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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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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问了她,她也不肯说,但那个人,却是一定不会对他说谎。程净昼笑了笑,朝明铛颔首,只见明铛满面愕然之色,随即微笑起来,也朝他微微颔首。
想来这事,竟是真的。他只觉得脚下酸软,险些摔倒在地。再不迟疑,转身前行。过了回廊,抬眼便瞧见了左侧的厢房门楣上,行吟阁三字直如飞凤腾龙,破空飞去,心中却是仿佛远离尘世之外,稍稍一静。
程净昼推门进去,房中一人正坐在窗前,俊美儒雅,却不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人,而是昨夜指点他去见那人的男子。他微微一怔,躬身为礼,说道:“在下程净昼,见过先生。昨夜先生指点,未曾拜谢,还请先生见谅。”
那人徐徐起身还了一礼,微笑道:“久慕程公子之名,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品。小姓谢,谢连环。程公子不必多礼,唤我连环便可。”
程净昼正要开口询问,却见窗前桌上,摆放着一只沉木盒子,有些面善。仔细瞧时,只见漆纹色泽,竟与当日与那人初识之时所见的木盒一般无二,那时里面正是盛着解毒的冰蚕。程净昼不由得脸上微微一热。那谢连环见他注视其上,微微一笑,将盒子打开,里面却是一双冰翅羽蝶,浑身仿佛冰雕一般透明,正欲振翅而去。
程净昼一惊,说道:“这雕工好生精湛……”忽又停住不言。谢连环微笑说道:“但凡一物至美,便不似真物了,程公子错认也不稀奇。这一对雪蝶乃是冰蚕所化。当日双蚕吐丝,却只结成一茧,想来这两只小蚕伉俪情深,即使是成蛹也不愿分开。可惜的是,只结一茧,这茧壁便厚了不少,化蝶后不能破茧而出,割开蚕茧之时已经晚了,两只小蝶生生困死在茧内。早知如此,如果当初分开,或许便能各自独活。程公子以为如何?”
程净昼心中一惊,已然明白其意,沉思一阵,低声说道:“死在一起,未尝不是一件幸事。或许在这两只小蝶心中,两处长生,还不及同穴而眠。既得短暂相守,早已胜过人间无数爱侣。它们在茧中同死,何等安静快活,谢公子将蚕茧破开,反倒是打扰它们了。”
谢连环怔了一怔,微笑说道:“如此说来,倒是我多事了。程公子,你如此痴情,不负教主一番心意,在下岂有不成全之理?这次是教主之命,让我做一做说客。在下无可奈何,只好遵从。还请程公子不要见怪。”
程净昼低声说道:“我自是明白。如果我们分开,他能好好的,我必不会难为他,他要怎样就怎样便是。但他伤重如此,又存了死念,我只怕他想不开……生死也罢了,我实是不愿他那般自苦。”
谢连环沉吟道:“那伤穴并非不可救药……”程净昼摇头说道:“他怕伤我的心,那九易天魔录上的武功是不会练的。”谢连环犹豫一阵,说道:“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方法……但也太过艰难……”谢连环摇头叹息,不再多言,双目却注视在程净昼脸上,似有希冀之色。
程净昼心头狂喜,急道:“便是再艰难百倍,我也愿意一试。”
谢连环微笑道:“实不相瞒,在下略通歧黄之术,自教主伤后,在下便一直在想这解救之法,但想来想去,总有一个极大的难关。现在见了程公子,这难关便不攻自破了。只是程公子不免受些苦楚。程公子可愿意么?”
程净昼大喜过望,颤声说道:“纵是死也愿意,受些苦楚算得什么?”谢连环微笑说道:“这苦楚只怕生不如死。”程净昼沉吟一阵,说道:“既然如此,烦请谢公子不要告诉他,否则他定不肯答应。”
谢连环说道:“此言极是。此事万万不能让他知晓,日后再实言相告也不迟。”程净昼心中感激,跪下说道:“谢公子相救他的大恩,在下铭感五内,来世必结草衔环……”
谢连环大惊,连忙将他扶起,说道:“程公子问也不问要受些什么苦楚,便即答应,足见恩义。教主蒙你相救,我教中人还应感激你才是。虽然出云山庄一事后,教主自认难当大任,宁可退位让贤,也不肯再回星云宫中。但在神教中人心里,教主不会是第二人。日后此事还请程公子好好劝劝教主,否则群龙无首,神教便要变成一盘散沙,中原武林难免一场血雨腥风。”
程净昼点头答应,心中半信半疑。谢连环说道:“这次比武,便是有人冒了我教之名,杀了这许多白道高手,蓄意挑起中原武林和神教的恩怨。我教中之人大多桀骜不驯之辈,有报仇的寻上门来,多半是杀了了事。星云教号称魔教,并非浪得虚名,至少在护短上是一等一,人不是教主杀的也还罢了,即使真是教主所为,只怕也正中下怀,给他们练了武功。”
程净昼“啊”了一声,寻思道:那苏堂主和风大哥不像残忍好杀之人,怕是这谢连环为了让那人回心转意,故意加油添醋一番,心中暗暗感激。那人若是心中挂念之事越多,想必便不会一心求死。说道:“谢公子,我答应你便是。”沉吟一阵,说道,“不知怎生才能救得了他,还请公子明言。”
谢连环附耳说了几句,又微笑说道:“此事容后在议不迟。只是现下你若去得晚些,教主怕是已经走了。”程净昼吃了一惊,谢连环又道:“他就在北面的房里,你快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