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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吴一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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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书娴虽然疑惑,但她也不好问,没有未出阁的妹妹去管哥哥房里事的。一时间饭毕,沈书娴跟着江氏和沈书君到了暖阁里坐下,吃了饭总要再说会话才好回去,现在天短,这里坐一会回去也就要睡了。
三人刚坐下,林姨娘正要跟给江氏和沈书娴递茶,只见吴惠姐和吴姨娘走进来,两人对着江氏跪了下来,只听吴惠姐哭泣道:“奴父母双亡,无依无靠只有一个姐姐在这里。得奶奶不弃让我留下过年,这几天奴思前想后,要是离了这里出去,奴实在无立足之地。奴愿意为丫头侍侯奶奶梳头洗脸,只求奶奶不赶我出去。”
吴惠姐边哭边说,旁边吴姨娘也掉下泪来,给江氏磕头道:“父母亡故之后,我就这么一个妹子,求奶奶可怜收留。”
江氏听得眉头皱起来,心里十分不耐烦。吴惠姐嘴上说的好听,说要当丫头,真让她卖身进府当丫头,她肯定不愿意。扭头看向沈书君,只听他的意思,吴家姐妹跪的是她,求的是她,其实真正做主的是沈书君。
沈书君也没想到吴家姐妹会有这么一手,他是跟吴惠姐有一腿,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正式纳吴惠姐进门。倒不是他玩完不认帐,而是吴惠姐是出了名的“吴一两”,一两银子搞一次,虽然是良民籍贯,干的却是风月场中事。
这就跟去妓院一个道理,银货两讫,没见哪个妓女敢跑到家里来说要负责的。偏偏吴惠姐就来这么一手,沈书君觉得十分为难,真要纳她当姨娘,沈书君十分不愿意,林姨娘虽然是寡妇,也比吴惠姐这个“吴一两”强,名声在外,收到房里来也显得不雅。
吴姨娘见沈书君没发话,就知道他不太愿意,忙跪着上前抓住沈书君的腿,哭的更痛,道:“我知道我这妹妹以前行事欠妥,以后我只让她守着我,定把以前恶习都改了。不求进门为妾,只求在大奶奶跟前侍侯梳头,好歹给她一口饭吃,我们姐妹也就知足了。”
吴惠姐也一直哭着磕头道:“求大爷收留,我只求侍侯大奶奶,再无所求。”
沈书君见她们姐妹如此,也不禁有几分心软,他跟吴惠姐好过一阵子,也挺喜欢吴姨娘的,虽然吴姨娘进门之后多病并没有给他生下一男半女,但吴姨娘侍侯周到小心,跟他这三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再者吴惠姐现在这样也确实难办,以吴惠姐的模样,嫁个一般穷苦人家的子弟也不难,但吴惠姐要是肯受穷,也不会当起“吴一两。”
江氏一直没吭声,她不吭声自有旁人吭声。果然林姨娘首先坐不住了,她跟吴姐妹一向不和,要是吴惠姐进了门,她的日子首先不好过了。便道:“吴姐姐话说的好听,但惠姐也是良家子出身,就这么留在府里,这算是什么。要是个卖身为奴的丫头,主人家收用就收用了,在大奶奶跟前侍侯梳头也能说的过去。还是说惠姐真要卖身进府,写下卖身契?”
