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内疚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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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颜岳成二十四岁，顾琛琛十九岁。
颜岳成最终还是没有去英国，偶尔他也会想当年如果和程子宁去了英国，会有怎样的结果。三年，他一直在内疚，刚开始，他发了两封邮件给程子宁，而程子宁并不回复他的邮件，直到颜岳成的邮箱被盗后，他才放弃了。
顾琛琛已经十九岁了，顾远恒最初还想劝女儿一起去意大利，而顾琛琛总是说还有些重要事没办成，等办成了就回去了。顾远恒不懂女儿眼中的重要事情，但是他很清楚，顾琛琛刚到三岁的时候，医生就断言她有先天性的心脏病活不过三十岁，难道还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事情吗？
顾琛琛在大学里学的是艺术，在家里，她总是爱让颜岳成当模特，而最近和一个叫Eric的英国学生走的很近，就不再让颜岳成做模特。
这一天，颜岳成照常在校门口等顾琛琛放学，等了很久，才看到她和那个英国学生有说有笑地走出校门，顾琛琛也看见了颜岳成，她对着身旁的Eric说了再见后，就走到了颜岳成的面前。
颜岳成站在一棵梧桐树下，他越来越高了，站在那，跟一棵树一样笔直。而顾琛琛现在只能够到他的肩膀。
顾琛琛仰起头，笑盈盈地叫道：“哥。”
颜岳成看似不经意地问：“看你最近和那个英国人走的很近啊？”
“啊？你说Eric啊？我们是朋友呢。”顾琛琛不在意地回道。
“我看他挺喜欢你的啊。”话里带着点醋味。
“是吗？那也挺好的。他挺帅的。”顾琛琛喜滋滋地说。
“你喜欢他吗？”颜岳成内心突然有些不舒服，他试探道。
顾琛琛抬起眼眸望了望颜岳成的侧脸道：“喜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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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琛琛的回答让颜岳成感到很不快，一个星期下来，他都毫无心思。这会儿他坐在礼堂里，手握着签字笔在笔记本上涂涂画画，台上的医学博士正绘声绘色地坐着演讲，他却一直在想顾琛琛的那句“喜欢啊。”
“你上课还是这么不认真。”
耳旁突然传来一个女人悠悠的声音，颜岳成扭头一看，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三年前的小女生已经变得更加端庄大气，一身灰色西装套裙正式合身却不老气，画着淡妆的脸庞更显得秀气异常。
眼前这个人居然是程子宁，颜岳成微微张嘴，怔怔地说：“子宁？”
程子宁嘴角含着笑，说：“岳成，好久不见。”
长达三个小时的演讲终于结束，人群散去，程子宁和颜岳成缓缓地在校园中散着步。
两人静静地在学校操场里漫步了许久，程子宁才开了口，轻轻地问道：“最近你好吗？”
“好，已经在医院里实习了。你呢？”颜岳成回答道，他不知道程子宁什么时候回来的，见到她的一瞬，内心带着惊讶，内疚却没有兴奋。
“挺好的。”程子宁微微侧眸望着颜岳成，这三年她朝思暮想的那个人终于站在了她的旁边。
颜岳成显得有些局促，愣了几秒，又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天。”
“那……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程子宁止住脚步，呆呆地望着颜岳成，说：“我不回去了，岳成，我要和你在一起。”
颜岳成稍显讶异，不解地问：“为什么？”
“岳成，我是因为你才回来的。”程子宁缓缓地说。
“我？”颜岳成还是一脸不解。
程子宁扑倒在颜岳成的怀中，颜岳成有些手足无措，伸出手缓缓地搂住了程子宁的肩膀。程子宁紧紧依偎着颜岳成，轻声地说：“岳成，今天是你生日，生日快乐。”
颜岳成的确忘记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没想到程子宁还记得今天是自己的生日，没想到她并没有因为机场上自己的离开而耿耿于怀。颜岳成轻轻地叹了口气，内心更觉得内疚，挣扎了很久，才结巴地说：“子宁，当年……在机场……对不起。”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颜岳成又重复了一遍。
程子宁微微地吁了口气，轻轻地说：“岳成，我早就不怪你了。这三年，每天早上六点送来的早餐，每天家门口一束的玫瑰花，每夜的电邮。你做的这些，我都知道。虽然你不在我身边，但是我感到了你这三年给我的温暖和感动。直到你说希望我能给你一个陪你过生日的机会，我才知道我的铁石心肠早已经被你的用心良苦而打动。我决定回来，再也不去了。三年前，是我太狠心，琛琛是你的妹妹，我怎么能……”
