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大修完毕·菜饭· 来自小攻的第一个礼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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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能够成为那个阿青——
模糊的，并没有明确目的的想法如同藤蔓一样在少年的心中扎下了根，光是想象那个画面：面前这个有着眉眼温柔的少年在之后温柔呼唤自己，小乞丐，或者也可以叫做是小哑巴的手指就因为过渡的激动而微微抽动起来。
心脏跳得很快，他近乎贪婪地凝视着易久微微蹙眉的样子，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专注……甚至可以说是火辣辣的目光，让作为一个普通人的易久感受到了怎么样的困扰。
没错，困扰。
事实上，我们的小乞丐同学在心中疯狂渴望的念头，一丝一毫都没有传递给易久。他只是单纯的觉得面前这个脏兮兮的小孩子的眼睛明亮到吓人，那种像是要在他身上舔两口的狂热目光多多少少还是会让人觉得不太舒服。
不过，还是可以理解的吧。
易久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这个孩子一定饿了很久，所以才会对他表现出这样的热切吧。易久很快就给那种痴迷而狂热的目光给出了结论。
虽然至始至终他都觉得很不自在。
“吃完的话，就悄悄地走吧。”他再一次地叹气，然后对着一口一口吃着红薯，眼睛却一眨不眨落在他身上的小乞丐说道。
然而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对方就像是收到了惊吓的小动物一样猛然瞪圆了眼睛看着他。
莫名其妙的，易久脑海中浮现出了“泫然欲泣”的这个词语。那种宛如被抛弃的眼神让他身上无法言说的尴尬澎湃了起来。
“那，那个……”易久不自在地搔了搔脸颊，为难地说，“你知道的吧，这里养了狗，如果让其他人发现你就了不得难了。所以你吃完就快点走，这里的厨娘说不定就回来了。”
易久说的是实话，任何一个大户人家，尤其是易家这样的，是绝对不可能容许一个小乞丐出现在自己家的厨房里的。一旦他被发现，等待他的恐怕是非常可怕的下场——理所当然，易久也绝对会受到牵连。
话是这么说……
但是，小乞丐的眼神是在让人没有办法忽略掉。
真是让人觉得心口微微刺痛的目光。
不由自主地，易久伸出手，落在了因为听到自己要被赶走而全身都僵硬掉的小乞丐的头上。他的头发比想象中的要干净很多，硬邦邦的简直就像是一捧稻草。
易久因为那粗糙的手感而皱了皱眉头，同时某种细微的维和感浮现在他的心头，但是仔细想想，那种感觉就像是微风一样从他的思绪中溜走了。
而在他手掌下，某人整个人都因为那过于温暖的触摸而绷紧了。
好看的人，抚摸了他的头。
光是这一个事情就让他彻底陷入了如同烟花般灿烂的，狂烈的喜悦之中。就这样，厨房中的场景在易久的沉思和某人的喜悦中落入了某种奇异的气氛之中。过了好一会儿，易久才猛然会过神，他始终没有想到究竟有什么不太对劲，也真是因为这样，他忽略掉了小乞丐在他手掌落下来的那一瞬间，从眼中溢出来的巨大的失望。
“好了，快点走吧，别被抓到了。”
易久看到对方已经将红薯吃完，暗自在心里算了一下厨娘去吃酒的时间，心中有些焦急。他伸手，轻轻地推搡了小乞丐一下，示意他从厨房里出去。如果真的让吃酒回来的那个女人碰到这个可怜的小家伙，几乎可以想象得到那会是一场致命的灾难。
