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霖》苹果一

43、第 43 章

　　该说不说，陈侑寒擦脸的手法是十分直男的粗暴，他一手托着向霖的后脑勺，一手掌着温热的毛巾在向霖的脸上顺时针搓了两圈。向霖的刘海被水沾湿分布在额头的每一处，他闭起眼任陈侑寒在他脸上擦，陈侑寒移开毛巾后看见的就是向霖皱成一团的脸。

　　陈侑寒笑着问：“这什么表情？”

　　向霖睁开眼：“是对你手法肯定的表情。”他无奈地伸手接过毛巾，过了一次水，拧干后轻轻按在脸上，将脸上的水珠吸干。

　　陈侑寒拧起眉看得认真，难得有些尴尬：“我平时都是那样洗脸。”他发现向霖的脸确实被他刚才的动作蹭得有些微红。

　　被陈侑寒这么一弄，向霖的心情好了许多，他冲陈侑寒呲牙一笑：“没关系，你也不能事事都擅长。”

　　向霖的眼睛还有些红，但洗完脸后在洗手间暖光灯的照映下整张脸白里透粉，他咧开嘴笑，看着比刚才轻松许多。

　　想到刚才向霖哭的时候，陈侑寒的心里一丝一丝的扯着痛，现下看见他终于露出笑容，陈侑寒心一软，就倾下身吻在了向霖的眼角。

　　这是一个一触即离的吻，满是爱怜，陈侑寒没有立刻退开身子，而是撑着洗手台将脸凑在向霖的脸边：“我的确不是事事都擅长。”

　　“宝宝，虽然我不知道你和阿姨因为什么吵架，但是看见你哭，我特别难受。其实我也不是很擅长安慰人，但是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陪着你。以后你有难过的事情，都来找我好不好？”说完，他又轻啄一下，吻在方才脸颊上被毛巾搓出的一抹红痕之上。

　　还说自己不会安慰人，明明就很会。向霖需要的并不是什么长篇大论的开导，恰恰就是陪伴。

　　陪伴是最珍贵的爱。

　　但连着被亲了两口，向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这都是超纲的知识，但他并不厌恶。甚至…还希望再多一些。

　　陈侑寒说，他想做什么他都会陪他。那么，向霖要求道：“那你亲我。”说得直白，但是声音极小，像蚊子哼。

　　陈侑寒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向霖瞪着陈侑寒生了两秒闷气，他索性心一横，抓住陈侑寒的双臂，脚一踮就吻在了陈侑寒的唇上。

　　说吻也不太准确，更像是撞。

　　陈侑寒这回准确接收到了信号，无需再问，他抓住做完坏事就要跑的向霖，勾住他的腰和脖颈，身体力行的告诉向霖什么才叫亲吻。和向霖的毛毛躁躁不同，陈侑寒吻得丝毫不急，先是偏头贴住向霖的双唇，然后轻轻的吮吻，这便已经令感情经历为零的向霖软了腰肢。

　　向霖刚才撞上去的拿一下，除了感觉到自己触碰到陈侑寒的嘴，其余什么都没品味到。陈侑寒给他的亲吻，让他发觉原来人的嘴唇这么软，接吻的时候心里会有酥酥麻麻的痒意，一直延伸到四肢。

　　陈侑寒眼里满是笑意，他对上向霖呆愣愣盯着自己的眼，退开一瞬：“眼睛睁这么大干嘛？闭眼。”

　　向霖觉得自己像是喝醉了，但还留有理智。理智告诉他，闭上眼后他就会变得任人采撷。于是顶嘴：“我不想闭。”

　　陈侑寒很好说话：“行，那眼睛和嘴选一个闭。”说着，拇指蹭了蹭向霖因为紧张紧闭的薄唇，它此刻被染上绯色，上覆一层可疑的水光。

　　向霖在脑子里绕清了陈侑寒这句话的意思后，脸瞬间红得要滴血。他觉得自己的胸腔里有一颗正在疯狂跳动的小心脏，手软，腰软，腿也软。

　　不能再亲了，向霖心想。

　　他眼疾手快地伸出手捂在陈侑寒的嘴上，耍赖道：“我不亲了，我要喝水。”

　　陈侑寒定定地看他两眼，眼见小猫再逗要炸毛了，他顺从地移开一些距离。但握住了向霖捂住他嘴的手腕，在向霖的手心里落了一吻后才直起身。

　　“好，下次继续。”

