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醉懂禛心》吉现

27、流水如有意

　　雨涵在这间如同太平间的房子里呆了九日，她觉得都快疯掉了，还有有香茹陪在身边。香茹说：“雨涵，第一次叫你的名字，感觉好奇怪，这名字太酸了，其实我与死尸没有什么区别，本身就有绝症，没有多少日子了，所以你不要觉得伤悲。人生真是奇妙，几日前我还对你恨之入骨，不想现在却可以推心置腹。”雨涵说：“你故意为四爷开脱，怎么会如此凑巧，他救了你然后你就有绝症？”

　　香茹笑笑说：“你真的不了解他，也是真的不喜欢他，其实他没有你想的那么狠心，我曾经听别人念过一首词，大约是讲多情的人反而绝情，平素绝情的人要是动起情来反而更痴情。”

　　“你是讲纳兰容若的《摊破浣溪沙》，风絮飘残已化萍，泥莲刚倩藕丝萦；珍重别拈香一瓣，记前生。人到情多情转薄，而今真个不多情；又到断肠回首处，泪偷零。”

　　“也许就是这个，不重要，我想说的是他真的对你动了心，你要好好考虑一下，我觉得四爷更适合你呢。四爷不喜欢说话，而你问题非常多，你有那个心去好奇去探求和了解，不知为何你对他的误解那么深，希望你可以放下对他的成见，好好观察，他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雨涵扁嘴道：“你不了解十四爷，怎么知道他不适合我？”香茹想了想说：“我是不太了解十四爷，可是看他的妻子生儿育女异常均匀，可知他非常看重家人，不会特别宠爱哪一个，多情反而是无情。如果一个人不知道自己想要的什么，那么他觉得一切都能将就，感情终究是不深的。”雨涵一时之间想不到话来反驳，没想到饱读诗书反而比不上目不识丁的她。雨涵想了想说：“你真傻，自己喜欢四爷，还尽是在别的女人面前夸他，要是我死劲批他，他的好只有我才知道。”香茹说：“牵手固然是爱，放手是另一种爱，如果此生有人真的了解他体谅他，那又何尝不是我的幸福。”雨涵主动抱住了香茹，她们像姐妹一样相拥入睡，她突然很心疼这个女子，这个目不识丁的女子比自己更懂爱。

　　胤禛在书房踱来踱去，手中拿出雨涵临行前的那一根簪子，这是一根普通的玉簪，可它也不普通，因为别人换的比较勤，可雨涵好像只有冬天的一根银簪和夏天的玉簪，样式已经不是宫女们常用的，像是她刚入宫时流行的款式。桌上还摆着一张白纸，纸上不知从什么书上剪贴的‘乾西四所’四个字。胤禛想了想，他匆忙赶去皇宫，从雨涵的房中拿出了一张她练习的毛笔字，他认识是与胤祯的颇为相似。

　　傍晚时分，胤祯收到了一封短信和雨涵的簪子，他先是拿着簪子不解其意，打开信封更是迷茫不已。此时，赶到皇宫询问已经来不及，这十日又不见雨涵，听闻她又把自己锁在房内，原以为明天皇上回来，她就会收敛一些，今日送来这些是什么用意呢？他迟疑了许久，坐在椅子上发了许久的呆，突然觉得浑身不舒服，像是要失去什么一般，他要去“乾西四所”看看。

　　“回四爷，十四爷还没有出发，不知是否信没有送到。”一位男子在漆黑的夜色中对胤禛说。胤禛缓缓问：“他真的没有出发，不可能啊！”这次他有点着急了，他没有想过胤祯会不去，几个月来的胤祯的伤悲都是显而易见的，尽管其他人可能不知道缘由，可胤禛是明白的，难道是自己高估了胤祯对雨涵的感情？难道连雨涵一起牺牲？雨涵若是死在了乾西四所，皇上肯定会调查事情的真相，那样就可能把一切都牵扯出来，这样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雨涵看着天渐渐暗沉，她的心也跟着沉下去了，香茹说：“现在换上你自己的衣裳，今晚为我弹奏一曲吧，悲不悲伤不管了。”雨涵勉强一笑问：“《出水莲》如何？”香茹点点头说：“嗯。”说着一颗珠泪滑落，原本旋律清丽、典雅、悠闲的曲子为何此刻听来也是声声催泪？

