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阿姨的午夜心理热线》陆子君

5、第五章

　　陆子君等林碧山去睡了，才摸着下巴开始打扫的前期准备工作。
　　已经午夜两点，最好不要弄出太大动静。怪阿姨脾气不好，心情很差，各种睡眠障碍，一旦睡下敢把她吵起来就是罪诛九族。
　　今天知道被分手居然没太过夸张的呼天抢地，也没迁怒于自己，更没有咒骂老板反讽社会，看来她和荷花君…是真的不可挽回了。
　　抓抓头，不可挽回？也许。

　　陆子君想起大学的时候，怪阿姨还不是怪阿姨，怪蜀黍还不是怪蜀黍，荷花君依旧是荷花君。
　　那两人都属温和沉静型人物，说好听点叫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动声色，说不好听点儿就是流氓加闷骚。于是一拍即合蛇鼠一窝。
　　不过当年两人并无同进同出亲密无间，两人之间更是谁也没说一个字确认关系。
　　有问过老鬼，但林碧山茫然的看他一眼，说，有这必要麽？
　　有这必要麽？
　　好的时候何必当众表演亲热，不好的时候也不必哭天抢地娱乐群众。好不好的，两个人心里明白就够了。
　　陆子君只记得当时听见哭笑不得，算了，还是搞定我的小爱爱好了。
　　自己尚且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又哪里有闲情逸致去关怀他人。
　　就算是和林碧山这样的老友鬼鬼，也不需要事事互相汇报以示亲厚。
　　倒是荷花君，似乎心中多有想法。只是自己与他也不算很熟，朋友的男朋友，还是礼貌的生疏着比较好。
　　不过小爱爱同学实在热心，当然，也可能是见自己和老鬼太过熟络产生的担心。于是陆子君一晚上没睡，炮制个五一小长假登山行动。
　　就在这城边上一个山，自己瞅着也没啥特别的，不过全国各地每年都有人往这儿赶，也算不大不小一个风景区。
　　自己和小爱爱在一起，满心愉快往前面走，那两个走在后面…反正是他俩在一起就是了。步伐频率不太一样，走得一阵已经分开很远。
　　陆子君只记得那次出去玩之后，那两人似乎也只是手拉着手的一起登上山来，但小爱爱终久是放心了。
　　哦，说起来，我究竟是在回忆些神马啊，还是先收拾吧。

　　林碧山歪在卧室房间里，抱着本儿百无聊赖的喝啤酒上网。
　　陆子君你这个衰人，一罐啤酒就想收买怪阿姨麽？！
　　至少一车吧！
　　不过，你倒是成功的勾起怪阿姨明媚的忧伤来了。
　　林碧山摸着下巴，在电脑上点点点，打开一个文件夹，看了一眼里面存的各种照片。
　　荷花君的毕业照…真傻，谁戴那帽子穿那衣服都傻，只不过一堆人一起傻总好过一个人单独傻。还有…啊，那年去爬山的照片。
　　大一？大二？不记得了，陆子君那家伙，不知道发甚麽神经，五一不在寝室睡觉，非要去爬山。你和你那小爱爱有激情动作片要上映，干嘛拖我当观众？还要连累荷花君。
　　不过，荷花君也说去时，自己心里还是…挺高兴吧。
　　虽然陆子君那个矬人很讨厌，但是看在你一心一意和你家小爱爱搞在一堆的份上，我就破例原谅你。
　　那个时候可不是现在，当众表演头对头那是正常，美其名曰秀恩爱。那个时候...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天没太亮，约着去看日出。
　　似乎登山不看日出总少点儿甚麽，虽然还是觉得没意思。但难得荷花君没有开口讲经论道，就这麽慢慢走着也是好的。
　　有的时候并不需要说很多，也不需要时时看见，只是觉得...有这麽个人在，心里就很坦然。
　　是，坦然，而不是激动甚麽的。
　　这样算是在交往或者有好感麽？
　　不知道。
　　不过...这样就够了吧。
　　林碧山记得自己当时是这样想，但是停下来的时候，却看见前面的荷花君也停下了。
　　微笑着转过来，伸出手，但还是没说话。

