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梦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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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韩文晟的合影。
大学四年，两人的合影其实并不多，韩文晟不爱照相，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充当了摄影家给苏墨拍照。
苏墨看着翻开的相册，是韩文晟背着自己在山路上，背景是连绵的山脉，相片中清晰的显出出了韩文晟脸上的汗水，而自己脑袋埋在他脖子间，头发绑了马尾，面对着韩文晟的侧脸甜蜜的笑。不用抽出来，苏墨就知道相片背面是周子轶龙飞凤舞的字迹：号称无所不能的苏千杯童鞋晕死在了长征的路途中，特此缅怀。
大二的国庆，苏墨组织了一群人出去远行，徒步爬山，在山顶露营。前期苏墨一直充当了领路人，在前面吆喝着大家跟上跟上，前面风光无限，咱们要会当凌绝顶，一览纵山小。结果中午在半山腰吃东西的时候，因为太过兴奋，跑来窜去结果扭了脚，虽然不严重，苏墨还是假装大叫，由着韩文晟背自己走完了剩下的路程，自己一直在他背后甜蜜的窃笑，伸着胳膊帮他擦汗。
再翻一张，是两人在夕阳下亲吻，逆着光看不清脸，只有大致的轮廓，在山顶的落日最后的余晖里，深情的亲吻，额前的碎发飘在风中。彼时那么年轻，脸部轮廓在夕阳下，是不可言说的美。
苏墨抽出相片，翻转过来，细细的轻抚上面的字：我的墨墨，永远的挚爱，这一生的夕阳，我只愿与你同享——韩文晟。
苏墨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永远是多久？现在不是流行问永远是多远么，永远也不过不到四年。
关了相册，重新上了锁。苏墨静坐在窗前，看外面的树影。
晚上再次做了噩梦，尖锐的撞击声一声一声的回荡，满眼的血擦都擦不掉，还有女人尖锐的笑声，猛烈的透过耳膜直接抵达大脑。
苏墨怔怔坐在灯下，已经很久没有做这样的梦了。
苏墨给颜医生打电话，颜医生语气和穆，“墨墨，怎么记得我了，好久没有联系我了。”
苏墨不好意思的笑，“对不起颜医生，自从病好了以后，就一直没有联系你，是我不应该。”
颜医生毫不在意的笑，“我反倒希望你不给我电话，那样说明你一切安好，我也放心了，怎么了墨墨，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嗯，我又开始做那个梦了，我想和你见一面，去你们医院好不好？”每次和颜医生说话，苏墨都觉得像是和自己妈妈说话一样。带一点点撒娇的语气。
“你直接来我家吧，我今天晚点再去上班。”颜医生依旧是好听的嗓音。她知道苏墨自从那次事故之后，就对医院产生了强烈的抗拒。
苏墨坐在沙发上喝茶，颜医生点了熏香，空气中弥漫中清新的果香味。
“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颜医生在苏墨的对面落座。
“嗯，我想妈妈。而且，他回来了。我昨天还和他正面发生冲突了。”苏墨的事情，颜医生事无巨细，全部知道。但是心理医生有自己的医德，苏墨很放心，大多时候都是用倾诉的方式去诉说。
很多事情，找不到出口，想说不能说，憋在心间，总是没有一吐而尽来的畅快。
“你们发生争吵了？”颜医生的声音带一点点磁性很温和。
“不算争吵，他昨天来了桐州，他和我说他很愧疚，对不起我。”苏墨嗅着空气中的香味，慢慢放松下来。
“你是不是很愤怒？觉得就是他欠了你？”
“嗯，我告诉他我原谅他了，不再计较了，我过的很好。但是我心里不是这么想的。”
“实际上，你恨不得狠狠地骂他是不是？”
“也没有，我只是觉得不公平，为什么她们一直安稳的生活，而我却要经历那些劫难。但是我不敢说，我明白爱情本来就不公平，可是我无法释怀。”
“那是因为，你心里还有他。”颜医生一针见血。
“可是，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起他。他对我的生活已经没有了影响。”
“如果没有影响，那么你的噩梦来源是什么？你的愤怒又来源于什么？”
“我不知道。”苏墨老实的回答。
“他摧毁了你的信仰，所以你恨他”颜医生用的肯定语气。
