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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奶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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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贼人周庭槐都认识,是附近的有名的无赖子,吃喝嫖赌什么都干,就是不干好事儿,周庭槐把他们绑的结结实实,又跟郑家人提及几个人的来历,郑婉不由得担心害怕,若是把这些人送到大牢,早晚有一天要放出来,到时候会不会来家里报复?但是若是放了他们,这些人吃软怕硬,见他们怕了,以后肯定也不会放过他们……
郑婉满心忧虑,也不敢说,她恨不能赶紧把这几个瘟神送走,无奈现在深更半夜,便是想送,衙门里现在也没有人啊!也只能等天亮再作打算。
本来应该让周家兄弟回去休息,但是郑子恒不放心,生怕这几个无赖子再有同伴来解救,那就糟了,他一定要留下周庭槐作伴儿,周庭槐被他一口一个二姐夫的叫着,乐得合不拢嘴,便是郑秀自己,也觉得先前冤枉了小五哥,有些不好意思,这会儿也殷勤的陪着他说话,这下子小五哥都有些找不到北了,满口应承帮着看着这几个无赖,其实便是郑子恒不说,他也没打算走,毕竟郑家只有两个弱女子和一个未成年的男儿,若是有个什么意外就糟了。
郑婉找出棉衣来给二人穿戴了,让他们在院子里说话连带着看坏人,她自己则拉着郑子恒让他回屋去睡觉,二弟明天还得去上课呢!
郑婉自己躺床上眯了一会儿,因为心中有事儿,她早早的便醒了,看见东方发白,有公鸡啼鸣了,郑婉连忙爬起来,注意地听了听院子里的动静,发现周庭槐和郑秀二人精力旺盛,也不知道在嘀嘀咕咕的说什么。
郑婉不由得笑了,看来二人相处的不错嘛!她推门出来,郑秀便说道:“姐,你怎么起这么早?我不困,你接着睡吧,天还早呢!”
郑婉笑道:“既然你不困,那就交给你和小五哥一个任务,你们俩去鸡栏里,抓一只鸡宰了。”
“啊?”郑秀说道:“宰鸡做什么?鸡都开始下蛋了,宰了多可惜?”
郑婉其实也不想宰鸡,但是不宰鸡早上吃什么?人家周庭槐帮了那么大的忙,总不能让他忙活一晚上再跟着自家人吃咸菜吧?昨晚上他们姐弟三个将昨天中午剩下的那些好菜都吃完了,就连汤汤水水都被郑子恒用米饭蹭了个干干净净。郑婉倒是想去买菜,但是这么早,市场上也没有人啊!而且一会儿还得麻烦周庭槐将这几个歹人送去衙门,总不能让人家空着肚子走。
郑婉瞪了妹妹一眼,笑道:“宰鸡当然是给新姑爷吃的,又不是给你吃!”
郑秀顿时红了脸,小五哥也腼腆地笑了笑“不……不用,我……一会儿回家吃去,又不远……”
郑婉忙说道:“那可不行!你为我们家忙活了一晚,哪有回家吃饭的道理?秀儿,傻愣着干什么?赶紧捉鸡去,一会儿让小五哥帮着宰了吧,我们可都不敢动手……”
周庭槐觉得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居然有些手足无措,倒是郑秀这一晚对小五哥的好感大增,刚才之所以那么说,只是一时间没想明白,现在知道了姐姐的意思,她当然也不会吝啬,当即便进到鸡舍里抓了一只鸡出来。
周庭槐原本不肯帮着杀鸡,他觉得自己做了应该做的事儿,根本没有必要让岳家为自己杀一只鸡,但是郑秀不肯,软磨硬泡非要他杀,周庭槐平日里杀猪宰羊的都不在话下,杀鸡更是小事一桩,在郑秀的软语央求下,稀里糊涂便将鸡给宰了。
等到郑婉将饭煮好,周庭槐已经将鸡收拾干净剁成肉块了。郑婉又动手将鸡炖好了,这时候天已经大亮,郑婉将郑子恒喊起来,让他给周家送一碗鸡肉去,昨晚上也多亏了周庭槐的二哥周脡栋,自然也不能将他忘了。
吃过了早饭,郑子恒写了状纸,郑婉悄声问他这几个人会判什么徒刑,没想到郑子恒说这种入室抢劫的判刑极重,差不多是黥面刺配到军营去,郑婉立刻想到了林冲、武松、乃至北宋的名将狄青脸上都有刺配的印迹。
“呸呸”,郑婉自己吐了两口,这几个无赖怎么能跟大英雄比!她琢磨着只要他们离开京城别来报复就好,说不定去军营锻炼几年还能改好了呢。
周庭槐要押着几个无赖去衙门,他吆喝了几声,几个无赖竟然靠在一起不起来,周庭槐这才想起来昨晚上他和秀儿说话,生怕这几个人听了去,便把他们的耳朵和嘴全给堵住了。