　　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真心喜欢我呢？

　　睁开眼睛，天亮了。
　　身边寂寞的啤酒罐子还有半瓶，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琥珀色的光。
　　居然连一罐子都没喝完就睡着了...果然是怪阿姨了，不再是年轻美丽青春无敌的十七八了。
　　林碧山哀愁的托着香腮，觉得自己真是太对不起怪阿姨的名号，已经是完全的师太了嘛！K！个该死的陆子君，出来爆菊！
　　要不弄死你，怪阿姨妄称怪阿姨！
　　才一出卧室的门，差点儿滑倒在地，还算眼疾手快抓住身后的门把手，才免于毁容。
　　“陆子君，出来受死！”
　　刚拖过的地板还微微的有点儿水泽，不知是哪一层的卫生间里滴水的布发出了滴答的滴水声。
　　“陆子君，哪里跑！”
　　三楼上那家伙的房间门半开着，整齐的床铺，一屋子乱扔的书。
　　看起来，这家伙就是把所有房间里他随手看了乱丢的书都放回这间屋子里而已了嘛。
　　林碧山默默扭头，帮他把房门拉上了…
　　旁边的天台上阳光很耀眼，吊椅在风里晃啊晃啊晃，几个大土盆放在那里，也不知道种的是甚麽，更不知道是死了还是在冬眠…
　　“陆子君，你跟男人私奔了麽？嗷嗷嗷——”

　　“…老鬼，虽然你诋毁我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这样大声的说出我的秘密，让我以后怎麽见人啊？”
　　林碧山一怔，扒着阳台扶手往下一看，陆子君一手叉着腰一手遮在额前，无奈的弯着嘴角看自己。
　　林碧山顿时欢乐起来：“进来煮饭给我吃，饿了！”
　　陆子君放下手来耸耸肩：“你换件衣服吧，小爱爱来了。”
　　林碧山一怔，低头看停在他身边的车上，果然…副驾驶座上有个穿着米黄色外套的长发菇凉正低头在笑。
　　…好吧，陆子君，这笔帐咱们客人走了再算！

　　“这就是你们住的地方？很漂亮啊。”方爱奕笑得十分淑女，放下一包水果和一份礼盒糖。
　　换过衣服的林碧山下了楼正看见陆子君给她倒水。
　　“来就好，还带礼物这麽客气做甚麽。不过陆子君啊，白开水？不是待客之道啊。”林碧山笑着点头打个招呼，冲陆子君道，“咖啡还有的啊，或者小爱爱喜欢喝茶养生？”
　　“她都不喜欢，跳舞很多忌口。”陆子君和气的笑着，将白开水放在她面前，自己在林碧山面前放了杯咖啡。
　　闻着咖啡香，看着淡淡微笑的方爱奕，林碧山心里想，这菇凉几年不见，都不会发胖的麽？
　　呃，忘记了，她是跳舞的。怪阿姨BLX了。
　　“几层？”方爱奕端着水愉快的抬头看着天花板和楼梯。
　　“三层，一层是客厅，二层老鬼住，三层我住。”陆子君笑着在沙发上坐下来，自己也喝了一口咖啡。
　　“出于对你健康的考虑，第三层建议不要去。”林碧山捏着杯子挑挑眉毛。
　　方爱奕噗的笑了，转头捂着嘴：“碧山姐姐还是那麽有趣。”
　　“她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陆子君瘪瘪嘴笑了一下。
　　林碧山耸耸肩，看着那两个相视一笑，起身要走。
　　方爱奕同学却与她说话：“碧山姐姐现在是知名美女主播了，平时一定很忙。”
　　林碧山眨眨眼睛：“怎麽，你也想当主播？”
　　方爱奕一笑：“不可能啦，我就是随便说说。播音好玩麽？”
　　“不好玩儿。”陆子君接过口去，“所以你没听她总是逮着机会就骂我？”
　　“不是骂你，你要这麽自动自觉的我也没办法。”林碧山耸耸肩，“不打扰你们缠绵悱恻。”说完眨眨眼睛放下杯子就要上楼去。
　　“碧山姐姐不介意的话，带我参观一下好麽？”方爱奕站起来，微微侧了一下头，面上满满的笑。
　　诶呦喂，菇凉，你还是不要笑的好。怪阿姨都二十八了，一笑眼角全是笑纹，你这不是诚心刺激人嘛？！
　　陆子君也站起身来挽袖子：“我去给你们弄点儿东西吃吧。老鬼，你不是说肚子饿？”这就往厨房去了。
　　你的女朋友——不，前女友——来看你，你交给我招呼着，这叫神马事儿！怪阿姨还要明媚着忧伤的行不行啊行不行？！！

