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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缘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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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惠情不自禁的皱了下眉,找到自己的门牌号打开了门,门一推开,更重的潮湿带着霉味再次扑鼻而来,空气里还有难闻的烟味,她捂住鼻子在门口站了一分钟才把行李箱拖进来,门也不敢关开着透气。
木板床上铺着暖席,底下是一层不太厚的垫被,唯一庆幸的是,被套洗的很干净,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洗衣粉的香味。
她把衣服一件一件的拿出来挂起,忽然走廊的另一头传来一个男人嚣张的声音:“我操!你他妈的不是赚飞了嘛!”
声音从远到近,李惠放下衣服走过来关门,门合上前,两个男人一前一后从门前经过,其中一个穿着黑背心牛仔裤的高个子男人朝她这里看了一眼。
手脚麻利的整理好行李,李惠带着贵重物品离开旅店。其实,贵重物品不过是一张卡一个手机和一千块钱罢了。
她的钱不多,没有时间浏览运城的风景名胜,必须马不停蹄的去找工作,落下脚跟后才能慢慢的寻找。
当年,李惠的学习成绩很棒,只是家里没钱去不了外地,便在本地上了一所普通的学校。当她靠着窦俊的关系坐在明亮的办公室时,她的同学还在外面四处为工作奔波。
而今,同学们一个个安定下来,她却恢复到起点,变得一无所有。
摸摸包里的毕业证书,李惠深呼吸,握拳走进一家中介公司。大公司招聘有个过程,有的一个星期有的半个月甚至更长,她没有过多的时间来消耗,只能走一步是一步。听说卖房子能赚很多钱,她想尝试一次。
很快,李惠苦笑着出来了。国家调控,房子不好卖,人家正在辞退置业顾问。
太阳落山了,李惠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地下室。跑了半天,一共跑了五家没有一家要人,没想到运城的工作会这么难找,其实她的要求并不高。
钱能省就省,李惠买了泡面当晚饭,旅馆的开水要自己打,她提着水瓶来到开水间。开水间在走廊尽头,房间很小正对着楼梯。
电水炉下面放着一个绿颜色的水瓶,旁边站着一个黑背心牛仔裤的男人,抬头看着上面吹着口哨,一首没听过的曲子。
中午那个大声说话的男人。
听见脚步声,男人转头看来,本来吹成曲子的口哨忽的一变,变成了让人讨厌的小流氓的调子。电水炉正在加热烧水,李慧犹豫了一下,想回去待会再来,可是跑了一个下午,水分流失的太多又累的够呛实在不想动。
幸好,只不过犹豫了几秒,红灯变成绿灯。李慧见男人没有动的意思便抬头,不期然的撞上一双放肆的目光。
“不打水?”她忍着性子,一眼后立刻把目光移到别的地方。
“你先。”男人居然很客气,说话也带着笑。
李慧懒得说谢谢,弯下腰要拿走地上的热水瓶。谁知,手刚握住水瓶把一只粗糙的手从右边冒了过来,“我来。”
李慧立刻撒手,然而手背仍是不可避免的和男人的手掌发生摩擦。她皱起了眉,也许人家确实是不小心碰到的,只好低着头放下自己的水瓶打开水龙头,让哗哗的水声冲走一些尴尬。
男人又吹起了口哨,小痞子样的勾着嘴角放肆的打量李慧的侧影。个高肤白腰细腿长胸小,五官不是非常漂亮,但气质非常出众。一般男人看女人的第一眼多数是胸,但对于她来说第一眼却是充满了忧郁的眼睛,那里仿佛有种奇特的光能吸引人的注意。
李慧虽然低着头却能感觉到他打量的目光,心里有些厌恶。带着邪气味的男人能躲多远就躲多远。接满了水,她关掉水龙头塞上水瓶塞提着就走。
身后,欢快的轻佻口哨声透着挑衅和得意。真是无聊!李慧摇摇头,这种地方不适合独身的女人住,找到工作就搬走。
李惠从公用浴室洗完澡出来,走廊里飘荡着醇厚沙哑的歌声,曲调有些悲伤却很能感染人。
起码,李慧被感染了。
春天的花很美,哪一朵属于我
流浪在外的游子,勇敢地去爱
没有甜言蜜语,没有山盟海誓
只有无声的拥抱和给你依靠的肩
有多久不曾被人拥抱过?有多久不曾依靠过结实的胸膛放松疲惫的心?她已忘记拥抱和肩膀的味道,从来身边有的只是孤独和寒冷。
她慢慢的向前走,经过一一二室,门开着歌声是从这里飘出来的。
走到门前,她偏头对里看了一眼,里面坐着两个男人,一个抱着吉他边弹边唱,一个双手往后撑着床,抬头看着天花板。
唱歌的是他,冲她吹口哨的男人。
他的歌声透着淡淡的苍凉和无奈,和他邪气的外表简直像是两个人。出门在外游荡的游子比任何人都渴望一份关爱,李惠承认这一刻竟然被这首不知名的曲子感动了。
晚上睡觉前,李惠把屋里所有能搬动的东西全都抵住了门,外面的声音一直很大,来到运城的第一晚在潮湿、吵闹中迎来了第二天的曙光。
翌日一早出门,楼梯口站着三个男人,其中两个背对着李惠,正面的男人对她看了看。那两个人便回头看了过来,其中有一双熟悉的邪肆眼睛,立刻浮出意味深长的笑,转过身后继续霸占着楼梯口,就好像不知道有人要进出。
气压有点低沉,莫名的李惠的脚步变沉重,她走到男人身后低声道:“不好意思,请让一让。”
邪肆眼睛让开道,在李惠经过时吹了声口哨。李惠装着没听见,加快了步子上楼。然后她听见有个男人说:“臭小子,大婶你也惹?”
