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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篇、浩然 ...

  •   第十二篇、浩然
      BGM:凤鸣榣山

      黑云卷涌的天空下,一艘海船正在白浪滔天的洋面上艰难行进着。

      “大师兄,是那艘船!”

      听闻一旁的陵卫出声示意,陵越抬手随意抹去飞溅至脸上的雨水,回身吩咐:“众位同门,之后见机行事。须记人命为重,余者皆轻,可都明白?”

      “是!”

      陵越微一点头,随即朗声开口,语声灌注强盛灵气,远远穿透雨雾:“船上诸位,片刻之后即会有大风浪,还不掉头回航?”

      他连呼数声,而那船上之人却如聋了一般,依旧是我行我素,直朝深海航去。陵越见此情形,不由长眉一轩,挥手道:“与我同去船上!”而后催动脚下长剑,疾驰而去。众天墉弟子随他一同下落,剑光在灰白的苍穹间曳开无数明光,直如流星堕雨一般。

      双足刚沾上甲板,一个大浪打来,船身猛地倾侧,众人险些便要稳不住身形。陵越倚剑站直,待风浪稍歇,当即大踏步走上船头,伸手握住船舵。

      “若不想丧命在此,便速速靠岸!”

      那舵手猛然见眼前多了数名绛紫道装的陌生人,不由得大吃一惊:“什么人装神弄鬼?别碍着老子开船!”

      陵越犹未开口,身后陵阳已然高声反问道:“你这人——先前示警,为何不听?”

      见他二人争执,船上众水手也闻讯赶来,在掌舵的船老大身边围成一团,打量那天墉城众人全手执长剑,不由得也七嘴八舌议论道:“老大,这些人好像是修仙的道士。”“都说修仙的有神通,咱们是不是——”

      那船老大手一摆:“小子们都闭嘴!”而后转头冲陵越粗声道:“你大爷我出船多少年了,这海上情况,比自家手纹还清楚,不用你多事!不出船?鬼老天爷变脸,一连十几天了,青龙镇连个货商都不来,你教我们兄弟喝风过日子?!”

      陵越不由得心中一黯,然而抬头望时,却见那黑云聚集回环,一派狰狞天象,云层正中,却露出一角蓝空,正是风暴前夕短暂的宁静,他情知此时多说无益,当即错步闪身上前,手臂疾抬,掌缘重重击在那船老大后颈上,高大身躯应声而倒。

      这一下变故仓促,众人全惊得一阵倒抽冷气,陵越却是神情不动,双手握住船舵,用力向一侧扳去,只听一片轧轧声响中,船头终于回转,朝海岸方向驶去。

      众水手回过神来,有些性情急躁的已然骂道:“干什么干什么,想劫船?!”“杂毛道士,还不快停手?!”

      芙蕖在旁听了,未想到一番好意,却被误会至此,她心中极不爽快,忍不住笑哼一声,手挽剑花,在众人面前比了比:“我们是来救人的,可没半点恶意。想活命的,就别乱动乱骂。”

      “师妹勿要胡闹!你与陵隐二人,去将船帆收起。”

      “好好,我这就去。”芙蕖还剑入鞘,走至半路,却回身冲众水手吐舌做个鬼脸。

      此时雨势渐弱,然而远方海面上,却隐隐传来凄厉的风雷之音。

      片刻之后,阴云低压,明明还是白日,却将天色遮蔽得有如黄昏般晦暗。

      众人这才慌了手脚:“真的要来大风浪了!这可怎么办?”“唉!早知道不该出船的!”惊慌低语声衬着被吓至惨白的脸色,当真是一派的凄惶。

      却听陵越清朗语声响起:“无需惊慌,我等定会送诸位平安归岸。”

      他声音并不如何高亢,却自有种从容气度,令人听了心安,不由得便深信不疑。

      话音方落,一道水线便自海上疾速卷来,袭至船前之时,已有数丈之高,形成一座碧绿澄澈的水壁,景致瑰丽奇诡,却夹带着绝望的死亡气息。天墉弟子各自站位,灵光从剑脊上爆开,瞬时充盈全船,下一刻,那水壁重重拍下,有如玉山倾倒,眼前一片莹碧,船身剧烈摇颤,众人连惊呼声也无法发出,只将双手胡乱扬起,抓住身边所及的物事。

      一浪过去,一船人身上尽湿,庞大的舟船在海涛之中,渺小脆弱的恍如一片落叶。

      还未及喘息,第二浪又已涌来,水势强劲无俦,逼得列阵的天墉城弟子站立不稳,擎剑半跪在地下。陵越勉强睁开双目,牢牢盯住海天之间那一线陆地,船身如发疯一般地乱摇乱晃,他却只稳稳掌住船舵,未有半分偏移,飓风夹杂着雨水,直击的他发丝与衣袂激扬而起。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仿佛连四肢也麻木的全然不属于自己了,那风浪中心终于渐渐远去,而船底,也终于擦上了岸边沙地。