　　“碧山姐姐的屋子真好看。”方爱奕和她上了二楼，看着墙上的画啧啧称赞，“是甚麽墙纸？都没见过呢。”
　　“哦，那个啊，陆子君画的。”林碧山摊开手耸耸肩，“当初觉得装修太费事儿，但是白乎乎的墙又实在难看。所以就买了几罐颜料来自己画的。反正房东也没意见。”
　　“真的？”方爱奕惊讶的过去墙边伸手摸摸，“我都不知道他会画画呢。”
　　“还好吧，随便在墙上画个星星画个花儿的，也不算难。”林碧山弯弯嘴角，“我们上三楼去吧。那儿有个天台，风景还不错。”
　　“好啊。”方爱奕笑眯眯的。
　　实在不习惯私人领域被人这麽来来去去的，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出来往楼上去的时候吸吸鼻子，探头喊了一声：“陆子君，不要放辣椒！”
　　“哦，辣椒酱行不行啊？”
　　“…滚！”
　　“哈哈哈——”
　　方爱奕在她身后笑得捂嘴：“你们感情还是这麽好啊。”
　　“好甚麽啊，凑合过。”林碧山说完，却见方爱奕止了笑看着自己，疑惑的眨眨眼睛，才发现自己刚才讲的话有点儿…是有点儿容易引起误会哈。
　　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
　　林碧山闭上嘴巴领她上三楼去天台。
　　方爱奕看看那关着的房间：“是他的？”
　　“嗯。”
　　见方爱奕要过去，出于关怀多年老友的情分，林碧山还是喊了一句“别”，但已经晚了。小爱爱同学已轻轻扭开房门，站在门口看了一眼，突地噗的笑了一声。
　　林碧山摊手：“叫你别看了。”
　　“真想不到，他的书那麽多。”
　　…小爱爱啊，问题不在他书多，而是他的书都乱扔好吧？！！
　　方爱奕抬腿进去了：“帮他收拾下吧。”
　　林碧山抬起手来正想拦，却又停下。
　　我有甚麽资格拦他的前女友帮他收拾屋子？
　　算了，爱收拾收拾去。
　　自己坐在天台的吊椅上看着天空——
　　啊，又个蔚蓝得叫人蛋疼的时间。

　　陆子君端着一碗拌面一盘水果上来的时候，正看见林碧山同学作观星状，而自己的房间里方爱奕同学正在收拾书架。
　　张大了嘴悄悄去天台：“神马情况？！”
　　“我哪儿知道。”林碧山接过面来吃一口，“你不进去关心关心？”
　　“…怎麽让她进去了？”
　　“我又不是你的门神。”
　　“林碧山，你这没立场的老鬼！”
　　“都是鬼了，还要立场做甚麽。”林碧山大快朵颐，决定不再搭理他。
　　陆子君也只好抬头看天，点根烟看那令人蛋疼的蔚蓝天空。