易久并没有想过自己轻轻的一个行为会引起这样大的反应。
感受到肩膀上的力量，小乞丐张着嘴震惊而伤心地看了易久一眼，他的嘴唇因为难过而微微撅起，微微渗透出泪光的眼睛在肮脏的小脸的衬托下愈发显眼。
易久几乎愣住了。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小乞丐干哑的嗓子深处挤压出了几声难听到极点的气音，随后他就像是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竟然发出了那样奇怪的声音——不好的记忆瞬间覆盖了他，他如同受惊的鹿一样猛然从易久弹开。易久站在原地，看着他手忙脚乱地解开门锁，跌跌撞撞地一头冲了出去。
“喂……”
他轻轻地喊了一声，然后顿住了话头。
他该说什么呢？易久脸上浮现出苦笑。他走过去将小乞丐打开的门关上了。
那种仿佛是从空气中忽然生长出来的淡淡忧虑爬满了他的胸口。
那个孩子应该不会有事吧……
易久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回到了稻草堆里头。炉火渐渐地弱了下来，那热烘烘的温度依然烘烤着易久身下的稻草，然而无论他怎么催眠自己。
易久闭上眼睛，浮现在他脑海中的都不是睡意，而是那个小孩离开时候好像很伤心的背影。当然，易久对于这一点格外的困惑，他仔细地思考自己是不是有哪里伤害到了那个小乞丐的内心，然后在呼啸的北风中沉沉睡去。
还要过很久，很久之后他才会知道那个小东西全身上下从来不曾有过名为纤细的神经——然而只有易久某句话或者某个行为能伤害到他。
这个夜晚易久睡得非常地不安稳。
他梦到了巨大的蛇披着血红的布料向他游过来，然后死死地缠绕着他……
这个梦非常可怕，以至于当小厨房的女仆歪着满是酒臭的嘴唇将他喊起来的时候，易久甚至还有那么一丁点儿的感激。
新的一天，天气比昨日更加恶劣了，从棉纸窗户那边透来的光线却是如此的奄奄一息，整个厨房昏暗得不可思议。
在灶台上的一角，燃着一盏摇摇欲坠的油灯。呜呜的北风在外面哀嚎着，伴随着雪粒子敲打墙壁和木门的沙沙声。易久冷得瑟瑟发抖，他僵硬地站起来，将身上的稻草抖落下去。女仆扶着额头，大概是因为宿醉而紧皱着眉头。
“喂，你。”
她斜斜的靠在桌子上，嘴角耷拉着，粗粗的红手指着易久：“会搞早饭波？”
易久没有做声，他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后看到了女仆脸上飞快划过的一丝庆幸：“昨天做寿，大厨房今天怕是冒给我们做早饭，要我们自己恰，你克搞点子东西吃咯。”
易久强忍着不要因为寒冷而颤抖，再次点了点头。
果然女仆接着就吩咐了下来：“米缸里头还有点子米，你随便煮点热东西。”然后她有勉勉强强，十分不情愿地将一个食盒打开，里头整整齐齐放着几碟菜，边沿都干干净净的，显然是有人连筷子都没动过从桌上撤下来了。
易久猜这就是她昨天晚上找人喝酒得的回礼。
女仆挑挑拣拣了半天，捡了一碟土豆烧肉，一碟火腿炜冬笋丝，一碟腊味合蒸，最后是一碟酸萝卜，接着她又从底下一格掏了两个馒头给易久，“这个可是我好不容易从宴席上拿过来的！是老爷们吃的东西，今天算是便宜你了，你拿去整一整……搞好了叫我……”
话说到最后，她显然是一副快要睡过去的样子，十分不计较地歪着脚步就在易久之前睡觉的地方铺了点铺盖，倒头睡了下去。
易久看到她睡着了，才耷拉下自己的脸，将米缸里剩下的最后一把米掏出来洗干净。
灶膛里的灰扒开后又添了柴，火势渐渐地大了，将铁锅底下烧的微微发红。易久摊开手掌在铁锅上晃了晃，觉得热气有点烘手，便将土豆烧肉里头的那些大口的肥肉挑出来，用清水涮干净外面的酱汁，然后放到锅子用筷子插着转圈。
