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四十五章 梦断唐隆（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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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小圆子来到温王的住处时，只见他正坐在屋檐下发呆，脸上全是迷茫。
“殿下在这里想些什么呢？”她走上前去坐在他身边。
重润下了一跳，看是小圆子才露出笑容来。
“是你啊，我这两日经常往你说的那里转悠，却总是不见你人影。”
对上他纯净的眼神，小圆子不禁有些歉疚，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道：“我这两日事情有些多，没有时间去，殿下是不是等了很久啊？”
重润挠了挠头道：“也不是很久，反正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事情干，在寝宫里等着也是等着，在外面等着也是等着，都一样。”
当真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自己在这宫里步步为营，韦后宗楚客之流机关算尽，而这心智单纯的温王重俊却过着这样平静的日子，或者不聪明，并不是一件坏事。想到这里，她不禁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缓解了这几日的紧张和疲惫。
“殿下在这里坐着干什么呢？”
重润疑惑的看着小圆子，喃喃道：“我父皇是不是死了？”
小圆子一惊，慌忙捂住他的嘴，“殿下这种话可千万不要乱说！皇上他……驾崩却不能用那个字眼的，不过，殿下是怎么知道的呢？”
皇帝的死到了现在不过是一个日夜的事情，宫内虽是流言蜚语，却还没有一个确切的消息，不熟悉内情的人根本不知道此事的真假，而温网的寝宫本身便处于那么偏远的地方，、平日里又不受大家的关注，此事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方才皇后娘娘来过了。”
“什么？”小圆子一惊，这个节骨眼上皇后为何会出现在此处？这还用问吗？看来这一步是不可避免的了，她看着温王那张还带着稚气的脸，不禁觉得有些惆怅。
“那皇后说了什么？”
温王想了想，看了看四周轻声伏到小圆子耳边道：“我告诉你你莫要告诉别人，皇后说要我做皇上呢！”
果然，小圆子自然是不吃惊，看这温王的反应，似乎是还并不清楚这个皇位来的意义，更不清楚，一旦自己坐上了那个位子，迎接自己的到底是什么。
“那殿下究竟愿不愿意做这个皇上呢？”
温王咧嘴一笑。
“愿意啊！”
小圆子不禁有些苦笑：“为何呢？”
本以为他会像其他孩童那般说出因为做皇帝很威风，可以有很多人来陪自己玩，被人看到自己还要下跪等等话，却不想他竟敛去了面上的笑意。
“因为那样我就可以建一个很大很大的祠堂给我娘，还可以给太子哥哥也建一个很大很大的坟墓了。”
“什……”小圆子惊讶的看着重润的脸，他与自己交往至今，应当也算是并不舍戒备了，他却从未跟自己提起过自己的母亲，今日这……
“殿下的娘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小圆子试探的问了一句，一边还观察着温王的脸色。
好在他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反而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我娘是天下最漂亮的女子，可惜父皇不喜欢她，从没来看过她，直到有一天她脸色苍白的吓人，跟我说了几句话就再也没有醒过来了。”
说道后来，重润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圆子感觉到这个孩子的悲恸，不忍的将他搂在怀里，轻声安慰着。
“你等等，我给你看一个东西。”说着，重润忽然站起身来跑到里间，神神秘秘的拿出一个包裹，打开一看竟是一个牌位。
这种东西一般是要供奉在祠堂的，但因温王的母亲身份低下，又不受中宗的喜爱，所以并没有资格进太庙，宫内又不能明着供奉这牌位，也不知是谁帮重润将这东西收了起来。
“你看，这就是我娘。”重润笑得太真无邪，小圆子看着却扯不出一丝的笑容。
“等到我做了皇帝，我便将我娘的牌位做得大大的，还要给她建一个大大的陵墓！那个时候，我就不用这样偷偷拿出来看了！”
重润说的兴高采烈，小圆子的心里却又是另外一幅光景。
