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太阳纪》雪夜抚弦人

12、火族2

　　自从炎陌提出要当我的免费导游之后，一有空便带着我四处游玩，一个月的时间，我们将火族金族木族的各处奇风异景已全部赏遍。当然，大多时候，我们并不是孤男寡女单独相处，因为身边总有个浑身翡翠色的家伙跟着。其实有他跟着，我还是比较高兴的。有幽默风趣的金翡在身边，既能避免我和炎陌孤男寡女的尴尬处境，又能愉悦气氛，何乐而不为？

　　我们三个人大多时候都是去海边玩，通常一人一个乐器在手，对着辽阔无际气势磅礴的大海，来一场琴箫笛夹杂着海浪声的大合奏。合奏过后，我会迫着他们进行一些他们不屑于玩的游戏活动，比如捡捡贝壳，打打水仗，踩踩海浪，堆堆沙屋什么的。除此之外，我又教会了他们在不使用超能力的情况下，进行海上冲浪运动。不能不说，他们真的很有天赋，不论我教他们什么，他们都能很快学会。乐曲方面，听一遍就会，运动方面，连看都不用看，讲一遍就会。

　　偶尔我们三人会来个超能力大战，当然，每次都是我输。他们俩有时打平，有时炎陌胜。在耍诈的情况下，偶尔金翡会胜。所以，我以前对他们俩进行脑中PK后的判断是正确的，选择宁惹金翡不惹炎陌的行为也是相当正确的。

　　因为有炎陌和金翡两大美男陪着，我几乎快忘了我曾经在气族还经历过一场刻骨铭心的感情，而且那场貌似已经失去的感情还一度带给我深深的伤痛。

　　所以，有一句话说的对，想要忘记一段感情，就要投入到另一段感情里。想要忘记一个人，就要投入到另一个人的怀抱。想要忘记失恋的痛苦，就要重新恋爱。呃，虽然我只是有美男陪着，而不是重新恋爱，但这两张俊美诱人的绝色脸庞也是可以让我暂时忘记另一张清冷的仙人似的脸庞。

　　不过快乐的时光通常短暂，一个月后，我被炎陌的父母叫去问话，我吃喝游玩平静美满的生活终于结束。

　　炎陌的父母炎烈和炎心都是很冷淡严肃的人，见到我的第一句话便是要我离开火族，离开他们的儿子炎陌。这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多余的话再也没说。

　　既然人家已经这么明显要赶人，我当然不能死皮赖脸的再赖在火族混吃混喝混玩。本来我以为我还有作为人质的价值，看来，人家连把我当人质都不屑。

　　没有跟不知在哪里忙于公务的炎陌告别，当然，主要是因为炎陌的父母专门派人盯着我，不给我道别的机会，所以，我只能选择一个人默默的离开。

　　到火族的草原，选了一匹云马，我没有立刻上马，而是抱着马脖子，有些伤感的垂头闭眼贴在马儿柔软的脸上。想着气族人没人关心我，尤其不想回去面对风澈，其它族人要么是敌人，要么都是冷淡无情的陌生人，这个世界虽大，却无地容我，不由越加失落伤感。身心完全沉浸在伤感中的我，没有注意到危险的到来。等我感到一股火热袭来抬头看时，一团火焰已近至面前一寸。

　　根本来不及施展什么驭水驭风术，我愣愣的望着这突如其来的赤烈火焰，准备承受毁容的危险，突然腰部一紧，千钧一发，我被人带离开来。

　　不用回头，我已感受到身后似火似冰冰焰般的气息，是属于炎陌独有的。将我带离到安全地带，炎陌放开我，冷然而立，望着前方偷袭我的人，一袭紫衣的炎蕊。

　　我身魂安好的静下来，望着不远处的炎蕊，心中直叹冤家路窄。身在火族一个多月都未碰到这位火族公主，以为火族路宽的彼此不易碰着面，未想临走时却碰见这煞神。

　　“哥哥，她是气族祭司，我们的敌人，你为何要护她？”炎蕊一身戾气，周身似有熊熊火焰缠绕。

　　“我不需要向你解释，回去。”炎陌双手负后，淡漠的看着他的妹妹。

　　“你，哼—。”炎蕊咬牙切齿的看着她的哥哥，见炎陌无商量余地，便狠狠瞪了我一眼，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谢谢。”我转头望着身侧的炎陌，今日他的紫发未束，长长的发丝自然垂落，微风掠过，一缕发丝轻然抚过他冷凝如玉的脸庞。不知为何，此情此景突然让我想起仙剑四里的玄霄，心中突地袭来莫名伤感，仿佛即将要失去什么。忽略心中一瞬的伤落迷惘，我轻淡一笑，又想着曾经破坏金翡与炎蕊的未婚夫妻关系，如今又破坏了炎陌和炎蕊的兄妹关系，心中实在有些愧疚，深觉自己不知何时成了祸水，不愧为水族公主，生来专克火族公主的。