肥肉接触到烧热的铁锅之后发出了滋啦啦的声音，很快便有油脂特有的香味弥漫开来，易久不紧不慢地用火熬着那块肥肉，过了一会儿就见到原本暗沉沉的铁锅变得乌黑发亮，油光闪闪。而这个时候，易久之前放在簸箕里头沥水的米也好了。易久将那些米腾然间倒入铁锅，随即就眼明手快地一把盖上了锅盖。米粒在锅底啪啪乱跳了小半会儿，易久才开盖，在一阵腾起的白色水雾中，用铲子飞快的翻动着米粒。很快，水分蒸干后的米散发出了谷物与油脂相遇时特有的香味，原本洁白的外皮也渐渐染上了一层黄色。易久闻着香，将剩下的土豆和腊味放进去一起翻炒。浓烈的香味瞬间升腾而起。许久不曾吃过腥荤的易久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眼看着米饭和剩菜已经炒匀，入味，易久才将那碟鸡丝冬笋合着里头淡黄色的清汤倒入锅中，在咕咚咕咚的响声中盖上了锅盖，随即用灰扑小了火，慢慢炖煮起来。
至于剩下的两个馒头，也十分简单，只需要在那锅子上面架两根筷子，放上竹篾编的蒸盘，再将那两个“珍贵”的馒头放了上去。
等到这道菜饭做好，馒头也吸收了满是鲜味的蒸汽变得软和滚烫了。
易久蹲坐在灶膛边上，用肩膀感受着火焰带来的温暖，几乎跟着那女仆一起昏昏欲睡过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厨房的大门忽然突兀的嘎吱了一声。
易久立刻站起来往那边望去，刚才的声音，不太像是风的声音……
然后，他就看到一只细瘦的手从门缝里哆哆嗦嗦地伸进来，在地上放了一个圆圆的，白白的小东西，随即就缩了回去。他定睛一看，才发现那竟然是一颗小小的鸡蛋。
“喂——”
易久一瞬间就意识到了那只手的主人是谁——那个瘦巴巴的小乞丐！
他捡起鸡蛋猛然推开门想要找他，然而，推开门之后才发现外面除了灰暗的天空和被风卷起的白色雪花，什么都没有。
那个刚才出现在门口的人简直就像是鬼魅一样消失在了这个冬日的早晨。
“你干什么咯，发宝气罢？”
冷风吹进来，睡得满面通红的女仆打了一个酒嗝，发出了含糊又不耐烦的抗议声。易久已经踏出门口的一只脚，也因此而顿住了。
他回过头来看了看女仆，她卷起了一捆稻草往身侧堆去，痛苦地揉着额头坐起。酒臭味隐隐约约地飘散了过来。
“做哒木子咯，还蛮香得嘛……”
她嘟囔道，大概是真的饿了，竟然忍着宿醉的头痛就要去揭盖子。
“我来吧。”
易久看着她那摇摇晃晃的样子，垂下眼帘，轻轻地说道。他深深的，仿佛是要将自己的肺部吐出来一眼地叹了一口气。他偷偷鸡蛋握在手心，然后小心地让它滑入自己的裤兜，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地重新关上了门。
女仆这个时候已经自顾自地找了碗来盛菜饭。
即便是以她惯来刻薄的个性，也实在是挑不出这碗菜饭的坏处来……
米粒被烧得软滑入味，土豆炖肉的酱汁将其变成了淡淡的酱色稠粥似的，柔滑的米浆包裹着微红的火腿和淡黄色的笋丝，褐色的肉块夹杂其中，与被碾碎的粉糯土豆碎相互呼应。
这样一口菜饭放入口中，能烫得人只吐舌头，可是……真好吃啊。柔滑的米粥陪着咸香的火腿，笋丝脆嫩，正好配合土豆那粉粉的口感。又鲜，又香，又烫，让人几乎停不了嘴。
女仆吃得呼噜呼噜的，不多时额头上就冒了一层细密的汗，似乎连宿醉都好了许多似的。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大修完毕·菜饭· 来自小攻的第一个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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