      众水手狼狈不堪地滚下船来,天墉城弟子跟在其后,当陵越最后一个走下船来,身后的海船竟尽数崩塌成碎木,被海水卷着,沉的沉,浮的浮,再看不出船只的形状。原来这一路,竟是靠了天墉城的咒阵,这船才未在半途倾覆。

      上岸之处,正是青龙镇边上的一座小渔村,天气恶劣,自然也没有渔民敢下海捕鱼,岸边走过零星几人,见到竟有船返航靠岸,纷纷引以为奇,咂舌叹道:“这样的风浪,还能活着回来,肯定是龙王保佑。”

      陵越听了不免觉得好笑,待要站起身时,全身却已脱了力,便干脆坐于原地,眺望那巨浪翻涌的洋面。

      那日与师尊在海上初遇,到如今,已过去十二载。

      昔日御剑驰于天际的人,已然换作了他自己,想来许多年后,会换为更多的天墉城后辈弟子。

      世事变迁,又如这海水一般,潮起潮落,循环往复,有些事,有些信念,则是永远也不会变的。

      陵越侧头,见芙蕖坐于海滩另一侧,神情间亦是若有所思。当初那个爱哭的小丫头,如今也早已长大了。

      ***

      待一轮风雨渐消,已然入夜。

      渔村中冷清,街上无人,唯有一家酒馆还亮着灯火。

      陵越自酒幌下走过,一眼瞧见临窗的案前坐着一人,微一迟疑,便步入酒馆中,行至那人身前坐下。

      尹千觞抬起头来,愣了一愣,神情间却并不如何惊诧,只笑道:“是你。”

      陵越看着他,平淡言道:“并非偶然。”

      “的确,不是什么偶然。”尹千觞端起酒瓶,晃了晃,发觉已然空了,便又换了一瓶新的,拍开泥封。随着酒浆倾入碗中的水响,他的语声再次响起,“……在江都夺取星辰图,是我蓄意而为。在翻云寨灭口青玉坛弟子,也是我一路跟踪所致。”

      陵越点了点头:“做与不做,结果皆一样。”

      尹千觞不由得失笑,那笑容在昏黄灯火的映衬下,却异常惨淡:“是啊。该来的终究逃不开,早该有个了结。”

      他二人言语来往,看似不知所云,然而彼此都十分清楚,对方所指何事。

      陵越微微垂目,沉默不言。

      尹千觞又是自嘲的一笑:“你和百里屠苏很像,果然……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这一路,虽说一直在监视他,可看他心意果决,倒十分羡慕。反而是我,浪迹江湖多年,许多事却……从未想明白过。”

      陵越问道:“既已选择这条路,却为何又不愿面对?”

      “你不懂……”尹千觞仿佛已是半醉,语声有些朦胧,“正如我,也从来不懂你们这样的人。面对又如何?不面对又如何,无非自苦而已,不觉得这样太累了吗?”

      “并非如你所想。”陵越摇头,不欲再继续这无果的诘问,便转言道,“那日在虞山,你邀我共饮。今日便还你此诺。”

      他提起酒壶,先为尹千觞斟满,而后从案上取过一只酒盅,为自己倒了半杯,仰头一饮而尽。

      那是最烈的烧刀子,吞下之时,仿佛要割开咽喉,将五脏六腑一起燃尽一般。

      陵越还是头次饮酒,只过了片刻,有些苍白的脸上便泛起绯红。

      尹千觞忍不住大笑:“好,好,男人从来不喝酒,还算什么男人?”

      正说着,忽听门外脚步响,两人并肩走进来,竟然是向家兄弟。

      “千觞兄弟,我说怎么找不到你人,竟然躲在这儿喝酒,走走走,快跟老子修堤坝去!”向天笑一把将尹千觞拽起,却又诧异道,“咦?这不是陵越小哥吗?你们两个认识?”

      陵越起身行礼:“天墉城听闻东海一带有难,便遣人来相助,我亦是为此而来。”

      “那敢情好。”延枚在旁笑道,“有修仙的来帮忙,那就不愁海患啦。”

      此时尹千觞亦恢复先前一副放荡不羁的模样,站起来伸个懒腰:“怎么?浪又来了?真是让人歇一会儿都不行。”

      “歇个啥!等海患过去,兄弟我陪你喝上三天三夜!”