　　“就要走了吗？”炎陌转身凝视我，脸色淡淡，看不出什么。

　　“嗯。”我轻点头，“毕竟我有我的责任。”就算气族容不下我，我也必须尽我作为气族祭司的责任。任何想法都不能作为借口，职责所在，无论怎样，都不能推脱。

　　“炎陌，这段时间，多谢你。”我真诚的看着他，想起这段日子的宁静和快乐，知道他其实丝毫未利用我。

　　“想谢我，便陪我再看一次日出吧。”他紫色的眸子望着天空，眸中淡淡的，却透着丝丝缕缕的悲凉。

　　“嗯。”

　　站在海边崖上，我和炎陌静静而立，望着日落，等待着日出。很长时间，彼此沉默，未言一语。渐渐的黑夜笼罩，耳边只余海浪声和衣袍翻飞的猎猎声，冷风吹袭不止，我却并不觉得冷，只默默享受着黑夜的寂静和安宁。

　　夜幕中，炎陌眉间一闪，淡紫色的光芒盛开，霎时，星星点点的火光如萤火虫般在四周飞舞，然后飞上天空，化为绚烂烟花，划破黑暗，闪耀整个天空。

　　我欣赏着这夜空中的美丽景观，浅浅笑着，转首望向身侧，只见他紫发飞扬，略显透明的脸庞在烟火中散着微芒，眉间的火焰印记，如同此刻空中盛放的烟花，神秘绚烂，凭添几分魔魅惑人的气息。那双璀璨的紫瞳在黑夜里更是晶莹透亮，如最稀有的宝石，如最灿亮的紫晶，异常魅惑。

　　我怔怔的望着他的紫瞳，似被迷入其中，沉在那抹紫色涡流中不可自拔。直到与那双泛着漩涡的紫瞳对上，才慌忙移开眼。感觉脸庞有些发烫，不由暗叹自己定力太差，一双眸子就把我迷的晕头转向。不期然想起那双银眸，清冷的，温柔的，火热的，狂乱的，漠然的......。心渐渐沉了下去，落至深渊，继尔满心的哀伤迷漫。

　　身边箫声响起，低沉悠远，空幽无际，仿佛含着千丝万缕的情，忧伤的寻觅着所恋，却与那恋人隔着千山万水，层层迷雾，怎么也寻不到触不着。于是那忧伤渐深，四处迷漫，漫至潺潺水中，漫至森林深处，漫至心灵深处......

　　我随着那近在耳边却又远至天边的箫声，下意识的轻轻吟出，“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为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这首满含忧伤的箫曲我以前从未听过，却觉得莫名熟悉，并很自然的将我最喜欢的诗词之一《诗经•秦风》中的《蒹葭》与它相配。似乎这首箫曲曾埋在记忆深处，朦胧中，有什么呼之欲出，却被压着又沉下去。

　　当我吟出这首诗词的时候，觉得正吹箫的炎陌的身子轻震了一下，幽深的紫瞳似是闪过一道复杂的光芒，箫声却并未停下，只是愈加缠绵忧伤。

　　箫止曲散，回荡天边久久，紫晶箫从唇边离去，炎陌转首凝视着我，深紫的眸子如海幽沉，渐渐的化为一片墨紫。我的心沉沉跳了一下，有些慌乱的移开眼，望着海上的幽幽碧绿和天边渐赤的霞彩。

　　“知道这紫晶箫的名字吗？”他转首，与我一同望着渐明的天边，轻道。

　　“什么？”我转首看他，疑惑出声。这箫还有名字？我从未想过。

　　“紫泪，它叫紫泪。”他的手轻轻抚过箫身一处用幻术保留的浅浅水痕，轻轻喃语。语气虽淡虽轻，却依然能听出他低沉嗓音中的丝缕柔情。

　　“那浅浅水痕是眼泪落下的痕迹吗？”紫泪？落入紫箫之泪？以往用他的紫晶箫吹曲的时候，从未想过这淡淡水痕的含义。是她的泪？是他的泪？不管谁的泪，有人伤心是肯定的。

　　“嗯。”他轻点头，低喃道，“绿衣的眼泪。”他的手轻触着那泪痕，又仿佛烫到似的倏然离开。神情有片刻的恍惚和迷茫，似是陷入什么回忆。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我咬咬唇，心微乱，又听到绿衣这个名字，心底有些苦苦的涩，或者还有其它的什么。

　　“问。”他依然低眸看着那紫箫，神情却已不再恍惚，恢复平静淡然。

　　“你可有把我当成她？当作萧绿衣的替身？”这个问题困扰我太久，是我心情总不能平静的源由。

　　他的睫毛微颤了一下，轻蹙起眉，似是在思考我这个问题。良久，才轻道，“没有，只是......”

