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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2 ...

  •   千里之外,花宴。
      一辆青灰车篷的马车缓缓前行。马车后,一个面色沉静的男子静静望着官道右边,那边的堤坝坡上,一眼望不到头的尽是灼灼盛开的桃花。夕阳之下,繁花像被烫了层金一样,美的如梦如幻。
      男子身后,两个随侍均是一身黑色。左侧年龄较长的那位悄悄向右侧的黑衣少年悄悄打个手势,示意他提醒前面的男子天色已晚。黑衣少年倒也听话,张口就说:“主公,天色已晚,该走了。”
      这时候,一阵微风吹过,桃花瓣犹若落雪纷扬而下。刘邦轻轻一叹,“萧何,她近来可好?”
      年长黑袍人眉头微皱,好一阵子都没开口回答。黑衣少年提起手中短戟轻轻碰他的手臂一下,轻声提醒,“主公问你话呢。”
      萧何怒瞪黑衣少年一眼,扭过头看向刘邦时双眼已是一片黯淡,“自她搬离原来的住处后,我已没有她的任何消息。”
      刘邦听后,斜飞入鬓的蚕眉微微蹙起,“是不是张良交待你,不可再向我透露她的消息。”
      萧何默而不语。黑衣少年这才听明白两人口中的‘她’是谁。看萧何左右为难,刘邦的情绪也低迷消沉,他指指西方,“主公。前面一里处就是颜集,那里不止景色优美,姑娘们也特别美。听说,颜集虞府的小姐不止明艳绝俗,舞姿更美,据看过的人说,就像仙子下凡般,让人过目难忘。”
      刘邦回头微微一笑,“然后呢?”
      黑衣少年挠挠头,不安地笑笑说:“主公一去,虞府的人还不乖乖献出来。”
      刘邦仍是微笑着,不过,眉头却又一次微微挑起,“周勃,这跟强抢民女有什么两样。男女之间还是两情相悦的好。强扭的瓜若只是不甜倒也罢了,怕就怕鸡飞蛋打。”
      见刘邦又朝前面望去,萧何趁机踢周勃一脚,周勃正要发作,萧何赶紧压低声音斥责,“周勃,若不会劝人就不要开口。哪壶不开提哪壶,真不知道主公怎么会让你跟着。樊哙比你强一百倍。”
      周勃满脸委屈,“我哪里不如樊哙了。若那厮跟着,虞府的小姐肯定遭殃,我敢保证,就是主公和你不眠不休盯着他,他都能想法偷偷溜出去,去祸害女人。”
      一向能言善道的萧何被口笨的周勃堵得说不出话来。刘邦清浅一笑,看向西方天际,那里残阳已落,半天烧云一点一点落下去,“张良来信说,据吴中我们的人传回的消息说,武信君之侄项羽带着范增等谋臣已出发赶往沛郡。萧何,在不影响我们此行目的前提下,你统筹规划好,要比原计划提前五日回沛郡。”
      萧何心算一番后,面色凝重策马与刘邦并辔前行,“我们的行程本来就紧张。主公,不如你先......。”
      刘邦摇摇头,“比起项家小儿的到访,我更关心我们能用的粮草辎重究竟有多少。张楚政权就这么倒了,各路起义军就如一盘盘散沙,怎么样才能异军突起既而做大,要不要走结盟这条路?这些虽然重要,但考虑这些之前,我首先要确保的是我们的将士身姿是否强壮。吃不饱的将士,身子怎么可能强壮。”
      周勃也手提缰绳,走在刘邦右侧,“可是,若项家小儿赶到沛郡,若我们不在,会不会有怠慢之嫌?”
      刘邦没有立即回答,他仰首望向半空,墨蓝的天上,一轮皎洁的圆月,当空而照。几年间,从一支千余人的乡民队伍发展到现在的几万精兵,中间历经了多少风雨,除了他自己没有人体会得到。其实,有哪个男子不想搂着娇美的女人安稳的生活着,只是,生逢乱世,想而不可得。这种除了杀戮还是杀戮的生活,他无法预知什么时候才是尽头,不过,他很明白,只要坚持不懈,只有步步为营,才能过上他希望过的那种生活,月色下,粉红色的桃花变成银白色,他默默看了一阵子后突然收回目光,脸上不见低迷与失落,相反,全身上下洋溢着迫人的张力,“你们不用担心。虞府既然有美艳动人的女人,我们不去,自然有人会去。”
      周勃心性耿直,揣摩不出刘邦的心意,偏又喜欢刨根问底,“谁会去?”
      刘邦双手一扬,□□白色骏马已四蹄如飞向前奔跑。
      见刘邦已恢复往常神态,萧何的担忧顿时散了,他含笑对周勃说:“项羽的五副将之一,虞子期正是虞府的公子。”

