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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兔子要反攻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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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隔日,涂白白被塞进马车,伴着一阵马嘶与挥鞭声,车轱辘转起来,马车逐渐加快速度。拉起帘子,后方的大门已经远得模糊难辨,只剩下一个不断缩小的黑点。
涂白白放下帘子,回头,卜梓文坐在他对面看书,这马车晃晃悠悠,亏他还能看得下去。
身边之人动了下,胳膊碰到涂白白,涂白白瞄了一眼,任枭凑在他身边,正盘腿闭目养神。涂白白往旁边挪了挪,给任枭留出足够的地方。这马车虽然已算得上奢华,但毕竟是马车啊!塞进三个人,再塞进一人高的书和三人份的点心,余下的地方可想而知。
涂白白再次偷偷瞄了眼身边坐得很舒坦的任大爷,这个本应该去骑马耍威风的人,却跑来和他们挤马车……涂白白深刻兼彻底地体会到挫败的感觉,而这种感觉任枭总能让他感受得淋漓尽致。
这一次外出,算上赶车的也不过区区十来人,与之前那次巡游似得大阵仗差别甚大。
自出发后,卜梓文抱着一堆书,或者说是被一堆书围着,说要看书什么的,之后就没人说过话。涂白白很不自在,他本来就不喜欢坐马车,一路晃得他直难受犯晕不说,眼下好不容易习惯了些,正欲会周公,又一阵更加厉害的颠簸晃得他五脏六腑都错了位,一个没坐稳就要往地上倒。幸亏任枭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住,圈进自己怀里。
涂白白挣扎,手肘用劲撞向任枭胸口,后者纹丝不动,只是双手更加用力钳制。
“前些日子发大水,冲了些官道,这次看来要改道了。”任枭用其余两人都能听见的音量说着,“我们出发得早,不会耽误,就是这一路上路不大好走。”
显然他早就知情。
涂白白一想到这一路都是这么颠地要命,想了下,果断选择放弃挣扎,眼下这体位虽然让人有些不好意思,但总体还是温暖舒适,好过五脏六腑翻江倒海。
这时,卜梓文也放下书,轻揉眉心,看到任枭和涂白白抱成一团,他倒是很泰然自若,把人无视得让涂白白怀疑自己是隐形的。
看起来一点都不在意吗……涂白白困惑,明明自己看到他们两个在一起时会那么不爽,他怎么会毫无反应……
一路颠簸,涂白白很快就释然了,窝了一会儿,眼皮渐渐沉重。
于是,那若有似无的隔阂,随着旅途逐渐消磨殆尽。第一天,涂白白被某人强揪入怀里,保持着那个姿势不敢动弹,第二天,涂白白半推半就窝进任枭怀里,基本可以无视身边另一个据说是某人老相好的家伙,第三天,一上马车,涂白白就熟门熟路跳上“人肉垫”(?),挑个舒服的姿势靠好……
旅途唯一的苦闷解决了,时间也显得快了些,日子就这么过了四天,三人话不多,只偶尔攀谈几句,涂白白只能在不断掠过眼前的景致中自娱自乐,卜梓文就在书堆中度日子,任枭不晓得在想什么,白天一脸高深状,晚上跟涂白白挤在一屋,只是纯粹挤在一屋,没有任何毛手毛脚的行为。这让涂白白一度深深怀疑他其实破产了不好意思说而已。
原本只需五天的路程,由于洪灾被迫改道而不得不延长两天时间。只是,即使有心避让,有些麻烦还是不请自来,避无可避。
这天中午,一行人在一间简陋客栈刚填饱肚子准备上路,店小二就急匆匆跑上前,拦住正解开缰绳的几人,欠着身子道:“几位爷,你们可是要去江宁府?”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小二更显惊慌,连道“去不得去不得”。
“怎么?江宁府出事了?”有人好奇询问,并未真当一回事。