      “向大哥,你找到那臭酒鬼没有?那家伙该不会是开溜了吧!”屋外又响起一个青年的语声,听上去也并不陌生,倒像是先前与百里屠苏同行的方家公子。

      “找到了,这就来这就来!”向天笑扯着嗓子答应了一声,三人便一齐疾步朝外走。

      陵越亦返回驿馆,唤起忙碌了一整天,正在休息的众位同门,往海堤方向奔赴而去。

      此时海水还未漫上来,雨却下得越发大了,众天墉弟子全然顾不上撑伞避雨,趁这间歇忙去抢修堤坝。在岸边并未再见到尹千觞等人,想必,也是在其他地方做着相同之事。

      众人协力运起土灵法术,但见暖黄明光闪处,土层翻卷而起,尽数贴附于堤上,不到一时半刻,便加高了丈许。

      陵越另带了数名咒术修为较强的同门,在海滩上以长剑刻下繁复的法咒。

      便这样一路修堤、一路列阵,漫漫长夜竟在不知不觉间过去。

      天色微明时,岸边现出一座繁华市镇,绵延至天尽头,规模之大,与先前经过的渔村全不相同。

      镇口界碑之上,刻着“青龙镇”三个字。

      堤坝上人声喧闹,叮当金铁声不绝,无数人举着各式工具,正在修海坝。其中一人瞧见天墉城众人,顿时扔下手中铲子,挥手道:“陵越大哥,陵越大哥!”

      陵越抬头看时,正是延枚。

      再看他身后诸人,竟有的是虾兵,有的是蟹将,还有蓝莹莹的蜃精和夔牛,当真是各式各样,热闹非凡。

      天墉城众人纵是时常与精怪打交道,也不免惊异地大睁了眼。

      向天笑几步上前,一拍陵越肩:“嘿,你不用担心了!你还记得我先前跟你说过的,那个厉害的不得了的百里小哥么?刚刚他跟朋友,一起去了啥……”

      “哥,是蓬莱!”

      “对,对,蓬莱!去解决水患了,估计过不了几天,这该死的雨就能停了!”

      陵越仰头看向天边,只见阴云漫卷的半空里,露出半抹山峰、一角楼阁,却是样式特异,不像是这世间所有之物,倒像是个漫长到永远醒不过来的、美如幻境的梦魇。

      于是他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啥?你怎么会知道?”

      “……他是否还提过,会有修仙门派之人,前来相助?”

      “是啊没错——等等!他说的人,该不会就是你吧?”

      陵越终于慢慢牵起唇角:“是与不是,有何妨?当务之急——”他未再继续,只伸手指了指身旁堤坝。

      ***

      之后的几天,众人没再离开过海堤,海上的气候变幻莫测,往往前一轮海潮刚过,下一波又来。

      开始还有不少人抱怨老天爷不开眼,之后连怨气也消磨干净了,只倾尽全力去抵挡灾难。

      那一日下午,血露薇全派与星工辰仪社门人闻讯从江都赶来,协助疏散镇中百姓,帮了不少大忙。瑾娘和羽无双狭路相逢,却终于相视一笑,过往许多怨仇,尽消云烟中。

      陵越多日未曾合眼,即便他功体深厚,也渐渐有不支之态,其他同门师弟妹么,更早是神情委顿不堪。

      到得第三日晚间,海堤全部加固完毕,有了星工社相助,天墉城的咒阵亦顺利完成。

      暂时牵走居民之后,青龙镇几乎已成空城,夜晚不再有繁华的灯火,唯有沙地上的咒阵发出微微清光,绵延数十里,像是多日被阴云遮蔽的天河,全部流淌到了地上,亦像是鬼界幽冥中,那流淌不息的魂之忘川。

      “……若是堤坝抵挡不住水势,阵法自会催动。到时还要劳烦各位,于阵前守护。”陵越声音微哑,已是疲惫至极,目光却如昔般明亮。

      瑾娘若有所思地以手点额:“若再不成,又会如何?”

      陵越只摇了摇头:“我相信他。”

      瑾娘听得莫名,正要再问,羽无双却淡然笑道:“无需担忧,待风雨过去,一切终会回到原点。”

      陵越望了一眼那位神秘莫测,却又睿智非常的星工社长,未再开口。

      忽听遥遥的一声清鸣,一道白影疾速掠过,在半空里盘旋一周,落在众人眼前,竟是只肥硕的海东青。

      瑾娘皱起秀眉,忙上前几步:“阿宝,说了叫你别跟来,怎么又不听话?”