这孩子终究是不明白，这个有名无实的皇位对于他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眼前浮现出韦后那张刻薄的脸，她沉沉的叹了口气，却又不能说什么。
回到住处只觉得一股怒火和憋屈便涌上了心头。
一个人在屋里闷着，她吩咐下面的人弄了些酒来，就这么一个人喝了一个烂醉。
“为什么！为什么都是李家的子孙却要那个孩子承受这样的事情！”
“为什么我李家的江山要这样命途多舛，爹爹，你说我究竟应该怎么办！这宫里这么多年，我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什么还是这样的乌烟瘴气！”
她喝着，觉得心中已经凉到了底。
为什么，爹爹死得不明不白，爷爷被人陷害，自己在宫里忍气吞声，现在……连那个人都要离开！为什么我就不能像寻常女子那般过上平静安逸的日子，为什么我的面前除了豺狼便是猛虎！
“为什么！连你也要走！”她一手将桌上的菜盘抚到地上，白色的碎瓷瞬间落了满地。
不知不觉，她已经泪流了满面。
“爹爹，您好狠！为什么要给我留下这样一个担子！妙儿快要受不住了！”她呜咽的哭着，门却“吱呀”一声开了。
她低着头，怒道：“不是说了么，都给我滚出去！都不要命了吗！滚出去！”
话虽说着，那人却似乎并没有要停下脚步的意思，眼看着便到了面前，小圆子不禁怒火中烧，一壶酒抬手便泼到了来人身上。她像只受了伤又不愿被人看到的野兽一般，吼道：“滚出……”
一抬头，最后一个字生生没有喊出来。
看着那人下巴上滴滴答答的液体，她一时也愣住了。
“你……不是走了吗？”
杨思勖伸手抹了抹脸，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这幅样子，要我怎么放心离开？”
本以为他现在已经出了长安，已经在天南地北的游历，却不想此时却依旧在宫里，依旧在自己面前。一时间她也说不清自己心中的感觉，有些酸，又有些甜。
“是有些事情还没有办好吗？”她闷闷道。
杨思勖看着她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握着的酒壶拿下放在桌上，手上动作竟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我往日怎的没有发现你的脾气竟是这样大。”
小圆子不禁有些窘迫，况且看杨思勖的脸色竟是这样的温柔甚至还带着一丝的……宠溺？
“谁都是有脾气的，平日里被压制久了，遇到不痛快的事情自然是应该要发泄一番的。大人若是有什么东西落在我这里，自己寻了便离开吧。”
杨思勖有些好笑的看着某人恼羞成怒。
“明明是想留我想得要死，到了现在却又嘴硬成了这样。”
“你！”小圆子不禁气结。
“你来究竟是想要做什么？不是说要走了么？怎么还不走！”她气道。
杨思勖却是半真半假道：“我是想要走，但看你这般的痛苦，便临时改了主意。不如，我将你带走，你我一起离了这尔虞我诈的伤心地岂不是更好？”
小圆子怔怔的看着他，虽不知他这话究竟是真是假，但猛然加速的心跳却是真真的。
“你……说的可是真的？”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说出这句话，只是忍不住的盯着他的脸看。
杨思勖依旧是那副表情，看不出真假，挑挑眉道：“你说是真的便是真的。”
半晌，她叹了口气，垂下头道：“我不能。”
杨思勖似乎是早就知道了答案，淡淡一笑。
“若是因为这些事情，你便对自己发下的誓言反悔，倒也真的不是你了。”
小圆子黯然道：“其实你能来问我，我已经十分欣慰了。你走吧，我不会再怨你了。”
杨思勖沉吟的看着她，半晌竟笑了起来。
“可若是日后你再被人下毒怎么办？再被人追杀怎么办？我怎么能放心？既然如此，我那日便将你扔在荒郊野外，让野兽吃了岂不更好？！”
小圆子听他就这么重复自己那日的话，身子一震：“你……你什么意思？”
杨思勖似乎是很喜欢看她这幅表情，咧开嘴笑了起来，也不回答，转身坐了下来。
“你什么意思啊到底？！”此时小圆子充分发挥了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特质，转着圈圈围着他问。
杨思勖却忽然觉得自己是前所未有的轻松。或者这才是对自己的解脱吧，这么多年，束缚了自己的父辈，又束缚了自己，这个包袱终于放下，或者是真的应该接受了吧，大隋真的已经成为了历史，永远不可能再重演了。
“你到底什么意思啊！”小圆子还在继续问着……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梦断唐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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