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入天龙数字奇遇记》踏荷

11、第十一章 曾经做什么

　　第十一章曾经做什么

　　虽则数十年不见，对彼此的性子亦算尽知，胤褆与胤礽是作对惯了的，眼下异世重逢倒多了几分恍惚的懵然，把旧事按下不提，感觉那两人间感情不错，也没多大在意。朝胤禛摆摆手，压低了声音，“咱们出去再说，别吵到十三。”

　　这话谁都没意见，于是换了间房继续说。方才胤祥昏迷不醒，胤褆又要开方抓药，也要替自己疗伤驱毒，胤礽也吸了些微毒素，也要喝点药，所以还不曾叙旧。

　　已是黄昏时节，让小儿送来一桌美食，几兄弟先吃过晚餐，胤禩将桌上茶盏递过去，“我借花献佛，大哥此番是何时来的？”

　　这就打算听八卦了。

　　胤褆接过茶盏一饮而尽，也笑道，“这么多年了，还是觉得小八泡的茶有味道。”略顿了顿，语意带了几分疚意，“本应该是我端茶给你，你倒是手快，也罢，好歹承你一份情，日后有什么事找大哥就是了。”

　　当年之事他的确欠了胤禩几分，虽非刻意，到底是存着私心有所算计。他自不会自欺欺人，只是那时却不好再说什么，免得替胤禩招来更多的灾祸，没想到后来胤禩对他还是恭谨爱护，并没生分，更没愤怒。所以现在，他不介意继续做个好哥哥，对胤禩示好及在力所能及范围内帮任何忙。

　　关系融洽的同时，能有利用价值的话，感情会更长久，这是人之常情。

　　所以胤禩一听就明白，故而笑笑点头。胤礽眉眼略低，瞄了一眼胤褆，食指轻轻在桌面敲了敲，“你在星宿派多久了？”

　　“起码有十来年了，我一闭眼一睁眼就在星宿派了，那时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原主是中毒而亡，我还以为是转世投胎忘了喝孟婆汤，没想到会是夺舍，借尸还魂。后来就遇到了十三，她也不过是五六岁，身子又差，经脉都沾了毒，又常被那些畜生欺负，不得已我只能尽量下狠手了。”见胤禛眸色黯沉，面色冷硬，海一般的杀意激荡澎湃，仿似在所有人眼前织就一层猩红，忍不住一笑，“我好歹是当哥哥的，原本就应该护住弟弟，何况在星宿派那种肮脏地方。”

　　星宿派的恶名在江湖也算是人尽皆知，然则里头的污秽还是没多少人知道，江湖门派所谓的同门之谊兄弟之情完全没有，星宿老怪定下一个规矩，【门派内的大师兄权力极大，做师弟的倘若不服随时可以武功反抗，那时便以功夫定高低。倘若大师兄得胜，做师弟自然是任杀任打，绝无反抗的余。要是师弟得胜，他立即一跃则升为大师兄，转手将原来的大师兄处死。】另外师兄弟间除了争夺本门排名高下以性命相搏，时不时也会相互比试，一分高下便有死伤，如此一来门派内勾心斗角互相陷害恃强凌弱落井下石比比皆是。他能当上这大师兄吃过的苦楚比起当年十倍不止。而胤祥这辈子弱年受过袭击，筋脉俱伤，若不先调理好就无法习得高深武功，更难以在星宿派那种地方自保。虽然多少懂得毒术，但因为内息不足，常常是伤上加伤，层层毒素堆积在体内，一个万一就性命不保。而他虽竭力站稳大师兄名头护住他，却也因为时不时需要出去替星宿老怪办事，不能护个完全，加上胤祥又是女儿身，更容易受到欺辱。这么多年来，他也只勉强偷到几分参差不齐的武功教他，前段时间听闻用神木鼎学某种毒功或许能压抑住深入骨髓胶结筋脉的毒素，于是铤而走险，这才招来追杀。

　　对于这些事，他并没有打算详细告之，早就习惯的事不会有任何麻烦，然则眼下胤祥毒素有变，心内担忧，又见胤礽医术不错，这才尽量用普通平淡的话说了几句。

　　他是不需要别人帮忙，但胤祥不同，一个不慎，那就遗憾终生，对于这几位兄弟，他还是非常放心。

　　仿佛天与地间一霎时便安静了不少，风声簌簌过叶底，虽是暮夏时节，依然掩不去一分透骨的寒凉。

　　胤礽胤禟对视一眼，原本自哀自叹无奈纠结的心顿时对旁边的妍丽女子化为十二分的佩服与无限同情。

　　他们来此不过数月，早已感觉女身的诸多不便，可十三竟然从稚女开始，如此悲催的活了十来年，真真是可怜可悲可悯啊……

　　胤禛更是怒得一掌拍碎了面前的木桌。没想到不过几年不见，他护着疼着宠着的弟弟居然在此地受到这么大的欺辱这么多的委屈，实在是忿恨难填。

　　看着这一幕，胤褆亦松了口气，自从偷了神木鼎两人开始跑路后，为了安全起见，他一路做了不少圈套，又费了许多功夫，这才把人都引开好让胤祥能找到机会练功，只可惜最后还是功亏一篑胤祥受到影响差点走火入魔，幸而功夫练的不深，只是眼睛出了问题，其余暂时无碍。他远道而行，辛苦谋划，本就疲惫，加上又受伤中毒，现在有人帮忙，不用时时提心吊胆，天大的事也不必一人背负，总算熬过来了，眼皮就不由打起架来。