      蹄声得得,龙且在微风中爽朗大笑,“将军,昨日那一仗真是痛快,我可好好久没有这么削过葫芦了。吕臣那个草包,万余人的军队打不过人家二千人,真不知道范军师为何执意留下他们,还不如削了痛快。不过,也正好有了这件事,范老头子才不得不回吴中。”
      项羽双目盯着官道右边的桃花,“所以,就这是你提议让范增护送吕臣回吴中的理由吧?”
      龙且头一缩,目光躲着项羽看向项羽身后的其他四位副将,不满地发牢骚,“子期,季布,你们倒是说句话啊。当初你们不也很赞成让范军师送吕臣老儿回吴中吗?”
      季布悄悄打量一眼项羽的神色,又和虞子期视线交流后才接口道:“将军说的不错。当初的的确确是你执意让范军师送吕臣回吴中的。”
      性格耿直的龙且一听就急了,“你,......你们......。”
      一向少言寡语的英布非笑似笑扫一眼气极败坏的龙且,“你若少说几句,能让将军安安静静的赏赏景。将军自然就记不起到底是谁提议的了。”
      龙且虽然将信将疑,但也知道五位副将中只有英布和钟离昧最能揣测将军的心意。因此,他恨恨瞪一眼季布与虞子期后回过头,学着项羽的样子赏起景来。

      脚下碧草如茵,前方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尽是灼灼盛开的桃花。清晨朝阳下,葱绿姻红相映如画。
      项羽默立于马背上欣赏着眼前这方景致。自跟着叔父项梁避仇于吴中,不是暗中招兵买马,就是训练项家兵将,就连自己练武都要抽时间进行。因而,乍一见到这种风光,脑中便悠然想起幼年身为楚国贵族时的美好时光,人便不自觉间便卸下冷肃,露出士家子弟闲适雍容之态。他很喜欢生机盎然万物滋生的春天,因为他觉得这个季节像希望一样,你想在秋天里得到什么就可以在这个季节里播种什么。因而,置身到处是希望的天地里,他浑然忘了自己还身负其他使命。
      英布与钟离昧面色开始凝重。虞子期适时开口提议,道:“将军,若想赏花何不赶到颜集再赏。”颜集乃是虞子期故乡。满山遍野尽是桃林。
      季布前些年曾随虞子期去过颜集,知道那里虽有桃林,但几乎全是五色碧桃,当即开口提醒,“颜集桃花多白色,跟这野生的色泽不一样。”项羽不喜白色,众人皆知。
      虞子期笑瞥季布一眼,“自前年起,那些桃花花瓣都生出了红色。一花两色,花心为白,花瓣艳红。花期时,景致极为独特。”
      季布满脸不信。
      在前面默默行着的龙且心虽然正不痛快着,可听季布与虞子期你来我往说的痛快,便忍不住回头,先瞪一眼虞子期,然后看向季布冷声说:“去年我随子期去过一趟。确实如他所说,那些花很花心白色,花瓣却是红色,很好看。听说,那是子期幼妹妙戈的功劳。”
      季布还是不信,“说说,怎么回事?”
      龙且‘切’的一声住了口。
      虞子期欲言又止,一副想说又有顾忌的样子。
      季布连连追问,“说说,说说。”
      听副将们说的热闹,项羽终于收回目光看向虞子期,“怎么回事?”
      虞子期这才放下缰绳,先在马上向项羽抱拳行一礼,然后才吞吞吐吐的开口,“妙戈擅舞,......又特别喜欢桃花,盛开的时候常在花林起舞。不知为何,三年前妙戈正舞时突然昏厥。我父遍寻名医却医她不得。家人伤心欲绝之即,怒放的桃花竟然一夜之间全部凋谢。妙戈昏迷的一年间,家人也慢慢接受了这个现实,可她却在来年桃花开时突然醒转。”
      说到这里,虞子期稍稍停顿了下,见项羽示意他继续说,才道:“让人不解的是,自她醒来的那天起,颜集的桃花居然全部变了色。”
      项羽这才感起兴趣来,“竟然有这种奇事。可问过卜者,这是为何?”
      虞子期目光有些闪烁。
      项羽等了会儿,不见虞子期开口便笑骂道:“把我们的好奇心勾起来却又不痛痛快快说清楚,子期,这没有外人,还不快从实道来。”
      虞子期挠挠耳下,表情有些不自然,“家父问过。只是......只是卜者所说那些话却令人生疑。他说,......他说妙戈天生福相,将来必贵不可言。”
      龙且虽然听过传言,但卜者这些话也是首次听说。他与季布,英布与钟离昧目光两两相互交流后望向项羽。
      项羽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然后一提缰绳,胯下骏马便向前方疾速飞驰起来,“前往沛郡正好经过颜集。子期,希望你那幼妹真有闭月羞花之貌。”
      众人均是一愣,季布已向虞子期抱拳报喜,“恭喜子期。”
      龙且这才明白项羽的意思。也赶紧抱拳向虞子期说,“贺喜子期。”
      虞子期望着已经远去的项羽的英挺身姿,心绪有些纷杂。卜者这些话,父亲虞公再三嘱咐他不可让外人知道,今天这么说出来,适合吗?但转念又一想,大秦帝国在起义军的强势进攻下已朝不保夕,前面扬鞭策马的少年将军总有一天会走向政治权力中心。他敢相信,项家叔侄必定不会把胜利果实白白送给楚怀王那个傀儡。也许卜者的话就应验在项羽身上,想到这里,他暗喜起来,抱拳向龙且和季布还礼。
      季布拍一把他的肩膀,“还不先行回府准备迎接将军。”
      虞子期一惊而醒,“子期这就禀报将军。”
      前方的项羽头未回,“不用禀了。去吧。”
      “诺。”虞子期拍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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