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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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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锦的动作慢了下来,夹杂在呼呼的风声里,他似乎说了一句话。
他说:
“那天之子呢?”
……
天子,在我看来,没有世人所说的那么世俗,他可以高高在上,但那不是因为他在皇位上所以才高高在上,我心中的天子,是能让我永远看得到碧云天的神。我笑着看了看肆锦,他头顶上是天,是碧蓝的,称之为苍穹的天。这个时候的他,也许是天子也说不定。
“你怎么一直盯着我???”肆锦像看什么似的看着我。
我嘿嘿一笑,从他手里跳下来,说:“看你身后的天。”
“天?”肆锦说了回过头去,好好的看了一下天。然后大声笑了几声。“刚刚就是从那里飞下来的,你是不是吓到不清醒了?”
“什么啊!!我在诗情画意,诗情画意!!”我怒视着眼前的人。
“算了,也可以理解,你吓傻了是自然的。”肆锦笑。“人总归是跟脆弱的生物。”
“啊?”
“有人说过的,比如吧,人在屋檐上面站着的时候,总会希望屋檐不是斜的,而且会希望屋檐尽量的宽。”
“没事……。”
“你是想说,没事干嘛到屋檐上面去是吧?”
我狠狠的看了他一眼,怎么着人几天不见,就,变得比以前更加的恶劣了??
“找到安全感,只不过是人的天性。”肆锦绝对是看着我说的后面的话,他说:“你也一样。”一字一顿。
我笑,可是……
“可是,你却偏偏喜欢飘舞不定的天。”
……“因为它大啊。”我不能否认。可是,安全感又是什么呢?会重要到心痛吗?
肆锦也没多说什么了。并排走着,看天,看树,看草。
我也不太想要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好不容易出来的,我要好好的,看天,看树,看草。可是,茫茫无尽的世界之中,我该要看的,又是什么。
不远的地方也许有想要看到的东西。
“对了,我是不是应该问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很重要?”
“不一定。”
“你倒是很坦白。做一些事情,然后就走。很多人要一起走。”
“不回来了?”
“……是的,最好不要回来了。”
对话结束了。
“对了,……”
“为什么你说话都是‘对了’开头?”肆锦俨然一副我不可理喻的眼神。
“我的词汇贫乏。”我老实的说。
“算了,你继续。”
“我是想告诉你,你的玻璃球救了我一命哦!!”我想起那会儿在山寨的事了。
“哦?就那个玩意,不是说过那个时夜明珠的吗?你怎么认出来的?”
“都用那玩意称呼那玩意了,还说它是珍贵的夜明珠,你也不是常人啊。别再用‘你不是正常人’的眼光看我了!”我挥舞着拳头。
肆锦笑。他又在笑。
我精神百倍的讲了在山寨碰上的事情,说着说着,还不忘说句“肆锦你是不是对那个叫佳瑶的女孩子做了什么?”问得自己都觉得自己八卦,可是,还是说了。
一路上的风景都是这样看过来的。也许一直一直想要出来的意义就只在此。漫无目的的看一些东西,漫无目的的说一些话。如果在那个院子里,宁歌一定会看着我,然后静静的听我说,或者,她也会陪我下棋,可是,她太静,静到我在她的身边只可能像个反衬。
怪了,我想。我是怎么可以适应换来换去的景色,换来换去的人的?
没有多想,眼前就猛地一亮。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浩瀚的湖。湖的那一边,是莽莽西夏国的疆土。它在湖的那一边酣睡。柔柔的风从天而降,我下意识的把手背到了身后,任风把头发随意的吹散。
“干什么在啊你?”
“洗头在啊。”
“什么?洗头?这样只会弄脏了风吧。”
显然,肆锦弄懂了我对于洗头的诠释,但是,他的确是很损人啊!
“喂!我很没面子啊!”
“只有两个人你还管什么面子?”
“是,可是。”
算了,看着满脸邪恶的肆锦,我又能说什么呢?
也许是没心思吹头发了,看着远处发起了呆。可是这一看,看断了很多纷飞。
湖的那边的西夏皇城,在夕阳中浑然不清,但是朦朦胧胧的存在,也很容易让它嗅得到雄起的战火的味道。不久的以后,在那样的土地上,会掀起浩然大波,为皇权,将会有一场生死存亡的大战。看了西夏史书,对于那个见我带到这里的濂大人,可以猜到十之八九,他,便是那个几年之前立下的藩王,那个为“长宁方歌”而屈居藩王的人,如今已踏进这土地。
“好了,再往那边看,就要掉到湖里去了。”
我回过神来:“我明明里湖还有很远。
“回去吧?”
“嗯。”
“这次你是借来的。”
“我是物品吗?”我愤愤地说道。
“不是。又是。”之后肆锦没有管我,只是一直笑着。
其实我是真的不在意的。
回城很快。没有了来时的兴奋,只想多装点眼下的东西,然后再回去浑浑噩噩的过几天。
到了住的那个小楼,肆锦就轻轻把我抱了起来。猛地,我又仿佛可以处得到天空了。只是这次是夜幕,我只敢看,不敢伸手,总觉得,如果伸出手去,会被吸进茫茫的黑暗之中。
尽管我知道,那不过是爹娘吓唬我的话,可我,究竟是一次也没敢独自伸出手去。
只是,隔得太近了,有种冲动……可是手还没有伸出去,整个身子就很快的转了一圈,从肆锦变紧了的手中回过身,在看到肆锦的眼睛之前,看到了他手上的箭,一时间……有点……
肆锦没有说话,只是把我换到了他的左边,用左手抱紧我,右手轻轻的托着。我就这样,一直一直的盯着他的右手,盯着那支箭。
“到了。”
“啊,好快。”
“废话啊,你是不是还像我被刺一箭?!”
“肆锦,你的手……”望着肆锦右手上的血迹,一点一点的散开,我喃喃的说。
肆锦似乎并不想与我说这个,他紧紧地看着我。清晰地说: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里吗?”
“啊?”我肯定不习惯肆锦这样的看着我。也许平日里看惯了他那将一切掌握于手中的表情。
“你,想要离开吗?”
“想。”不管自己怎么的茫然,这个问题,可以不用想就回答。
“那,我可以带你走吗?”
“这次由我说了算?”
“是的。”
“可以。”
觉得自己说完了这话后很多东西都不对了。
“那,好。”肆锦说完,拍了拍我的头。拔掉右手上的箭。转身走了。
……
肆锦消失在夜幕里的速度之快,以至于根本没留给我在他身后看他背影的时间。
我走过去捡起地上的箭。“嗯!好箭。”
真的是一支好箭,一支本来瞄向我却没有射中我的箭,一直绕过我射向肆锦的箭。没有射到我,我怎能不赞赏他,怎会不向它说谢谢呢?我笑笑,算是对自己谬论的自嘲。
我知道,我该谢谢的,是肆锦。可是,我也知道,很多时候,谢谢一旦出口,很多事情的意义都会变了。
肆锦不会想听,我也不去说。难得的一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