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我少一点》阿摆贾童

5、第4章

　　走廊上，朋吉正一脸狰狞地温言软语：“爱婷的主打单曲写出来没有？还没有？你们不催催吗？再不录怎么赶发片档期……早就迟了！”
　　杨月行的高跟鞋声响起，走到近前时，朋吉挂了电话，深深呼吸，大骂：“操他妈的！拽个屁啊，SHI去吧！”
　　杨月行拍拍他：“才貌双全又给你鳖吃了。”
　　“可不是，真不想管她，真羡慕你，带的个个都那么听话。”
　　杨月行微微一笑：“她可是你最赚钱的艺人。”
　　“哎！”朋吉深深叹了口气，他的头发已经不能再乱了。
　　“我帮你搞定单曲，你要怎么谢我。”杨月行忍俊不禁。
　　朋吉惊讶地抬起头来看着她，希望的曙光从他脸上升起。
　　十几分钟后，“月行，你是神！”朋吉高叫着从走廊一路跑进电梯。
　　杨月行回到办公室，自己给自己泡了一杯碧螺春，看着外面灰色的天空，放下茶杯，拨了个电话出去：“麦，是我啊，月行。你最近怎么样？我有事拜托你，你看能不能帮忙，不行就算了，我这里也没定呢。”
　　唱片行门口不太好停车，杨月行在一条街以外的停车场泊车，然后走过来，同样的时间段，没想到唐普不在，据那个站柜的小哥说，他在唱片行只是帮朋友代班，好像主要打工的地方是练歌房，至于哪家练歌房，那小哥也说不清楚。
　　杨月行走在街上，一边打电话去各家练歌房询问，一边奇怪自己怎么突然来了那个闲情逸致。
　　唐普走进经理办公室，意外地没看到经理，倒是看到了杨月行。
　　“你最近是不是缺钱啊？”杨月行开门见山地问，那么低的价格都肯卖，还是不署名地卖，她猜唐普应该是手头紧的缘故。
　　“我等小民，谁不缺啊？”唐普笑，神态间完全看不出促襟见肘的窘迫。
　　“在这里打工能挣多少？”
　　“还可以吧，足够应付的。”唐普自己搬了把椅子坐下，捶捶腰。
　　“我有个朋友，拍MV的需要男主角，报酬应该比你经理给得多，就是不一定用你，得他说了算，去试试吗？”
　　“好啊。”唐普说。
　　杨月行抽出笔：“纸？”
　　唐普把客人的点歌单反过来递给她，杨月行写好，唐普看着说：“杨小姐的字真漂亮，应该是有练过书法吧！”
　　杨月行“嗯”了一声，唐普收好，说：“谢谢杨小姐，那我去做事了。”
　　“欸！”杨月行出声，唐普回头，她说，“头发稍微剪一剪，他喜欢男生清爽的样子。”
　　唐普一愣，摸了摸发梢，笑道：“好。”
　　杨月行有点出神，要唐普剪头发完全是她的私心。她问了大麦，得知约好试镜的时间是两天后的下午三点。
　　她没有问大麦试镜结果，但是大麦打电话给她，先是对她推荐的人表示了赞同和肯定，然后状似不经意地说：“这孩子光看脸，还挺像耀深的。”
　　杨月行沉默，她知道自己一直在逃避，不想承认她注意到唐普，是因为另一个人，现在大麦一语道破天机，她的心抽搐了一下，抽完后，是无边无际的平静。
　　乔冶倒是很高兴，因为戴佳蕊打电话给他，希望他作为前辈多多提携唐普，乔冶埋怨唐普不告诉他，唐普好笑：“喂，我临时的，搞不好就拍这么一次，怎么能跟你比啊。”
　　这点唐普就错了，很快又有厂商找他去拍一个果汁广告，然后是某综艺节目里的客串嘉宾，再然后又是一支MV里的男主角……如此频繁的接触演艺圈，再散兵游勇的就不太合适了，大麦作为发掘唐普的导演，似乎有指点他签哪家公司的义务，但大麦知道，这个人应该是杨月行。
　　“是吗？他自己的意思呢。”杨月行玩着桌上的小摆设，心不在焉地问。
　　“他一个新人能有什么意思啊。”大麦说。
　　“那你带着吧，我这里不需要新人了。”杨月行说完，挂了电话。
　　那头的大麦摇了摇头，嘀咕了一句什么，和蔼地对唐普说：“我跟重力的老板比较熟，重力对旗下艺人还是很护的，要不，我帮你跟他谈谈？”
　　“谢谢麦导。”唐普没有一点不高兴的迹象，连疑惑都没有。大麦感叹着他和耀森的相似度，给重力的老板去了电话。
　　唐普进重力一点悬念都没有，进去第一个月就接到拍戏的工作，戏份不多，二十集的剧，他的戏加起来就一个多小时，加上角色是自闭儿，没有多少台词，只要站在那里被欺负就行，可以说非常轻松。
　　男主角一个箭步挡在唐普面前，朝路人ABCD大吼：“你们要不要脸！”