      海东青侧头啾鸣一声,忽然扑啦啦地飞起,落在陵越肩头,像是与他颇为熟悉。

      与此同时,海面上风雷之声大作,长云鼓动,带起万顷海水,向着岸上压来。

      陵越执剑疾奔而去,笔直地立于海堤之后,咒阵之前。只听得一片衣袂响动,与他一同携手的同门师弟妹们,一个个皆无声地站到了他身边。再过去,是向家兄弟,龙绡宫的侍卫,星工社的门人,血露薇的杀手,许许多多他认识,或是不认识的人,沿着漫长的海岸线,站成坚不可摧的人墙。

      浪潮瞬时席卷过来,像是连夜空也要遮蔽住,那声势是自海患以来,前所未有的浩大。隆隆之声有如惊雷,引得整片大地也一齐震颤起来。

      陵越当先扬剑,身侧众人亦纷纷拔剑,那施了土灵法术的堤坝顿时爆长而起,有如活物般阻住海水,一片金铁声中,向天笑的朗声笑语显得最大:“天墉城的仙法果然厉害,试试看老子的机关术如何!”

      他与延枚并肩上前,身后几十名星工社弟子也一同跟上,同时一拉堤上机括,但闻一片轧轧涩响,无数翻板自土中掀起,组成一排木制高墙。

      血露薇众人却是以逸待劳,瑾娘在旁负了双手笑道:“啧啧,真傻,不如咱们来赌一赌,哪一处墙先裂开?”

      “你这婆娘,别在一边说风凉话!管你是不是女人,老子一样揍你!”

      瑾娘却只笑哼一声,扬声道:“陵越公子,我去替你守阵,帮你这么大的忙,日后再慢慢算回来。”话音未落,红影一闪,人已在数十丈外。

      她虽言笑不忌,确也是目光如炬,双足刚一沾地,那一处土墙果然经不住水压,轰然一声被冲开来。瑾娘将手中弯刀往阵中一插,一道清气顿时冲起,挡住水势。

      海水一旦突破一处,其余各处堤坝便也如摧枯拉朽一般,不到一时半刻便被冲垮。

      眼见万顷波涛涌至身前,陵越心中却无半分惊惶,只暗念师尊所授之咒,双掌合处,法阵中灵力大胜,无形的清气从他所在之处猛然飞腾而起,之后如那千叶散华,顺着海岸急速扩散开来,澄澈而又明烈非常,几乎将半边夜空也染成了雨过天晴般的明净。

      一如多年以前,在南海岸上施阵的紫胤。

      浪涛翻卷似沸雪,一寸寸涨高,原本该是脆弱不堪的水滴,聚在一处竟汇成惊天动地的气力,夹带着死亡般酷烈的声势,分毫也不退让。

      而无论它涨得再高,却还是越不过阵中咒力,那天地间最浩然清胜的灵气,无声无息的,却又坚定不疑的阻住它的去路。

      原本只属于昆仑绝顶的天墉城,现今,却属于岸边的每一人。

      无人再开口说一个字,仅仅只站在原地,默然守护那一方清气,明明该是水声震天,震耳欲聋,却又如同静到了极致。

      仿佛连天地都已然不再。

      许久许久,狂躁翻涌的波涛终于慢慢的平息下去,渐渐褪作脚畔轻拍沙石的浪花,卷起海上花如雪。

      那一刻还无人觉察,天上已是雨收云散,海天一碧。

      直到第一线晨曦自海面上升起,投出点点金红色的光芒。

      人群终于躁动起来,有人欢呼,有人破口大骂,有人长长舒气,言笑不羁,行止更是无忌,便连那平日里最拘束严谨的天墉城弟子们,也忍不住抛下手中长剑,大笑着坐倒在沙地上。

      陵越紧握手中剑,心中恍有所感,慢慢仰起头来。

      空中已不再有蓬莱虚幻的亭台楼阁,却化作烈火烟华,四下散落,待落于海面之时,已凝成点点明光,而后湮灭无踪。那是消逝永不再来的幻景,无法实现的太古之约,千百年来从不曾得到的梦,还是……已逝之人的魂光?

      耳畔风声呼啸,一条通体纯黑的巨龙缓缓自天际滑过,与此同时,肩侧的阿翔一声鸣叫,展开双翼,朝着它翱翔而去。

      那条黑龙,陵越曾在屠苏最深的梦境中见过,依稀还记得,它的名字叫做悭臾。

      多少光阴弹指须臾,终究是,缘悭一面。

      那时,陵越心中明澈,已然知晓,剑魄不再,琴心亦已不再。

      倾一生之念,换晴空万里。

      心底释然,手指微松,青冥长剑当即跌落尘埃。

      芙蕖站起身时,正瞧见她那位天墉城的大师兄神情宁定,一步步走上前来,而后毫无预兆的,向一侧倾倒下去。便像是风吹不倒雪压不弯的老竹子,忽然间自己折断了。

      众弟子忙围上去,她亦是几步上前,只觉得心中一阵酸涩的难受,眼前也是一片模糊,便随手抹了抹眼睛,轻声开口:“你们都不要吵,大师兄他……太累了。”

      -浩然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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