“挺漂亮的不是。”
李惠咬住下唇气的手发抖,没错,她是大婶,几年的不幸婚姻磨灭了所有的青春年华,曾经她也有过清纯、水灵,而今岁月在眼角留下痕迹。
二十八岁,对许多成熟女人来说,正是最灿烂的时刻,她也不想变得如此憔悴。可是,她不想怨天尤人,自己选择的路就是爬也要爬过去,虽然她的路在两年前消失,现在只能四处摸索,但即便铺满了荆棘也要爬过。
走出地下室,呼吸到新鲜的空气,感受阳光的夺目,让她发颤的寒意随之消散。
车站等公交,她把报纸打开,翻到招聘那一页,招聘信息上全是红圈和红叉。能投简历的全部投了,能上门的昨天已去过了,等待,焦急又漫长,才第一天她已像是过了许多年,心里空荡又失落。
彩虹里是个老城区,房屋破旧并且有大量低矮的老宅聚集在此,每许多人家的墙上都写着大大的“拆”字。
也许,过不了多久,这里将矗起一座座高楼大厦,现代化的繁荣将替代现在的贫穷和落魄。而他们这些没有钱流浪在最底层的人,又该去哪里落脚呢。
老天终于眷顾了这个可怜的女人,漫无目的的行走也有好处,竟然被她找到一家缺人手的洗车店。
老板娘胡蓝非见李惠说的可怜,长的又不错能吸引男客人便留下她。隔壁那条街不就是用年轻的姑娘吸引客人的嘛,她也可以。
李惠放下包,穿上胶鞋戴上护袖拿起抹布便去擦车。做过事和没做过事的人干活是有区别的,胡蓝非本是想让她吸引男人,谁知她干活不偷懒又勤快,一看就是做过似的人,对她的态度热情随和了起来。
彩虹里住的多数是普通的老百姓,来洗车的是几万到十几万的普通车。下午三点多钟,当一辆车玻璃上沾满了脏污的黑色高级轿车开进店里,店里的几个人同时惊讶住。
一个圆圈里三个叉,这谁都认识的奔驰标志。胡蓝非在这里开了一年多的店,从没见过附近有开大奔的人。
她热情的走到车门边,驾驶室的门打开,下来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老板这边坐。” 胡蓝非献媚的把男人领往隔壁屋,李惠戴上手套朝洗车间里走和男人擦肩而过。
男人突然回头看她,好几秒后才回过头。他的眼睛被墨镜遮住,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神色,可是,谁都能看出,他看的是李惠。胡蓝非笑的眉飞色舞,自己的决定果然英明神武。
李惠用高压水枪冲洗车身,和胡蓝非的侄子李锦海一起擦车,李锦海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开玩笑的说:“李姐,那个老板一直盯着你。”
李惠笑笑没回答,她的目的是挣钱,其他的一概不管。李锦海见她不回话,再说没什么意思便住了口。
车洗好后要倒出来擦干,李惠低着头去拿大抹布,男人摘下墨镜,又对她看了一眼,眼底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笑,把车倒了出来,然后下车关车门,故意走到她身边。
李惠和李锦海拿着大抹布擦车顶的水,一人抓一头从车前往后走。李锦海给她使了个眼色,李惠眨了眨眼,朝他努嘴的方向回头看去。
车主正站她后面,银灰色短袖衬衣,黑色长裤,英俊的脸庞漾着淡淡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