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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锦瑟无端五十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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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忧心忡忡的宰相,水曜走在王宫大理石台阶上,深思着宰相的担忧。没留神阶前的雨水痕迹,脚一滑竟踩住了曳地长袍。“刺喇”一声,不由大惊不妙。仪态端庄的天监宫圣女,出这种丑,还真是开天辟地第一遭。更糟的是,圣女大人居然,顺势滚了下来,身子被优雅的长袍绕了个牢。
好在散朝之后,前殿人迹罕至。水曜出了这等丑,却也依旧落落大方地整理衣衫想站起来。
不想刺耳的笑声突然响起,放肆而狂傲。水曜一惊,挣扎着却没能站起。来者看着水曜,反而不加收敛。侍卫们循声而至,一见圣女窘态,全部退散开,绕道而行。
来者边笑边颤,走到水曜面前,居高临下地瞅着她的尴尬,眼中满是笑意。“哦呀,哦呀,原来我的祭司长官大人也会出错呢。我还以为我俩中,不对总是我呢。”邪到让人浑身打颤、媚到让人留念的声音,从那人口中说出让旁人恨道到砍千刀都不能舒缓的话语。
来者秋曳,天监宫次席祭司。明明是个不愁衣食的贵公子,却偏偏跑到日益衰微的天监宫要当祭司。虽然水曜承认他很有天分,但就是不守本职,爱干不干,还处处与水曜作对,冷嘲热讽,一副傲慢嘴脸。水曜是公认的七曜之后的天才占星师,但秋曳总是自命不凡地挑战她的权威。而此刻居然落井下石。
“人非圣贤,岂能无过?更何况是水曜。”水曜的脚扭伤了,站不起来,慢慢理着绞缠的衣服,从容不迫地回答。
“大人怎么学会自轻自贱了。您一向是自负得很的,从未给过在下一点置喙的余地的。”秋曳以扇遮面邪邪地问,毫无君子风度地看着美女的窘态。
水曜没吱声,脸色虽红,却毫不介意,举手投足之间典雅依旧。
秋曳脸上浮起嘲讽之容,突然抽出剑,“刷刷”将那缠得打结的罩袍划断,力道刚好,一丝不伤第二层的中衣。“秋曳是武人,不知礼,但知‘快刀斩乱麻’。”
“你可知‘快刀斩乱麻’是禁语?”
“知道。就是因为是紫轩王的作风,所以成为禁语,岂不是太过无礼?秋曳,从不知何为禁忌,何为常理?只知行心之所欲。”
“鲁莽之徒。”
秋曳微微一笑,“而且还是无礼之徒。”说罢,抱起水曜就向宫外走去。水曜大惊,“放肆!”挣扎也无用,手臂伸不直,连打耳光都够不到。不由大为惶恐,所有的矜持都荡然无存。心一横,低头就咬了秋曳一口。秋曳防范很好,咬得不重,但是秋曳却笑得很邪地望着水曜从没有过的失态,只是站着近距离地看,放肆地笑,直到水曜手足无措地快要哭了。秋曳喜欢看她惶恐的样子,好玩极了,看着高傲得像公主般的脸,露出无助的窘色,真的好稀罕。
“谁要你帮忙?放开!”
“可以,当然没有问题。”说罢便将手一松,水曜直直地摔在地上,痛得泪水直打转。嘴张合了几下都没说出一个字。
“大人不用开口,下官明白,就是要下官‘滚’。您大可放心地在此打坐。下官遵命就是。再也不来碍大人的眼。只是人之离别,其言也善,下官奉劝大人,不要忘了七曜之死,还是不要太过自信占卜结果。”
“七曜是绝世奇才,从未出过丝毫差错。而且忠于职守,水曜理当效之。”
“占星本就是难有定论的,太过自信会毁了你。而且,窥探别人隐私本就会遭报应,还是谨慎为妙。”秋曳顿了下,“我曾听说,七曜并非死于直言不讳,而是死于占星失误。”
“道不同,不相为谋。”
秋曳笑得有点怪异“既然如此,下官叩首拜别。土星徘徊在巨蟹,南风在吹,土星移宫之日,请圣女大人珍重。”言罢,宽袖一摆,大步而去。
水曜气得七窍生烟,秋曳行事极端诡异,不讲章法,甚至刻薄恶毒,但是也没想到会如此明目张胆地欺负女人,还是上级的女人。但是水曜也不是等闲之辈,仔细一想,不由大惊——土星在巨蟹是人民流离失所,悲苦无助的征兆。而土星移宫,那不就是说到了狮子座了吗?
水曜掐指一算,没有多少时间了,就在明年。再联想起宰相乾坤岩的话,水曜浑身吓得冰凉。
“母亲,”秋曳轻柔地唤了一声,掀开水珠帘,“母亲近日可好?”
一位端庄的老夫人回过头,她有着魔族人在她这种年龄罕有的苍老,“嗯,我知道,不用多言,速速启程。”
“那,您……”
“我自有办法,没人奈何得了我。我不会离开的。这是我和你父亲的约定。我要替他守护那个孩子。”笑容浮上老夫人的脸,那混浊的眼睛却闪着笑容,那是凄美往事的回忆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