　　隔一阵小爱爱同学一出来，就看见他俩一个低头吃面一个抬头抽烟的情景，忍不住笑出声来。
　　“过来休息下。”陆子君指指天台上的椅子，“还有水果，辛苦了辛苦了。”
　　方爱奕过去坐下：“还是喜欢抽烟啊？”
　　“呃，呵呵，呵呵。”陆子君抓抓头。
　　“他已经屡教不改了。”林碧山斜他一眼，“如果我有天死于二手烟，做鬼都不放过你。”
　　“哈哈哈，欢迎纠缠，三生三世够不够啊？”陆子君挤挤眼睛。
　　林碧山抬腿就是一脚：“菊花保持新鲜还可考虑。”
　　陆子君让开一点：“光说不练嘴把式。”
　　“怪阿姨的钛合金心脏不会这样就动摇的。”
　　陆子君抛个媚眼：“来嘛，英雄。”
　　林碧山差点儿把碗扣他头上：“不要随便卖腐，这小区里说不定真有怪蜀黍架着望远镜随时打探，看见好货色就绑架走监禁神马的。”
　　陆子君抓抓头吸口烟：“算了吧，我就是怪蜀黍，我也没这嗜好。”
　　“你是变异品种，不具有参考价值。”
　　“得，你不损我就不痛快。”
　　“还真说对了，你是我的人生乐趣所在。”林碧山吃下最后一根面条，“小陆子，洗碗去——”
　　“噗——”陆子君接过来叼着烟，“知道了，你看看人小爱爱，多斯文，哪儿像你啊，好好学学！”这就下楼去了。

　　这一说，林碧山才想起边儿上还有个小爱爱来，赶紧说话说话：“呃…”
　　“没事儿没事儿。”方爱奕摆着手，“以前大学的时候儿也是这样，基本上都是你们在说，我和荷花君看着笑的。对了，好久没见荷花君了，他，工作了？还是保研了？”
　　“呃…咳——”林碧山想了想，还是说了，“我和他分手了。”
　　“啊？”方爱奕一脸惊讶，“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
　　“呵呵，没事儿，我也才知道。”林碧山笑得心里扭曲，陆子君，这笔帐还得跟你算，加倍的算！昨儿晚上让你混过去了，今儿晚上，哼哼！
　　方爱奕关心的看着她：“你没事儿吧碧山姐姐，我看你…脸色很不好…”
　　“没啥。”林碧山拍拍脸，“今天晚上做个脸就好。”
　　方爱奕便也笑笑，林碧山看看她：“这次回来玩儿？”
　　方爱奕点点头，却又摇摇头，似乎有点儿犹豫的抿抿嘴唇，再皱起眉头来叹口气。
　　林碧山心里哀号，菇凉啊，有话就说，别给我这麽丰富的“脸色”看好不好哇好不好？！！
　　方爱奕轻轻道：“碧山姐姐，那个…你这些年一直都和陆在一起吧…”
　　“啊。”
　　“那，他有没有…有没有交女朋友？”
　　“据我说知，没有，连男朋友都没有！绯闻的都没有！！”陆子君，我够帮你了啊，你怎麽谢我？
　　“那…”方爱奕似乎下了甚麽决心似地抬起头来闪烁着目光看过来，“我要是跟他再在一起，碧山姐姐觉得可能麽？”
　　“…你想的话就去做吧。”
　　“啊，真的麽？那就是说，碧山姐姐你也觉得他还是重视我在乎我的麽？”方爱奕高兴的拉着她的手上下摇晃。
　　林碧山转头默默内牛，陆子君啊陆子君，怪阿姨凭神马要在知道被分手的第二天跟你的前女友讨论你们复合的问题啊？！
　　你以为这样怪阿姨就要破功了麽？！
　　那不能够！！！
　　钛合金心脏的怪阿姨是坚不可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