后面的话，颜岳成没有听进去。这一瞬间，他异常清楚自己的电子邮箱是被谁盗走的，这些年是谁替他写信，是谁替他在英国打点好一切，是谁默默地让人送早餐，送玫瑰给程子宁。
而这个人就是他的妹妹顾琛琛，就在那么一刹那，他恍然大悟，为什么三年前那么依依不舍，不愿意和程子宁一起去英国；为什么顾琛琛病了，他比谁都着急；为什么看到顾琛琛同那个Eric在一起，他心里会莫名地涌起一股醋意。
送走了程子宁，颜岳成驾着车，一路狂奔。他要赶回家，告诉顾琛琛，她不是他相偎相依，青梅竹马的妹妹，她是他爱的人。他要当着顾琛琛的面对她说，他爱她，虽然不知道这是从何时开始萌芽的。
赶回家中，却没有见到顾琛琛，只看见颜一国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他推开顾琛琛的房间，发现里面空荡荡的，好像从未有人住过一般。
他显得异常慌乱，他对着顾一国问道：“爸，琛琛呢？她去哪了？”
“琛琛，没有和你说吗？她今天回意大利了，她说，她想她爸爸了。”顾一国看着儿子一脸慌张的模样，有些不明所以。
“什么时候的飞机？就她一个人吗？爸，你怎么没去送她？”颜岳成又穿起刚脱的鞋子，局促地问道。
“琛琛说有Eric和她一起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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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琛琛坐在候机厅里，无聊地翻着杂志。父亲顾远恒已经三番几次地施压让她回意大利，这一次，她终于可以下定决心回意大利。
“琛琛，你真的决定好了？不跟你哥哥告别一下吗？”Eric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
顾琛琛笑了笑，两个梨涡若隐若现：“决定好了，子宁姐回来，我就放心了，我就能够不带着内疚的离开。”
“可是，我感觉的到，他喜欢的人是你，你也喜欢他，难道不是这样吗？”Eric眨了眨蓝色的眼睛，异常认真地问。
顾琛琛笑的更欢了，眼睛眯成一条线，半晌，才说：“喂，他是我哥哥啊。”
“可是，你们没有血缘关系。”Eric又说。
“喂，医生说了，我活不到三十岁的。我才不要拖累我哥呢。”顾琛琛眼里没有一丝悲伤。
“顾琛琛……”在Eric的眼里，顾琛琛总是那么没有烦恼，乐观积极。
“干嘛，Eric，反悔了啊，是你自己说要跟我去意大利玩的，怎么？不想去了啊？”
“琛琛，琛琛……”
这个声音很熟悉，能够让顾琛琛一辈子念念不忘，而眼前那个狂奔的男人，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因为他就是陪着她度过漫长青春的哥哥—颜岳成。
“哥，你怎么来了？”顾琛琛疑惑地问道。
颜岳成喘着气，说：“琛琛，我……”
顾琛琛紧紧地挽着Eric的手，脸上显露出幸福的模样：“哥，我要和Eric一起回意大利了。听说，子宁姐姐回来了。”
颜岳成迟疑了，看着顾琛琛挽着Eric的手，脸上显露无疑的幸福表情，他突然特别心痛，放在心里的那些话好像重重地被丢弃了，那些关于爱的秘密似乎只能永远放在心上，不能说出。
“是，是啊。子宁回来了。”颜岳成有些失望，微微点点头。
顾琛琛走到颜岳成的跟前，仰起头，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嘴角漾着浅浅的笑意：“哥，这回你可得好好珍惜子宁姐姐了。”
颜岳成僵硬地扯着嘴，笑道：“好，好。”
“哥，你快回去吧。我和Eric要登机了。”顾琛琛推着颜岳成往回走。
颜岳成回过身，望着顾琛琛，说：“琛琛，到了那边记得要照顾好自己。别吃太油腻的东西，不能做太强烈的运动。知道了吗？”
“知道了，哥。你要记住我是你永远的妹妹。”顾琛琛突然特别郑重地说。
“再见。”这两个字太重太难说出口，颜岳成憋了很久，才吭声。
“哥，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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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颜岳成远走的背影，顾琛琛顿时觉得眼角有些湿润，眼泪似乎隐忍了很久，才落下。
“顾琛琛，你不后悔吗？”站在一旁的Eric问道。
“他永远是我哥，我有什么好后悔的。”
“可是……”
“让我一个人内疚就好，别让他内疚。”顾琛琛答非所问道。
只有顾琛琛知道，在那么悠长的青春岁月里，她永远都有一个哥哥。
那么，这就够了。
终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内疚0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