　　香茹说：“曲终也该人散了，走吧，不知为何还未有人来接应，可不能再拖了，你悄悄出门去，找一个隐秘的地方躲起来，等会趁乱逃出去。”雨涵颤颤发抖说：“天地不仁，为何好人总是如此短命？”香茹笑笑说：“得了，你别再这么酸了，走吧。”她说着轻轻打开窗子环顾四望，说：“好了，外面很安静，此时不走要待何时？”香茹轻声打开门，将雨涵推了出去，然后紧靠着门板，流下了豆粒般大的泪珠，她有着许多的不舍，不想十日也交了这样一个朋友，没有听到脚步声，她拴上门走到窗边，轻声说：“还不走，我叫人了！”雨涵无奈蹑手蹑脚躲进一个矮小的山洞，她咬着自己的拳头，全身瑟瑟发抖，不哭出声来。

　　雨涵躲进山洞没多久，听到外面一阵阵慌乱的脚步声，她想出来看看，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她从未这样怕过，那次遇见灰狼她是觉得可怕，可是从来不曾心寒，为何人心如此难测，为何要算计来算计去？听到外面有人说：“郑贵人的屋子怎么会起火？”另外一人说：“多嘴，提水就是。”又有一人接口道：“这个火势就是提水只怕也是没用，里面怕不是囤积了易燃的东西。”雨涵不用出去看，她也能够想象外面是怎么样一个状况，若是一个受宠的妃子走水，他们只怕没有闲情在这里嚼舌根，可里面只是一个被废的贵人，还是一心求死的人。

　　胤祯飞马来到乾西四所，他远远看到了火光，慌得下马可又想到自己这样只怕进不去，一时之间想不到什么妥当的法子，他将挂在马背上的酒袋打开，洒了一身，冲了进去。门口的侍卫拦住了他，那些侍卫也不敢真动手，眨眼间，胤祯已经掀了两个人的耳光，大骂道：“兔崽子，爷的路你也敢挡？”他与那些侍卫扭打期间，有两位侍卫也闪身进来，其中一位霍然是那乔装的胤禛。胤祯胡乱说着什么也听不清，要说他醉了，打起人来倒是利索的很，要说他没醉吧，这样撒泼实在不太正常。

　　转眼间，胤祯离那起火的小屋不到二十丈，他恨不得把众人都扒开，去看看里面是什么人。他狠狠问道：“那是什么人在放火，无法无天了？”身旁的侍卫回答：“郑贵人自焚了。”胤祯愣了愣问：“郑贵人，哪个郑贵人？”这句话问倒了那侍卫，他也说不清是哪个郑贵人，胤祯再问：“死伤几个？”侍卫回答说：“郑贵人一人，她病了就不看太医，喜欢将自己关在房中，这一次她又关了自己半个月。”胤祯听着这个关，觉得颇不正常，他问：“近几个月才有的状况，还是历来如此？”侍卫回答说：“两年前她就如此。”

　　胤祯放心不少，他也不再与那些侍卫唠叨，大声歌唱《倩女幽魂》，尽管只听过一遍，可他记忆力不错，歌词都记住了，曲子自己编了一部分，但凡雨涵听到了就一定会知道是他。那些侍卫见胤祯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他们也不再去管那个什么起火，反而跟着胤祯，万一皇上的宝贝儿子出了什么事情，他们可担待不起，这下子把胤祯愁得，他怎么也甩不掉，却不敢再大声歌唱，怕万一把雨涵引出来就不好。

　　雨涵朦胧中听到了胤祯的歌声，那声音让她如同溺水者抓到一叶浮萍，她颤抖着站起身正欲走出山洞，不料被人从后面蒙住了嘴，她猛地踩了他一脚，胤禛在她的耳边轻声说：“别吵，是我。”他太用力，勒得她的唇生生发疼。胤祯渐渐走近，雨涵感受到他的气息，那一刻她离他那么近，不到一丈，可是她不能出声，渐渐他又走远了。

　　胤禛的手指感受到一滴泪水，他觉得那眼泪灼热得发烫，说：“别哭，跟我走！”他拉着雨涵的手走了出去，他们来到小河边，那边放了有一块大木板，胤禛说：“你趴在木板上，我推你出去。”雨涵问：“晚上的河水比较凉，你会不会……”胤禛接口说：“别说废话，上来吧，再不走等下又有人来巡逻了。”胤禛先走进河水中，将木板搭在河岸边，雨涵小心翼翼地爬上去，她觉得的心也像是浮在了空中，轻声问：“从河水中出去远不远？”胤禛的牙齿颤了一下，说：“不远。”他甚至还低声笑了笑。

