众人的反应，立刻大笑起来，“怎么样，被吓到了吧！没想到我们小邢其实是个混血大帅哥？”
　　“仔细看确实不比小尤和蒋队差，”回答他的是不明白状况的余振南，他的目光在三人之间来回转了一圈，“不过这黑眼圈...有点像大熊猫？大熊猫可没瘦成这样，小伙子别为了保持身材就不好好吃饭啊。”
　　林雪涯看到邢谐这个样子，脑海里不可控制地想起了一个人，马上皱眉道：“秦川快坐下吧，又不是一群小姑娘，还喜欢讨论起帅哥来了？”
　　秦川笑了笑，推着正低着头的邢谐坐到了蒋征右边剩下的两个空位上。
　　“好了，既然人到齐了，我就一次性做个正式的介绍吧。”蒋征拿起面前倒满了白酒的小瓷杯举起来，“先正式欢迎邢谐加入EA，大家都是自己人，随意就行，不用太客气。秦川和雪涯以茶代酒，等会要开车。”
　　所有人都毫不犹豫地干了一杯，蒋征的威信就在于在这种时候，所有人都会不由自主地跟随他。

　　菜慢慢地上来了，蒋征大概讲了一下他找到邢谐并说服他加入的过程，又把昨天晚上决定让他去参加下周比赛的事情正式确定下来。
　　在他把正事说完之后，大家才陆续开始动了筷子。
　　“好了，吃个饭不用这么严肃，来，现在是自由提问时间。”蒋征换上温和的笑，把白酒换成了茶。
　　“蒋大哥，”尤洛钧最先开口道，“徐凯的事，我觉得不妥。”
　　“哦？说说看。”蒋征道。
　　“我以前也是狼人部落的，和徐凯在一起呆过一段时间，对他还算有一些了解。”尤洛钧看了一眼兀自忙着夹菜的邢谐，皱眉道，“据我所知，他去年的全国个人赛之所以排名十五，是因为太早遇上了排名第一的‘亡灵骑士’乔远。区域赛里就遇到那样的高手，对他的心理打击很大，再加上大家都知道乔远的手段——很多人输给他之后都直接退出了电竞界。所以徐凯的实力其实并不止十五，我和他比过两次，真要说的话，EA只有蓝鸟，蝰蟒，和黑熊才够资格做他的对手。”
　　“我也觉得邢谐对徐凯是赢不了的。”林雪涯本来也想说这个，马上趁机附议。
　　“继续说。”蒋征道。
　　尤洛钧不明白他的想法，只好提出自己刚才构思好的提案：“我建议让我和邢谐比一场吧，三局。去迎战末日终结者的人还是我们两个，但是徐凯交给赢的人。”
　　“邢谐，你觉得呢？”
　　“我没有意见。”听到蒋征叫自己的名字，正在和一块排骨奋战的邢谐终于抬起头，擦了擦嘴巴，直视尤洛钧，“你想和我打比赛？我接受。”
　　“我...”尤洛钧愣住，不明白为什么对方就把他的意思理解成了“想和他比赛”。
　　“算了，不用这么麻烦。”蒋征想起几天前在A市网吧里两个学生要挑战他的事，不由得有点想笑，这人是还没从擂主的状态里恢复过来？
　　“徐凯就交给邢谐吧。”
　　“可是——”尤洛钧还想再说什么，蒋征端着茶杯转过头看他。
　　“你和徐凯比的两场里面，赢了几次？”蒋征问。
　　“...没有赢过。”
　　“这不就结了，那时候的你没能赢他，现在的你又有多大把握？其他三个人也不是没有实力的，你专心研究怎么漂亮地拿个满堂彩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