　　最先发现的是胤禩，他也知道大哥早就疲倦不堪，忙让他去休息，胤褆亦不多推让，提起剑，往旁边的房走去，休息去了。

　　知道了胤祥坎坷的经历，所受所遇百倍千倍于自己，几人对他都添了几分怜意，相比之前的别扭也就淡了许多。胤礽只是把毒素隔绝压抑下来，并不能真正驱取，胤禩虽习得北冥神功，但也只能吸取别人内力，无法吸毒，胤祥内力不多，更不敢轻易尝试。他并不知自己百毒不侵，况且知道也不能做些什么，难道把自己的血给胤祥喝？

　　本来打算只是去玩，既然事有变，当然改道。

　　一行人商量了会，决定按照胤褆当初的想法，去找阎王敌薛神医，他被誉为当世医中第一圣手，虽然他与丁春秋有深仇，对星宿派门人极其厌恶，然则胤褆因为胤祥一事早就对他有所谋算，百般交好，加上他行事把握分寸尽量少与人交恶，名声倒还算普通，所以薛神医对他也算是朋友，借用神木鼎练功一事就是他教的。

　　既然出了岔子，自然也去请他解毒。

　　胤祥的眼压着毒素，胤礽日日替他施针探脉也不能恢复过来，好在多了同为女儿身的胤礽胤禟，有些事就方便多了。因为添了两个人，就又多买了架马车，悠悠朝西南而行。

　　人口多，银两用得自然也多，本来就没什么剩余，手头更加拮据了。星宿派可没分派钱财的良好品质，谁要用钱，谁自己想办法，偷蒙拐骗都行，后果自负。因此胤褆就提点了几句如何做一个良好的“侠盗”，踩点，下手范围，看人看地该看哪方面都一一详细讲述自己的经验教训，让胤禟更加兴致勃勃。

　　为了不留后患，也为了日后好继续“办事”，两人选择了夜黑风高时刻出门，同时也易容一番，就算被人看到也不会出事。

　　凌波微步真不愧是天下第一轻功，的确是打家劫舍的最好配备，根本不用担心，胤禟胤禩两人本身的武功亦算不错，轻松就“得到”数百两银子。

　　看着满园生机盎然的老树繁花，胤禟撇撇嘴，有一下没一下的抛着一大包银两，“挺没趣的。”还想着会有什么好玩的事发生呢，话本里应该有各种事故，他可半点也没遇到。

　　胤禩好笑的摇摇头，丢了个桔子过去，拍拍身畔的草地，“来，坐下。”闲来无聊，既然时间充足，休息一下也无妨，横竖大家都在客栈里休息。

　　他们眼下在镇外郊旁的一所院子中，正是此地最为著名仁和堂苏老板的别院，此人肆意敛财，为富不仁，以次充好，早就让人恨得牙痒痒，只可惜因为有亲戚在京城当官，这才有恃无恐独霸一方。学医开堂本是普世救人，哪怕为了富贵温饱收敛钱财也不算为过，然则药堂中的药材以次充好甚至以假乱真就难以饶恕了。

　　他们这才把首次行侠仗义的对象定在他家，劫富济贫替天行道也是不错的。

　　胤禟顺手把银两包裹放在身旁，桔子剥了皮，塞了一瓣，咬咬，点头，“味道不错，这个时节还有如此清甜的桔子实属难得。”

　　当年的皇子待遇丰厚，他又是宫中小霸王，这种事自然非常普通，如今倒有些怀念了。

　　“有钱的话什么买不到。”

　　“这倒是——”胤禟顿了顿，似想到什么，手上动作停下，垂眸，呆呆看着染了夜露的青草，晚风低低拂面，带来几分温凉，氤氲着满园馥郁的芬香。胤禩吃了几瓣桔子，等了一会，不见胤禟有下文，疑惑看过去，“怎么了？”

　　“没什么。”胤禟摇了摇头，又塞了一瓣入嘴，“这么多银两，咱们一时半刻的用不完，要不要先做点什么？”

　　“你打算做什么？”

　　“嗯，我也不知道。”胤禟叹了口气，小心的朝旁边靠了靠，见胤禩没多在意，放心的整个人倚了过去，“这钱来得太容易了，反而有些古怪。”当年就算是不曾担心过银两的事，却也不会施展妙手空空之术，所以心里有几分难言的尴尬。

　　胤禩见他这样郁郁，也大概猜到了心里想什么，无声叹了口气，九还真是个劳碌命，本想着大家可以放下争斗权势利益，轻松惬意游山玩水，可他却偏偏——不过也知道经历了那么多事，受过那么伤害，绷紧的神经不容易一下就松懈下来。

　　往昔的时光在他身上留下了烙印，他不可能真正安然无忧的享受吃吃喝喝睡睡的舒适生活，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反而让他更加心疼。

　　回手揉了揉胤禟的发顶，“成，你慢慢想，细细想，什么时候想到了要做什么尽可以告诉我，八哥陪你。”微微一笑，世间浩大，所求却小，不论什么，他陪着就是了，却再也不会让这弟弟受任何伤害。

　　这一笑温柔歉疚，胤禟呆了呆，突然明白过来，八哥他还在怪自己，心下一急，忙忙抓过他的手，“八哥，你……”唇动了动，抬眼看着那样黑润清朗的瞳孔，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什么？”胤禩侧了侧头，胤禟却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等想到了再告诉你。”

　　“好。”

　　“八哥，咱们放火吧，那些药材大部分都是没药性的，吃了反而害人，不如做做好事。”过了会，胤禟站起来，兴致勃勃提议道。

　　放火算好事？不过，这个建议也不错，恶人就该用恶招磨，杀人放火也罢，横竖胤禟高兴就行，他在旁边看得也非常有趣。胤禩点点头，“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