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骑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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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闻风温润如玉的面庞上隐隐透着担忧。“你已经这样站了半个小时了。”
面前阴晴不定的萧毅恍若未闻般，专注的望着眼前水族箱里五彩斑斓的热带鱼，灵动绝艳的身姿在碧绿纤细的水草之间划开一道道荡漾的水纹。伴着水族箱内的点点荧光，忽明忽暗的映着男子深刻英挺的五官，投下些许阴影。
屋内一片漆黑，萧毅挺直着腰身立于其中，竟是说不出的合适，仿佛他生来就是伴着这黑暗，骨血早就与这黑暗融为了一体，是暗夜中的帝王，在幽冥之中掌控着一切。
“是么？”过了很久，几乎连闻风都忘了自己说过些什么的时候，萧毅竟然回了话。“老巫婆按耐不住了，估计是老爷子快不行了吧。”
“是。她最近行为确实开始有些怪异。老爷说要少爷你尽快……”闻风欲言又止。
“我知道了。”萧毅似乎叹了口气，修长有力的手掌轻轻抚上了水族箱的玻璃，引来了很多热带鱼不住隔着玻璃亲吻他的掌心。好像，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似的。
“那件事谁都不要说，包括老爷。”许久，萧毅收回了手，转过身，行至落地窗前，夜里闪烁的霓虹灯绚烂的让人沉醉，整座城市像只华丽炫目的兽就这样伏在他的脚下，纸醉金迷的糜烂深深渗进了每条街道。望着某个偏僻的小街区某幢破旧的公寓，有扇窗里依稀仿佛透着青色的光晕，虽然隔了很远，但萧毅就是觉得看到了一双眼，透明的干净的仿佛可以净化一切污浊，以那里为一个点，不断扩散着的纯净气息似乎正一点点洗涤这座城市。
“怎么会这么巧呢……”也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问谁，萧毅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里映满了各色光点，收拢了眼下所有的光华，却只有一点青光投入了深处，可却没有泛起任何波澜，暗沉的黑色无尽的吞噬着一切。可能是悲伤、痛苦、挣扎、迷茫……总之那样深邃的颜色必定是绝望后重生的涅槃。无比的绚丽，却不加掩饰浴火时的升华。
本应是冷血无情的杀手，闻风此时却难以克制眼中的不忍。也许是这样的萧毅太让人心疼了，从来都是满脸自信，笑颜盈盈无所不能的萧毅竟也会有这种表情的一天。那种悲痛是长年累月沉淀下来的，厚重的让人喘不过气，究竟要怎样的心智才能熬过来呢？闻风会毅然脱离家族跟随萧毅为其卖命，某种程度上也是被这人这份超脱常人的气息所吸引，绝不单单是救命之恩和这人的强大与耀眼。若是那样倒真不足以让他闻风生死相随。
从来都有一种人，是天生的领导者，让人臣服效忠。
萧毅消失了5天，对于程澈而言是8天，毕竟昏迷时没有见到守在床前的萧毅。护士说他“哥哥”在他昏迷时来看过他，只是就那么看着，看上好半天就一言不发的离开，有时也会嘱咐些什么才离开。对于这些程澈并不很关心。
萧毅要来看他就看，不看也无所谓，他也犯不着揣测人家萧大少爷的心思，管他什么意思呢，人家兴许哪天就这么一高兴来看自己一眼又怎么了，或者觉得若是自己被弄死了人家萧大少还要想办法摆脱这桩命案，所以才来瞧上那么一眼。总之，怎么都好，与他无关。
他说过了，只要，萧毅别再出现就好。
偏偏总是事与愿违。
刚刚出了院的程澈回到家中后，发现那满地的血污早被人清理干净了，只是萧毅的东西一样都没少，有些疑惑为什么却也没理会。可能高高在上的萧大少觉得这些东西染上了小人物卑贱的气息，嫌脏。反正他们萧家有的是钱，所以扔了就扔了，也不会可惜。
由于太累了，当天程澈傍晚回去后连晚饭都没顾就直接睡下了，想着明天早上在把萧毅的东西处理掉。也没有去细究床上是否还残留着萧毅的味道，就这么沉沉睡去。
程澈是被吵醒的。
锅碗瓢盆的叮当声不绝于耳，睡眼惺忪，穿着肥大黑色睡衣踩着拖鞋推开了房门，随后摇摇晃晃的身体猛的一怔，揉着眼睛的手也瞬间僵住了。
高大帅气的身影正忙忙碌碌的摧残着自己的袖珍厨房。
三秒钟的停滞。
程澈抬手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剧痛迅速由胳膊扩散，大脑里的神经回路过电一样猛的颤抖了一下，所有脑细胞都亢奋的吵了起来，头嗡嗡的疼。只有两个字在眼前无限放大：萧毅……
揉着太阳穴，却见那萧毅束手无策的望着面前正往外溢粥的锅子，然后又偏过头来略带尴尬的看着程澈。程澈只扔下了两个轻飘飘的字：“让开。”
闻声急忙让开的萧毅目瞪口呆地看着程澈利落的关掉火，收拾着乱七八糟的厨房，顺带准备早餐，全过程只用了15分钟。
意外的发现着家伙也有如此能干的时候。萧毅不禁咂舌。
但自始至终程澈都没有看萧毅一眼，权当他空气。自顾自地洗漱，换校服，吃早餐，听新闻。
萧毅眼色暗了一瞬，又迅速恢复神采熠熠的样子。
“一会儿一起去上学吧。”萧毅一边抢着程澈的早餐一边道。
却见程澈没管早餐被抢，也没管他在一旁说了什么，仍旧那副淡淡的样子。
直到程澈开门出去，萧毅拎着书包也紧紧跟着，走在程澈左侧。
一路上免不了不少同学的诧异目光。
好几天没来上学的萧少怎么会和一个从没见过的人走在一起？也没坐专用的车。
毕竟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不少人都认识萧毅，此时不由得都投来了疑惑的目光。他们从没见过萧毅会和谁走在一起来上学，更别提这人看起来还那么普通。