　　唐普看着他宽阔的背，还来不及走个神，他已经转身朝着他，说：“下次他们再欺负你，找我，我叫霍长宜。”
　　后来群众演员们打趣：“淳熙演得好逼真啊！”
　　陆淳熙笑着说：“逼真的是唐普吧，那时候我就一个念头，欺负他也太丧尽天良了。”
　　其余人附和：“说起来……好像还真是……真的很不忍心狠下去……”
　　这些唐普都没听到，他一收工就火烧屁股似的赶回去陪戴佳蕊。
　　像这样的龙套接了四五个，都被他轻松搞定，可能因为太轻松了，弄得所有人都觉得他是本色演出，性格自闭不喜交际，反正他也是来去匆匆，可以走人绝不多呆一分钟。
　　连戴佳蕊都察觉到了，还劝他说：“你是新人哎，要以工作为重，不用怕我闷，乔冶一有空就会跟我聊天的。”
　　“怎么可能，他比我闲？”唐普信才有鬼。
　　“不懂了吧，在我们地球，人们可以打电话，还能上网呢。”
　　“嘁，没事别煲电话粥，有辐射的。”
　　“我肯煲他也没空呀，对了，你怎么没有告诉他？”
　　“告诉他什么？”唐普反应过来，一笑，“干嘛告诉他？”
　　“你们是朋友啊！”
　　唐普抱着她，脑袋里冒出一个问句，是吗？顶多算认识吧，唐普觉得朋友是可以分享各种事情的，他和乔冶显然还没到那个份上。
　　不过，也许相处久了，就是了，乔冶应该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不说他，说说我们什么时候结婚，没注意都四个月了，你这肚子再大下去小心穿不上婚纱。”
　　“那就不穿！”戴佳蕊不想当不够漂亮的新娘，“你这么忙，哪有时间准备，我可不想仓促嫁人，一辈子就一次的事。”
　　“难道抱着儿子结吗？”
　　“不然呢？我反正是你的人了！他也是！”
　　唐普想了几分钟，虽然不完美，但也只好如此，他亲亲戴佳蕊的嘴唇：“好，存够钱，给你买个大大的钻戒。”
　　“要蒂凡尼的！”
　　第六个角色总算不再是少言寡语的自闭儿，而且也不算龙套，算半个反派，最后又良心发现变好了的那种，像唐普这样的新人，必然是来者不拒，有戏就演，他浑浑噩噩拿了台本，刚扫一眼，就在演员名单里发现了熟悉的名字。
　　×××
　　能跟乔冶演对手戏，唐普不能说一点不期待，虽然演戏对他而言，没有喜欢也没有讨厌，但跟乔冶，应该是个新鲜的尝试，一个让这件事变得有趣起来的转机，至少，唐普是这么认为的。
　　开拍头几天并没有唐普的戏份，他把该交的功课补了补，家教也没落下，一如既往地兼着，剩下的时间都拿来陪戴佳蕊，她的肚子很明显了，唐普不放心让她单独呆着，可她总说有保姆在的话太束手束脚，反而闷。
　　唐普去片场报到时，乔冶正跟一个俊美的少年对戏，他认得那是如日中天的谢斯蕴，真人还是第一次见，比电视上看起来小很多。
　　乔冶一眼就看到了他，因为正在拍戏的缘故，不方便打招呼，正巧这里需要他笑一下，他就对着谢斯蕴正后方的唐普，扬起了嘴角，还点了点头。
　　唐普冲他小幅度地挥挥手，导演一喊卡，乔冶就迅速跑过来。
　　“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出现呐！”
　　“我可是你的死对头，我一出现你就要倒霉了。”唐普笑着掸掸剧本。
　　“嗯，听淳熙说你前几个角色，不是弱智就是小可爱，所以我好期待你演变态啊！”乔冶叉腰大笑，明明是个应该配背心裤衩人字拖的pose，在他做来竟然有几分杂志封面的味道。
　　唐普简单化个妆，站在了指定位置，导演喊完开始，他低着头，开始玩自己的手指。右手绷直，左手食指在手背上Z字型地来回划，缓慢专注，乔冶的目光落到那只手上，不禁有点愣神，真是漂亮的手，不但细腻白嫩，而且看起来十分柔软轻盈的样子。
　　乔冶这一愣就愣了好几分钟，他庆幸现在拍的是唐普和女主角，不然非咔了不可。
　　休息的时候，乔冶满脑袋都是唐普那双手，为什么他明明打工打得不算少，手还那么完美，可以的话，一定要讨教一下。
　　找到理由的乔冶，堆起最灿烂的笑容朝唐普走去，浑然不觉旁边跟他说了半天话的女主角朱妍。
　　“你的手真好看，怎么保养的啊？”
　　唐普一愣，随即笑了：“谢谢。都是佳蕊啦，过期的化妆品舍不得扔，也不管是保湿的还是美白的，全往我身上塌。”
　　那他身上的皮肤岂不是更好？乔冶情不自禁这么联想，唐普看他视线落到自己胸前，也有点不好意思，笑着别开头。