　　雨涵如此近距离地看着胤禛的脸，她忽然有些许感动，问出口的却是：“香茹有绝症？”胤禛愣了一下说：“我不知道，她没有跟我说。”雨涵说：“你为什么不骗我？如果你骗我，可能我会好过一点。”胤禛低声说：“从来你对我的话信得不多，若是我还骗你，怕以后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雨涵又问：“为何今晚是你亲自出动，随便派一个侍卫过来接我出去不就好了？”胤禛又笑了笑：“你以为皇宫是客栈啊，任由你随意进出？”

　　雨涵想了想，问：“我说一下自己的想法，你别见怪。你这次将我拉进来是有意对付十四爷的对吧？这样八爷那边与郑贵人的事情就脱不开干系。让香茹自焚一方面自然是救下郑贵人，另一方面却是陷害太子爷，让皇上以为是他派人杀人灭口。我还有一个设想不知对不对，你总是说事情与鄂西摩有关，那么郑贵人是鄂西摩的恋人对吧，可我也想到你不会告诉鄂西摩郑贵人活下来了，你想让鄂西摩恨太子爷，恨皇上。可我却不知救下郑贵人有何用，其实……”雨涵省略的话是：“无需利用郑贵人，太子爷也会垮了。”

　　胤禛静静听着雨涵说完：“你想得太多了，说得太直白，怎么肯定我不会杀你灭口？”雨涵自嘲道：“只因你知道我是一个贪生怕死之人，对于不该说的事情总是能守口如瓶。，可为什么把鄂西摩和香茹也牵扯进来？你们生在帝王家，好争好斗是你们的事情，他们又有什么错呢？”胤禛听着她的质问，脚下一踉跄，木板被推着往前漂移了好远，雨涵一人攀附着木板，差点翻转，她慢慢寻找木板的平衡点，手轻轻在身旁划着，竟然划到胤禛的身旁，原来她的方向反了，胤禛无奈笑笑又扶着木板前行。

　　两人渐渐行出了宫门，胤禛沉默良久之后，说：“你想得基本都对，我不想为自己辩护，也没有什么要辩护的，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我做的这些他们都做过，甚至更严重，没有一个人是清白的。可我不能说他们做，我跟着做就对了，只是我比他们任何一个都要了解这片河山需要什么样的人，我比他们任何一个对这大好河山的热爱都要强烈，他们爱的是乾清宫的那个位置，我爱我们身处的河流，爱每一片能生长粮食的土壤……”

　　雨涵偏头想了想问：“为何你今天会跟我说这么多，你不是一向不喜欢解释的吗？”她不是想逼迫他承认什么，可如果他真的承认，现在拒绝比以后陷得更深时要好。胤禛笑笑说：“河水有点冰凉，我与你说说话，不会觉得那么冷。”雨涵看着这一画面，突然想到了电影《泰坦尼克号》，不自觉轻轻哼着《我心永恒》，尽管她离胤禛很近，可她觉得那张脸异常模糊，隐约间她看到的并不是他。

　　胤禛几乎是停下了脚下的步子，他听着雨涵鼻音低声喃喃的歌唱，不由得听入迷了。一阵凉风吹来，两人都清醒了不少，又传来了水波的声音，雨涵停止了哼唱，她闭上眼睛，不去看胤禛的脸，她回想着萝丝老年时候的模样，她突然流泪了，想着若是自己失去了爱人，应是没有办法活到那么年老，不说追随而去，至少没有那么多姿多彩。

　　雨涵凝想了一会儿问：“若是你最喜欢的人离开了，你会怎么办？”问完惊觉对象错了，忙说：“我没有跟你说，自言自语。”胤禛也思索了一会儿说：“明晨太阳依旧。”雨涵心想：“若是我去世了，不知胤祯会如何，有时间问问表姐他的寿命几何。”

　　雨涵回味着自己说过的话，觉得太过分了，难道是相信香茹的话，所以就恃宠而骄？她说：“四爷，对不起，刚才因香茹的去世，我太激动了，说话有何不妥之处还请见谅。”胤禛此前觉得两人之间的氛围还挺不错，雨涵这一句道歉的话说出来，两人又退回到原来的位置。他说：“没关系，我理解。”自此两人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