更奇怪的是，萧毅似乎是跟着这人走的，这人停下买水，萧毅也停下。这人走得快，萧毅也快，这人走得慢，萧毅也慢。真是奇了！
到了校门口时，无数的视线几乎快将程澈烧成马蜂窝，而那不绝于耳的窃窃私语也让他有种被找窝的马蜂包围的感觉。
突然顿住了脚步，程澈回过头正撞上了萧毅投来的视线，幽深无比。
“你究竟想干什么？”清清冷冷的问话，带着不耐烦。
周围的人慢慢都止住了脚步，将两人围在了中间，似乎终于有了些意思。不由得都张望着萧毅，他们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却见那萧毅收敛了神色，一本正经的在程澈面前站定，单膝跪地，一手执起程澈的左手，送至性感的薄唇前，轻轻落下一吻。
“我将是您最忠诚的骑士，誓死护卫您的安全——尊敬的公主殿下。”
极为郑重的语气，眉宇间是少有的认真。
此言一出，天地间都静了。
刚刚还纷纷扰扰的人群，顷刻便没了半点声音。一时间全都反应不过来，只能反反复复在脑海中区分现实和梦境，确认着眼前的场景。
谁能来告诉他们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边还没缓过劲，那边却已经又有了动作。
清脆的一声“啪”。
萧毅帅气英挺的侧脸偏向了一边。背景音乐是众人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程澈的手缓缓落下，冰冷清明的琥珀色眸子在清晨日光中泛着金色的冷光。随即幽幽地挑起一个冷笑，捏着萧毅刀削一般的下巴，将那张一时略带着惊讶发愣的脸转向自己，低低的问：“是不是我看起来太好欺负了，所以才让你这般没完没了的……羞辱我。恩？”
没有理会萧毅复杂的眼神，程澈转身离去。留下一干呆愣的众人和慢慢起身的萧毅。
笑意一点点蔓延上萧毅的嘴角，紧紧盯着程澈远去的单薄身影。
“有意思……”没想到还学会反抗了。
也好，这样才不至于太无聊，要是一点挑战性都没有的话，他倒还真要觉得看错人了。不过，这注定是徒劳的，为了达成那个目的他牺牲了付出了太多太多，如今一个小小的程澈还不足以成为绊脚石。
无论是什么，都无法阻挡他前进的脚步。
“以后这程澈，就是我罩着的人。”头也不回的丢下了这句话，萧毅抬脚向那抹身影追去，气定神闲的样子就像是优雅的豹，不紧不慢地靠近猎物，耐心等待着最佳时机给予猎物致命一击。
等到了教室，程澈才发觉同桌的东西全不见了，只剩一张空桌。早自习时，老师笑得像是中了五百万一样，宣布有个优等生转到他们班。
不经意的一扫，程澈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倒流了。
倨傲的身影高大挺拔，帅气逼人，凌厉深邃的目光正直直落在程澈身上，性感的薄唇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光芒万丈的人永远是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咄咄逼人的气场压迫的程澈几乎要窒息。全班都因这等人物的到来而沸腾了，独独一个人觉得遍体生寒。
程澈也不知怎的，明明决定了完全无视萧毅的，不论那人在做什么都不会再理会。可终究，骗不了自己的。他在意，在意萧毅对他做的事，在意萧毅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来接近他、戏弄他、伤害他、疏远他、亲近他。
可，凭什么要这么对自己？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萧毅把他当什么呢？玩具？宠物？有什么理由呢？戏耍自己很好玩么。为什么偏偏非要干涉自己平静的生活？
不由得一怒之下打了他。
如今看着这人笑吟吟的坐在自己同桌的位置上时，程澈才觉得有些懊悔。这下可有好戏看了，萧大少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呢？必定是来报复自己的吧？
程澈几乎可以预见自己悲惨的下场了。不由得叹了口气。
罢，由他去吧。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宁可被他弄死也不要再被不明不白的玩弄。
奇怪的是，萧毅什么都没做。
上课后，萧毅终于凑了过来“公主，我忘了带练习册，可以和你看一本么？”
程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没吭声。不由的警惕，不知萧毅想玩什么花招。
周围的人纷纷递出自己的练习册，但那萧毅看都没看，只是更加凑近了程澈，欺身靠上去，去看那练习册。热热的呼吸喷在程澈白嫩的颈上，嗅着淡淡的发香，萧毅不知怎的又想起了之前程澈双目含泪，红唇微张，虚弱地伏在水中的诱人模样。竟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程澈自然是察觉到了那几乎将自己包围的庞大身躯有些不对劲，一些不好的记忆蠢蠢欲动。紧抿着唇，将练习册往那边一推。“别那么叫我。”
萧毅没有回答，只是在程澈耳边轻轻吹着气，勾起唇角，一抹放肆的笑绽放。
程澈的耳朵和后颈渐渐泛起了粉色。
转过头对上萧毅那双邪气的眸子，却是突然收回眼中的冷意，随即启唇轻笑。那笑一瞬竟似是流光溢彩，百媚纵生，勾人心魄。弄得萧毅也不由得一愣。
“你是还没被打够么？”
空气骤然间凝固。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骑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