“我恨过，我咬牙切齿的恨过，可是后来我想想，大家都有自己的悲哀，雪儿在我面前疯狂大笑的时候，我也恨她，恨不得狠狠抽她。可是后来我又觉得她很可怜。所以，颜医生，我不恨。”苏墨细细的分析。
颜医生笑，“苏墨，其实你的心结已经解开了，你甚至能够原谅雪儿，所以你的心里，善良的一面总是能战胜邪恶。你之所以做恶梦，是因为你在短期内，接受了冲击。你多年未曾提及的往事，突然被翻了出来，你一时想起曾经岁月给你的那一记狠狠的耳光，你感觉到后怕。但是事实上，你已经克服了，只是你大脑里面短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是你已经不需要我的开导，你只要遵从自己的心，沉静下来，你会发现，一切都是过眼云烟，没有什么比现在的你更美好了。”
“真的么？”苏墨露出迷惑的神色。
“真的。”颜医生点头，轻轻握住了苏墨的手，“墨墨，你已经走了出来，不要再次沉湎。你就发现，自己有多强大。”
苏墨眯着眼睛笑，牙齿轻咬下唇，眼睛里是细密的光，一时整个人仿佛散发着光芒。
临别的时候，颜医生给了苏墨两瓶精油，“舒缓心情的，晚上回去泡个澡，再滴在小夜灯上，今晚睡个好觉。”
苏墨回身抱着颜医生，脑袋埋在颜医生怀里说谢谢，颜医生抚着苏墨的头发还是温和的笑。
苏墨收拾东西回长宁，皮皮小朋友再次抱着苏墨的大腿哭，“姑姑带我去你家玩。”
苏墨蹲下来亲皮皮，“姑姑的家在这儿，皮皮在家等着姑姑，姑姑会经常回家来看你，每次都给你带礼物，好不好？”
皮皮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斟酌了一下事情的利弊，最后点头，“那好吧，姑姑要经常回家，还有，不给我带礼物是不对的。”
苏墨安抚好皮皮，又起身对着爷爷说再见，苏老爷子还是爽朗的笑，“我家墨墨志在四方，老头子就放你出去闯，记得多回来看看老头子。”
苏墨重重点头，“爷爷比谁都好。”
走到大院门口，竟然撞见了爸爸。苏墨有些吃惊，“爸爸，你怎么有时间回来？”
“回来有点事情，你现在是要回长宁么？我先送你出去。”说了就过来接了苏墨手里的行李，转身往回走。
苏墨看着爸爸的背影，突然想起朱自清的短文《背影》，自己的爸爸也开始走向了衰老那条路，或许，他并不是回来有事，而且知道我回来，特地找了时间来看看我。就算妈妈过世以后，爸爸和自己之间的关系，变得疏离和冷漠。是不是也该尝试从他的角度去思考。或许爸爸也有自己的苦衷。
苏墨追上去，挽了苏爸爸没有提行李的手，亲昵的蹭了两下爸爸的肩头，“爸爸，我也会想你的。”
苏爸爸脚步微顿，又不动声色的继续走，语气却是和煦“爸爸也会想你。”
晚上，夏楠在沙发上打滚，“墨墨我不活了，这叫什么事儿啊，姐姐我风华正茂，对结婚实在没好感。”
“认命吧孩子。”苏墨朝夏楠砸了一个苹果。
夏楠伸手接过，猛咬一大口，“我不认命，与天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命运想给我一记重击，姐姐我就抽的他连他妈都认不出。”
“那你有没有抽的你的相亲对象连他妈都认不出他？”苏墨开了冰箱掏出一盒酸奶。
“你还别说，我算是信了他的邪，那男的长的飞沙走石，我不抽估计他妈就已经不想认他。”夏楠像菜市场和人还价的大妈，摇头晃脑，唾沫横飞。
苏墨找了离她远一点的地方坐下，“真的有那么惨绝人寰么？你是怎么对付他的？”
“我啥都没说，当着他的面吐了。”夏楠漫语气激愤，“我本来是想装的，结果刚一起势，真的吐了。浪费我之前吃的早餐。”
苏墨艰难的咽一下口水，突然想到夏楠在说吐，又觉得刚刚的动作变得恶心起来，“接下来呢？”
“什么接下来？哪里还有接下来，大家都变了脸色，我妈脸上都快媲美油画了，所以我逃了。”夏楠漫不经心。
“你逃了？”苏墨加大音量。“逃去哪了？”
“诺，我现在不是坐在这么，当然是投奔你了啊。”夏楠理所当然的说。
苏墨腾的起身，“快快快，收拾东西，此地不宜久留，咱得迅速跑路。”
夏楠起身虚空做出扯了扯腰带的经典跆拳道动作，“小墨儿啊，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啊。”
苏墨往后退一步，“嘿嘿，听不懂没关系，我就是觉得咱们危险了。你觉得呢？”
“我觉得很好，没什么不妥，我准备在这定居了。”夏楠继续往前逼近。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梦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