　　乔冶欣羡地说：“有女朋友真好啊。”
　　唐普想着是不是要告诉他戴佳蕊怀孕的事，但是就这么说出来似乎又有点突兀，还在犹豫，听到有人叫乔冶的名字。
　　两人一起望去，谢斯蕴慢慢走过来，离得还有七八米时，又叫了一声乔冶，跟唐普点点头：“有没有……打扰你们？”
　　“没有，闲聊，乔冶教我演戏。”
　　谢斯蕴看了唐普一眼，转向乔冶，笑：“我也不太会，你也教教我啊？”
　　“你一直都演得很好嘛，导演还叫我向你学呢。”乔冶跟谢斯蕴完全不会扭捏，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你们聊，我去厕所。”唐普找了个借口，撤。
　　在厕所里给戴佳蕊打了个电话，叮嘱几句后出来，发现乔冶和谢斯蕴一起滚在草丛里，谢斯蕴扭来扭去拼命想要逃脱乔冶的手，乔冶大声喝问：“投不投降？投不投降？”
　　“降了降了！”谢斯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超级怕痒，不只是腰，脖子也怕。
　　唐普随意看着，他发现谢斯蕴突然朝他看过来，那个角度，两个人的视线本不应该对上的，而且谢斯蕴的眼神分明有种挑衅，唐普确定自己没看错。
　　谢斯蕴讨饶后，乔冶意思意思也就住了手，爬起来耀武扬威地说：“再说我娘啊！”
　　“我没说你娘，我说你媚嘛。”谢斯蕴躺在草丛里，委屈地整理衣服。
　　“有什么区别？”乔冶又要动手，发现唐普在不远处，大叫，“唐普，你评评理！我媚吗？”
　　“你俩光天化日之下，在公厕旁边滚来滚去，还媚？”唐普开口，乔冶噗地喷笑出来，拉着谢斯蕴起身。
　　“娘和媚不一样的，很MAN的男人也可以很媚。”谢斯蕴一板一眼地说，乔冶像看外星生物一样看着他，然后用宽容的语气对唐普说：“在美国长大的，别跟他一般见识。”
　　唐普一笑置之，但心中想，乔冶的长相是有点媚，只是那一丝媚痕被他大刀阔斧的言谈举止完全掩盖了，谢斯蕴还真是会透过现象看本质，他该不会是GAY吧。
　　接下来这场是唐普和乔冶的对手戏，两个角色是情敌，又是兄弟，在遇到女主角之前，好得穿一条裤子吃一个蛋，两人现在拍的就是穿一条裤子阶段的戏份。
　　“要是有天我们喜欢了同一个女人，怎么办？”
　　“让给你啊。”乔冶开玩笑地说。
　　唐普一脸认真，翻身压住乔冶，居高临下地说：“我不会让的，就凭这点，我就觉得我比你更能给她幸福。”
　　乔冶发现自己又要走神了……想不到，外表像个乖孩子一样的唐普，看人的眼神竟然充满了诱惑的感觉。他眨了眨眼，希望自己这一瞬间的失神没有被洞察，可是再看唐普，嘴角微扬，是一抹玩味的笑意，被发现了吗？
　　“咔！”导演高喊，唐普把乔冶拉起来，拍了拍他肩上沾到的草屑。
　　“你刚刚是不是拿眼睛电我呢？”乔冶开玩笑。
　　“哈，你说是就是吧。”唐普说，过了一会儿，有点好奇地问，“我看人的样子真的很像在放电吗？”
　　“电得我七荤八素，一定有很多女孩子招架不住吧？”
　　唐普笑了：“会吗？曾经有人说我看她们的眼神别有用意，我还以为是她们多心了。”
　　于是，乔冶一有空闲，又开始研究唐普的眼睛，也许是刚进入娱乐圈的关系，唐普大部分时间都在走神，眼睛不知道在看哪，或是干脆放空，他还意识不到自己已经是个公众人物了，随时可能会被偷拍到挫样，发呆的唐普分外青涩可爱，有种让人既想要凑过去搭话、又只想远远看着他的矛盾心情。
　　“唐普，载我一程方不方便？”
　　“好啊。帽子，抓紧了。”
　　拐出片场，路边上停着一辆醒目的银灰色保时捷，乔冶敲敲窗玻璃：“斯蕴，你不是早就拍完了，怎么还在这？”
　　里面的谢斯蕴看起来脸色不是很友善，但还是勉强地笑了笑：“没什么，这里荒郊野外叫不到车，我想说送你回去，不过看起来好像是我多事了。”
　　“哦，谢谢你啊！不用麻烦了，我坐唐普的车很方便，你早点回去，不要在外面多逗留。”乔冶像没听出他语气里的不爽，笑呵呵地说，“走了啊！”
　　骑远后，唐普听到乔冶松了口气，“呼”的长吁一声，而且后视镜里他的表情，也是一副如临大敌状态解除的样子。
　　唐普忍俊不禁，但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