吴姨娘忙道:“惠姐愿写下投身文书,投到沈家来,只凭奶奶差遣。”
“投身文书又不是卖身契,把一个二八年华的姑娘留在府里,主不主,仆不仆的,外人说起来惹人笑话,大爷和奶奶脸上也不好看。”林姨娘冷哼着说着,又道:“我也知道惠姐外头名声己是不雅,寻不到什么好人家,满心想的是赖上一个是一个,想着谁能把这破鞋收了……”
江氏看林姨娘越说越不像,再加上沈书君的脾气向来吃哄不吃怂,话说的太难听了,万一惹他犯了脾气真把吴惠姐纳为姨娘,到时候更为难办。便出声斥责林姨娘道:“你说的是什么好话,家里的事大爷在这,自有他做主,你安心坐着吧。”
林姨娘这才不吭声。
江氏如此一说,沈书君更不好发话,而且他心里并不想纳吴惠姐。正想开口,吴姨娘哭泣着又道:“林家妹妹说的不错,惠姐以前行事确实错了。但惠姐现在一心想改过,只想好好与我一处过日子。不求正式进门为妾,只求在奶奶跟前侍侯。我这两年三灾八难的,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去了,我就这么一个妹子,自然想给她寻个长久的去处。家中奶奶待人自是没得说,我才敢不顾脸面求奶奶,就是以后哪天我去了,惠姐总有个吃饭的地方。”
吴姨娘哭的伤心,她确实是如此想的,年前吐的那口血,虽然大夫说是没事,但她自己知道,她的命数不长。她唯一挂心的就是吴惠姐的将来,父母早亡,虽然也有亲戚,总是指望不上了。吴惠姐又爱财,让她到小门小户里受穷肯定不愿意,但就是想到大户人家为妾,淮阳城大户又有几家。
沈家现是富贵人家,吴惠姐本就跟沈书君有一腿,家中江氏待人也算宽厚的,沈书君行事也算仁义,进了他家的门,只要不犯大错,总是有口饭吃。以后她就是死了,也不用再挂心。
沈书君听得一叹,扭头看一眼江氏。江氏知道沈书君这是心软了,便起身扶吴姨娘起来,道:“你身子不好,别跪着了,起来说话。”
吴姨娘这才颤悠着站起身来,知道这事能成,向江氏道:“谢奶奶怜悯。”
江氏只能淡然笑着,看向沈书君道:“大爷怎么说?”
“家里的事一向是你做主,只听你的。”沈书君陪着笑脸说着。
江氏轻轻叹口气,拉着吴姨娘的手,又看看跪着吴惠姐,道:“既然惠姐如此想留下,那就留下吧,也不用来我这里侍侯,只管跟你姐姐一处住。月银也跟你姐姐一样,以后衣服首饰也做得你一份。至于身份嘛……就按吴姨娘说的,先写了投身文书来,其他的以后再说。”
吴惠姐和吴姨娘脸色都有点变了,月银衣服都是小事,关键是名份,结果江氏就如此轻描淡写的把这一项略过去。这个以后再说,什么才是以后,就真不好说了。但话是她们姐妹说的,沈书君又说了让江氏裁夺,江氏如此说了,就是沈书君也不能再改口。
吴惠姐只是磕头道:“谢奶奶怜悯。”
林姨娘旁边看着,江氏把吴惠姐留下这让她不忿,但又不说名份,依旧是主不主,仆不仆的,这就跟外室有点相似,算是花钱包养。有几分嘲讽的问:“奶奶既留惠姐在家里,又与我们一样的例银,家里的丫头仆人要如何称呼,旁人问起又要如何说?”
“以前怎么叫,现在就怎么叫。”江氏说着,看一眼林姨娘又道:“家是的事,谁还会去张扬出去。”
林姨娘待要再说,江氏就道:“时候也不早了,外头天黑,让婆子打好灯笼送姑娘回屋歇着。还有吴姨娘身子弱,惠姐扶她回去歇着。”说着又挥挥手道:“都散了吧。”
林姨娘只得站起身来,吴惠姐起身扶起吴惠姐,沈书娴身边丫头奶妈也忙着拿衣服打灯笼。往外走的时候,沈书娴多少有点感叹。虽然一直旁听,也觉得累,当家主母果然不是好当的。既然揣摩着男主人的意思,按着他的心意说话,最后结果还得有利于自己。
林姨娘嘴角倒是厉害,但也不太懂沈书君,沈书君己经心软了,吴惠姐肯定要留下,名份就成了关健。吴惠姐再是以前名声不好,她也是良家子,跟绍姨娘这样的勾栏出身的奴籍有绝对区别。她进门就贵妾,能跟江氏平叙姐妹情。
所以江氏一开始就不说反对的话,但留下归留下,不说给名份的事,就当花钱包养个姐儿。当然名声也不是很好听,不过暴发户没必要很在意这个,以后寻了什么由头来,还能给几两银子发嫁了吴惠姐。真让沈书君发话,让她当了第五房,那就真打发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