　　他的神情有些困扰，夹杂着些许的迷惑，抬头看着我，眸中有些纠结的情绪。对了，纠结。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现在的神情，只能用这现代人的词语。

　　纠结什么？有就有，没有就没有，还加个只是，只是什么？只是我和绿衣很像？

　　我有些不满意他的回答，也蹙眉纠结的看着他。等他将只是后面的话说完。

　　他的眉头松开，叹了口气，不再纠结，却多了抹无奈，“哎，我实在不知该如何说才好。有些事情，可能需要时间才能弄明白。”

　　“好吧。你既然说了没有，我就不问你这个问题了。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嗯，正面问不到答案，就侧面问好了。

　　“问吧。”他的语气有些无奈。

　　“绿衣是你深爱的人吗？”这个，我好奇很久，也YY很久了，到底还有谁爱过绿衣，绿衣喜欢的又是谁，我至今没弄明白，一切都是我自个在乱猜。看来我还是个很八卦的人。

　　他怔了怔，又轻蹙着眉，神色还是迷惑，“深爱？我不太理解这个词。不过我想应该不是吧。毕竟我们只有一天相处。她是个让人迷惑的女孩。”

　　“一天相处？怎么，怎么会？”我挑眉惊讶，有些结巴。那个，难道我的判断严重失常？我一直YY的毫无道理？还有，女孩？噢，称女孩也对。以前听木清说过，萧绿衣逝时还未成年呢。

　　“不单是我，金翡也只是和她相处过一天。”炎陌薄唇轻扬了扬，眸中含了一丝笑意，似乎对于我的失常很是好笑。

　　“不像，一点都不像。明明你们对她......”我蹙眉，更讶异了。是我的感觉错误吗？我在金翡的水晶屋里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吗？莫不是人家风澈也只是和绿衣一天相处？如果他们真是和绿衣一天相处，却仍然爱的死去活来，百年难忘，还把我当替身，那这个世界上的人真是疯了。无感情则已，一沾上感情就变疯狂。难道这个世界流行一见钟情么？如果那水晶屋里的一切不是我的幻觉，那我现在可是确定金翡对我的穿越同胞萧绿衣是一见钟情了。

　　我正心疑的琢磨着，炎陌低沉开口，“也许感情本身就是很奇怪。有些相处，虽然只有一天，却一辈子都难以忘记。虽然我们和她只有一天的相处，但过去百年，却还记忆犹新。也许从那时我和金翡才明白何为感情。我对她那种奇妙的感觉，或许就是感情吧，可是好像又没那么深，不似是深爱。她，太让人迷惑。尤其她为我流的眼泪。为什么呢？为何她会为我流泪，我一直都弄不明白。只是她的泪让我心悸，这里很难受。”炎陌抚着他的心口，紫眸满是不解，却隐隐含着哀伤。他转开哀伤的眼望着远处，神色迷惘，凄然的道，“也许有一天我会明白，你也会明白。而我对你......”

　　“除了那一天，你们就真的再未接触过吗？没有试着再去接触？”我心乱的打断他，提出心中疑问。

　　炎陌叹了口气，回忆起往事，“她总在气族宫中，和风澈在一起，没有机会。不过后来，我和金翡偷偷去看过她几次，只是在一旁看着，在她未发觉的情况下。每次看着她，总觉得她的笑容有些哀伤。明明笑得那么灿烂，却还是觉得她很伤心。所以，感情真是个奇怪的东西，也会让人变得奇怪。”

　　“也许她的伤心无人可诉，所以才要隐藏起来。”我想起自己的境况，同为穿越人，我身同感受，离开熟悉的世界，来到这个陌生的时空，无人理解，未来渺茫，能不哀伤吗？再加上感情受挫的话，哎，就更伤心了。想起风澈将我当成绿衣，心里更是难受。

　　“她和风澈......”我有些迟疑，害怕知道一些往事。

　　“他本可以幸福，却未好好珍惜。”炎陌只给了我这样一个答案。一句话却包含了很多。是的，萧绿衣是爱风澈的，只是风澈没有好好珍惜她，让她红颜早逝。如今再悔再痛又能怎样，如斯悔痛，却还是娶了妻。而那个早逝的女子却再也不会归来，回到他身边。

　　“算了，不说这些了。”知道他们的故事又能怎样？只是徒增痛苦而已。我看着破空的初阳，淡淡道，“朝阳很美，又是新的一天。炎陌，我该走了。”回头望着他，微微笑着，“这段时间谢谢你，你永远是我的好朋友。保重！”

　　“好朋友......？永远......？”他轻轻喃语，眸中思绪翻涌，复杂的闪过什么。

　　我无力探讨，轻轻点头，“嗯。再见，炎陌。”

　　他幽深的眸子凝望着我，不再言语。

　　我朝他笑了笑，转身，他却突然叫住我，“离尘”
　　我停步，转身对上他紫晶的眸子。

　　“这簪子，留作纪念。”眼前一支紫晶簪，流光溢彩，正被他修长的手握着，是他常用来束发的那支。

　　我犹豫着要不要收，他唇微扬，轻轻开口，“好朋友的礼物也不收么？”

　　我手伸过，终于收了下来。簪子握在手中，还能感受到他手心留下的温度。

　　“起风了，保重好自己，也许我们真的很快就会再见。”他淡淡的说着，视线离开了我。

　　是啊，起风了，很大。我转身，捏紧披风，迈步离去。

　　那时，我并不明白他最后一句话的含义，很久以后，当我终于明白的时候，却是带着深深的悔恨和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