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走过我的孩子气》约是

4、过往的事情

　　第二次见到柳生比吕士，月见兮妙六岁。

　　那是在神奈川第四小学，触目都是矮矮的小孩子。六岁的月见兮妙开始换牙，缺了两颗门牙，一笑就露出来。
　　偌大的教室，兮妙表现活跃，小小的身影淹没在排列整齐的桌椅里，一遍一遍向每个新同学作自我介绍。她要让每个新同学认识她，月见妈妈说，要和小朋友们好好相处。

　　自我介绍是月见爸爸帮忙拟的，不长的内容，兮妙重复说了几次就顺溜无比，并视对象适当添加内容。

　　突然感觉有人站在她背后，兮妙反应迅速地回过头，没看清人就咧开嘴笑得可爱：“你好我叫月见兮妙今年六岁最喜欢画画和糖果你叫什么？”一长串不带标点的话，声音清脆，缺了两颗门牙咬字不甚清晰。

　　紫发小男孩愣了下，还没决定是否要回答，苔绿色的身影就已经瞪大了眼睛扑过来，扯住他的袖子嚎：“我记得你，坏蛋！”

　　……

　　十五岁那个夏天空气又湿又热，隐隐有烧灼的热度。立海大与他们向幸村许诺的胜利失之交臂。兮妙坐在车里，看柳生独自坐在海边的长椅上，傍晚橙红色的夕阳将他的侧影烘托的极为鲜明，可是浓重的暖色没有掩盖好他的难过。

　　月见兮妙听到自己心动的声音。毫无防备的一个重音，血液鼓胀，直冲脑部，世界全部颠倒。

　　孩童的心最最单纯，却只是人们性格的一角。当人们的轨迹渐渐画成一个圆，标记着感情完善时，烦恼就不再间断。而暗恋时，敏感自傲又可以将任何心情放大无数倍。

　　“月见兮妙？”不屑的语气，含着隐隐的鄙夷。兮妙懵了一下，在女生厕所的狭小空间里，几个人围住她，窒闷的空气似乎不再流通，周围不善的气息已经层层包裹。

　　“有什么事吗？”兮妙不卑不亢地问，从小养成的教养让她保持冷静。但对方咄咄逼人，完全不怀好意，她本能感到惧怕。心脏急剧跳动，手指僵硬。

　　“没什么！只是听说有个女人以前总是和柳生君作对，最近却又和他走的很近。”为首的女孩扫了她一眼，目光冷厉，“我只是好奇，怎么有人这么做作？”

　　身边传来几声嗤笑，另一个好听的声音调侃：“她以为这是什么年代的少女漫呢？”

　　听清对方的来由，心情变得晦涩。她不想承认，却知道任何话语对方都会当作狡辩，并以此围攻她，因为她们只是要来贬低她。那些冷冷的声音饱含着恶意，沾染在空气里，开始侵蚀人的皮肤。兮妙不语，缓缓地转身打开水龙头，冰冷的水瞬间喷薄出来，冲刷着她的手。

　　“怎么，在我们面前还要摆姿态？”没有收获到预期的成效，有人开始不满。

　　“我是喜欢他，没什么可说的。”兮妙隐忍着，不想将自己的自尊心拿出来供人踩踏。该说什么，说她和柳生认识十余载，并不稀罕做这样的事情？怎么想都有些好笑。

　　“哼，你以为我们不敢拿你怎么样？”周围恼怒的目光几乎将她穿透。

　　兮妙关上水龙头，吸一口气，转身看向女孩们，低声道：“你们和我不是一样的吗？可是他现在没有和谁在一起，你们何必针对我……”话音未落，一直没出声的一个女孩已经猛然靠近她，唇边挂着冷笑，对她扬起了手。

　　兮妙措手不及，急忙向旁边退开，身后不知道被谁推了一下，后退的趋势生生被阻止，身体前倾，站立不稳，她伸手去扶洗手台，却已经来不及阻止失去平衡的身体，头重重撞上洗手台旁边的墙壁。

　　“碰——”的重响，厕所狭小的空间安静下来。兮妙只觉得眼前瞬间的黑暗，反应过来时，自己正跌坐在地上。她抬起头，眼睛扫过表情故作无辜的女孩们，扶着墙壁慢慢站起身，挤开人群快步走出去。

　　经过柳生的教室时，他正从门口出来。短暂的目光交汇，兮妙知道他看到了自己额头的瘀肿，但什么也没问。

　　盛夏的热气在空气里慢慢升腾扩散，学生们总是不惧寒冷地把教室的冷气开到最大，来抵抗热度。兮妙安静地坐上自己的座位，很久没反应。那些冷气吹在身上，仿佛心也渐渐凉掉。

　　“你们已经国三了，马上就要进入高中！我希望所有的同学都不要放松学业，为你们的国中三年划一个完满的句号……”

　　兮妙静静地望着讲台上的班主任，思维中出现大段大段的空白和焦躁，不自觉地攥紧了手心，双手颤抖了许久，才缓缓地松开。她要给自己彷徨不定太久的心情一个了结。几乎下课铃响的刹那，她就抓起书包奔出了教室。

　　一口气跑到柳生教室外面，很短的距离，视线直直地盯着教师门口一会儿后，才陆续有人走出来。

　　走在前面的是厕所堵她的那群人中为首的女生。在看到兮妙的刹那就停住了步伐，将手上提着的黑色背包甩到背后，似笑非笑地看她。

　　兮妙静静地和她对视，只一会儿，柳生也出来了，一身校服齐整却不平板，一如往常挺拔而优雅。兮妙抿着唇，挺直了背脊走向柳生把他拦住。

　　柳生显然已经注意到她刚才的不对劲，顺着她刚刚的视线看了那女生一眼，问：“你认识麻生桑？”

　　“不，不认识。”勇气被打断，似乎慢慢在溃散，兮妙低下头，目光胶着在地板某一点上，仿佛连肺部的空气都凝结了起来，信心逐渐崩溃。“你和她……很熟？”

　　“不熟，只是同班。你有事想说？”柳生顿了一下，“你额头怎么了？”

　　“不小心撞了一下。”其实也不算说谎，只是省略了部分事情。兮妙抬起头来，迅速瞥了依旧在旁观的麻生，咬了咬唇问：“你有喜欢的人么？”

　　“恩？”柳生有些好笑，一手插入校服裤袋，唇线上扬，并不正面回答问题，“到底怎么了？”

　　“噗——”麻生笑出声，察觉到四道视线扫来，忙收敛，“不好意思，你们继续……”

　　周围已经有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柳生冷冷看了麻生一眼，他自然感觉得到双方的僵持，当机立断拉起兮妙的手，向校门口走去。一路静默，直到两人坐上柳生家的车，兮妙才开口：“比吕士，我喜欢你。”

　　“你额头的伤和麻生有关吧。”柳生淡淡陈述，沉默一会，突然语气一转，声音温和抱歉，唇边却渐渐浮起一种冷嘲。“兮妙，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们不适合。”

　　兮妙攥紧的双手慢慢地松开，听到对方说不适合，已经完全明白是拒绝的意思。她点点头表示接受她的答案，已经没力气去注意柳生不明意义的嘲讽。似乎自己的世界也已经以一种诡异的，冻结人心的方式瓦解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