店小二连连摇头,道:“不是江宁府出了事,是这路上不好走哇!今年水灾闹得凶,灾民流离失所,朝廷没个安置,城里又不让进,不少人饿红了眼,为生计所迫干起了拦路抢劫的勾当。这些暴民不少就躲藏在去那江宁府的路上,听说之前有好几伙人都糟了殃……”说到这,小二突然左右张望,鬼鬼祟祟压低声道,“我还听说呀,今年这洪水啊,是有妖魔鬼怪作祟!几位没听说过天魔教吧,可邪乎了,朝廷和武林中人都不敢管,听说前几日前头出了人命,死样可惨了,听说呀,就是那些邪魔外道搞的鬼……听说……”
店小二说得兴起,涂白白也正听得津津有味,却被人一把拽着胳膊拉上了马车。
“喂,客官,你们别不信啊……”
“驾!”马儿扬蹄,带起尘土,一行人扬长而去。
马车里,涂白白苦着脸,那小二说的也并非完全胡诌,说不定确是妖魔鬼怪搞的鬼。这由不得他不信,他本身也是一只小小妖嘛,可惜法力不济……
似乎猜到涂白白的心思,任枭将他搂紧,勾起唇,道:“这里前往江宁府也就这么一条路。”言下之意是不得不去了。“别担心,只要你别乱跑,不会有事。”
这一回涂白白没有反驳,安心地闭上了眼。
卜梓文看着他们,嘴角勾起柔和笑意。
***
麻烦来的速度超过了所有人的预料。走了还不到一个时辰,突然有小石块从右前方飞出,惊得马儿一阵乱踢。
随行护卫都是庄中高手,这点小事自是不会自乱阵脚。几人一边安抚受惊马匹,一边向马车聚拢。这时候,一侧的树林里窜出一伙人,人数还不少,前前后后,大约有四十来个,男女老少都有,个个衣衫褴褛,脸上身上满是污泥,脏得都看不出原本样貌。
其中一个比较健壮的男子举着粗糙的木棍,声音嘶哑地叫道:“留下干粮和衣服就放你们走!”顿了顿,咽了咽口水又补充道,“还有这几匹马也得留下。”他看向马匹的眼神已然是饥饿难耐。
要解决这些人,根本不用任枭亲自动手,光是外面骑在马上的几人就绰绰有余了。只是,面对一群难民,怎么也不可能手起刀落的。
任枭探身出马车,涂白白也钻出脑袋张望,环视一圈,摸清对方人数及意图,确定并没有多大凶险后,任枭开口:“各位如果需要干粮和衣物,我们这里还有多余,想必诸位都是受水患之扰的灾民,此次水灾来得凶,天灾最是无情,若能帮上忙,在下定倾力相助,只是在下尚有急事待办,这马匹恐怕不能留下。”
想他任盟主俊朗脱俗,气势不凡,一席话语毕,当场就有不少人傻愣着没反应。这些灾民平日里也是寻常百姓,过着简单的小日子,要不是走投无路,他们死也想不到自己会当劫匪,也自然没机会见到什么大人物。
“不行!这马必须留下!”先前说话的男子拔高嗓音,显得有些神经质,不由分说,挥起手中的木棍朝这边冲过来。其余人见带头的冲上前,也如梦初醒般,跟着冲过来。他们手中的武器真是五花八门,木棍、铁铲、石头、树枝,样样都有,几乎是就地取材。
任枭跳下马车,眯起眼,不急于动手。他示意车上的两人坐着别下车,自己则静观其变。
想也知道,一群寻常百姓,怎么能敌得过几个武林高手?只是这过程也颇为麻烦,灾民是拼死一搏,而另一方却不想伤人。
在所有的壮劳力都被制服后,剩下的灾民明显乱了阵脚,这剩下站在一旁的大多是些老弱妇孺,他们并不是真的想死,所以在听到任枭说依然愿意分一些干粮和衣物给他们后,顺理成章地失去了抵抗的意念。
任枭命人把大部分食物都拿了出来,自己一行人只留下一天的份量。干粮对难民而言无疑是最渴望得到的,还没开始分发,场面又差点失控。无奈,涂白白和卜梓文也只好下车,帮着维持秩序。任枭眼下无暇分i身,看这些人也只是寻常百姓,便没有阻拦二人下车。
排队似乎显得相当困难,场面混杂,还不时有老人昏倒,孩子哭闹着喊饿等各种突发状况。涂白白刚拿着一块饼,哄完一个哭鼻子的小鬼,就听不远处传来女人尖细的叫声。抬头,只见一名女子——看身形应该是女子,死死抱着卜梓文的大腿不放,口中含混不清地呜咽着。卜梓文推也不是,扶也不是,尴尬得不行。
接收到卜梓文投来的求救目光,涂白白忍不住嘴角抽搐:哈……哈哈,被调……戏了啊!
不等他笑完,先前还在哭闹的孩子猛地朝他扑来,力气竟大的惊人,涂白白没有防备,伸手都来不及,一下子就被扑倒在地。正对上那孩子的眼神,涂白白一个激灵,这种饿狼看到小白兔的眼神是怎么回事?这些人饿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