周庭槐上前把旧棉絮从几个无赖耳朵、嘴里掏出来,无意中发现几个人鼻涕眼泪的,却原来现在春寒料峭的,晚上尤其冷,这几个人被捆着又动不了,活生生的被冻了半个晚上,看样子竟是冻出病来了。
周庭槐暗叫活该,也懒得管他们,押着他们上路,郑子恒作为苦主,自然也得跟着,又求了几个胆子大的邻居做证人,一行人浩浩荡荡去衙门。邻居的妇人们少不得上门来寒暄几句,都知道郑家发了财,有的免不了眼红,说几句怪话,郑婉和郑秀应付了半天,这才关了大门,唉,真是穷有穷的烦恼,富有富的忧虑啊。
姊妹俩赶紧把家里的铜板都整理出来,留下一些平时花用,剩下的等周庭槐和郑子恒回来,一起送到通达钱庄去换成碎银和银票,那东西拿着方便,藏起来也好藏,就不那么担心了。
解决了这件大事儿,第二天郑婉便张罗着去城外看自家那三十亩地,正巧周庭槐要去买猪,姊妹俩便一起坐了周家的驴车同行,周家几乎天天都要去乡下抓猪,是以家里养着一头毛驴车,来回抓猪卖肉啥的也方便。
三个人坐在驴车上,郑秀不时地跟周庭槐说着话,话题自然围绕着佃户的事儿,郑婉听了这才知道,这年月要找佃户还是很容易的,很多农民虽然自家也有土地,但是有的人家里劳力多,也租一些别人的地种,以便多增加点收入,至于佃租,周庭槐总往乡下跑,也一清二楚,郑婉仔细的打听了记在心里,心里有数了人才踏实了些。
住在李家庄的李妈,其实原本是郑秀母亲的陪嫁,后来嫁给了郑家的车夫,再后来郑父去世,家里没有了钱财养不起那么多人,郑母便遣散了所有的家仆,李妈带着三个儿子随着丈夫来到了李家庄居住,也就是说,李家的一家人其实原本就是郑家的下人。
李妈的大儿子如今已经成了亲,小儿子也比郑秀大了几个月,现在都已经是壮劳力了,所以李妈家的生活虽然清苦些,倒也过得去,只不过虽然不愁吃饭,要想都给三个儿子娶上媳妇,就有些难了,最起码出不起那么多聘礼,即便他们生活艰难,倒也不忘旧主,每年也要去郑家三两次,给送一些瓜果蔬菜和她自己家织的布匹什么的。
李家庄的房子都是土坯房,驴车一进庄子,村里的狗便迎上来,围着车吠叫,乡下的狗都是有名的厉害,周庭槐甩开鞭子“啪啪”作响,那些狗虽然害怕,却也并不走远,叫的却越发厉害了,吓得郑秀捂着耳朵,脸上有些变色,郑婉笑道:“吵死了,你们不准叫了!”
那些狗一见到郑婉如此说,便都开始冲着郑婉摇尾巴,仿佛见到了老朋友,周庭槐看着啧啧称奇,他赶着小驴车在前面走,后面跟着一群狗,居然一点声息都没有,一路上遇到了好几个往地里挑肥的村夫村妇,都好奇地看着这一幕,就连郑婉自己都暗暗纳罕,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郑秀几年前来过李家庄,现在恍惚的有些记不清奶娘家的住处,问了一个村里人,这才找到了奶娘家。
三个人在一个大院前下了车,隔着低矮的篱笆,就见一溜儿五间土坯房,一个四十多岁的农妇正在院子里喂鸡,郑秀喊道:“奶娘!”
那农妇一脸惊喜“哎呦,大姐儿、二姐儿?你们怎么来了?小哥儿呢?没一起跟来?”
郑秀笑道:“二弟倒是想来,不过他要去学堂,哪里有空?”
因为李妈是郑秀的奶娘,所以对她更亲近些,她亲切的拉着姊妹二人进屋去,郑婉注意到李家的摆设甚至还不如自家,这也难怪,他们夫妇在李家赚的月钱,也就够买上几亩地的,这几年盖了房又给儿子娶了妻,已经很不易了。
李家的大儿媳出来给三个人见了礼,又倒了水,郑秀问起刘妈的几个儿子,却道去整地去了。
郑婉看见李妈的眼睛不时的在周庭槐的身上扫来扫去,忙说道:“李妈,我给你介绍一下,二妹定亲了,夫婿就是这位,大号叫周庭槐……”
李妈的目标顿时转向了这位小五哥,她恨不能把周庭槐的祖宗八代问个遍,直到都问清楚了,心里不免有些遗憾,姐儿可是官宦之后,怎么能嫁给一个屠户家?
半晌她叹气道:“夫人去世的时候,特意把我叫了去,嘱咐我关照一下两个姐儿和小哥儿,可惜我们夫妇都没什么能为……”她说着便抹起了眼泪,“我对不起夫人,没有照顾好你们。”
周庭槐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起身告辞说要去村里看看谁家卖猪,把他送走了,郑秀便唧唧咯咯地说了得了三十亩地、正要找佃户的事儿,李妈顿时喜道:“二姐儿,既然这样,你又何必嫁给周家?趁着他们家还没有纳征,算不得正式定亲,干脆退了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