　　丢下一句引人遐想的话语后，陈侑寒先行离开，只留下向霖和镜子里的自己面面相觑。

　　向霖又在洗手间里待了一会儿，他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又抿了抿。想到陈侑寒临走前说的话，他不免开始思考：他说下次。那什么时候是下次？

　　再想又要脸红了。向霖将水龙头拨到另一边，认命地重新洗了把脸，这次用的是凉水。

　　收拾好后走出去，餐桌上是一杯被人倒好的温水，他去寻找陈侑寒的身影，只见人正盘腿坐在客厅的电视机柜前，拿着逗猫棒和向小圈玩。向小圈兴奋地跳跃着，好几次都滑倒在地。

　　向霖倚靠在餐桌边喝着水，默默地看着这一幕，感觉心情蓬松而被充满。

　　陈侑寒察觉到他的注视，回过头：“饿了吧，出去吃？”

　　陈侑寒不说，向霖还没什么感觉，他一提，向霖的确觉得很饿。哭泣是一件非常消耗热量的事情。

　　但他不太想出门，因此提议：“我们点披萨吃吧。”

　　陈侑寒放下逗猫棒，转而轻轻挠向小圈的头，另一只手指了指沙发上的手机：“拿我手机点。”

　　宽大的手掌能完全覆盖小猫的脑袋，手指时而舒展开，时而弯曲，挠得向小圈趴在地上发出拖拉机一样的呼呼声。

　　向霖正有些眼红向小圈的待遇，就见陈侑寒面上露出一些迟疑的表情，他收回手抬在半空中，问向霖：“你这猫…声音怎么这么大？我是不是抓痛她了。”

　　而意犹未尽的向小圈还在疯狂地发出呼噜声，边用头蹭陈侑寒的腿。

　　向霖一下笑出声：“哈哈哈，是的，你太大力了，她嫌弃你。”

　　向霖的语气再配上他的笑，陈侑寒就猜出他说的是反话。但他十分配合地点点头，站起身，不顾身后媚眼抛给瞎子看的小圈，转而走向餐桌边站着的向霖。

　　向霖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打岔：“你想吃什么口味的披萨？”

　　与之重叠的是陈侑寒的：“那我来摸摸向霖，向霖不会嫌弃我。”

　　说着，男人高大的身躯笼罩住向霖，他将头搭在向霖的头顶，轻轻蹭了两下，两只手环住向霖的腰。

　　陈侑寒：“心情好了？”

　　向霖愣了一秒，而后垂下眼，飞快地回抱了一下，黏糊地答了一句：“…谢谢你。”

　　陈侑寒直起身，摸了摸向霖的脑袋：“我们之间不说谢谢。”

　　恋爱的第一天两人过得像是连体婴，说完这几句话他们终于分开。

　　向霖点了一个大的卷边披萨，吃的时候两只猫环绕着并排坐在茶几前的两人喵喵叫，电视机里放着不知所云的电视剧。向霖觉得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披萨。

　　很久以后，向霖将此刻的格外儿女情长的心情分享过给张传佳，张传佳对此评价：因为你吃的不是披萨，是爱情。

　　向霖回复：滚。

　　——

　　向霖回到N市后心心念念的洗澡最终还是被拖延到了傍晚，他和陈侑寒吃过饭后，一起收拾了行李。向霖还进行了一次大扫除，清理这两天家里没住人落下的灰以及两只猫跑来跑去掉到地上的毛。

　　向霖知道，有许多女孩子在家会被说：家里全是你的头发！到了向霖的家里，就变成：向大力，家里全是你的毛毛！

　　向大力甩甩尾巴，不想和重女轻男的他爹说话。

　　等向霖洗过澡擦着头发走出来时，抽空回楼上洗澡的陈侑寒已经坐回了沙发上。他们分开之前，向霖给陈侑寒录了他的指纹方便他进出。但向霖没想到，这人洗澡这么快，换了一套家居服就又回来了。

　　走近了才发现，他头发没吹完全干，还维持着半干的状态，顶着一条毛巾在头顶，就这么坐在沙发上，腿上搭着一部笔记本，看表情应该是在处理公务。

　　向霖走到沙发边了他都没有抬头，向霖坐下后他才要合上电脑，褪去严肃的表情瞬间换了一张柔和的脸。

　　向霖阻止他：“你继续办公吧，不用管我。要不要去我的书房？书房的桌子大一些。”

　　陈侑寒摇摇头，坚定地将电脑合上放至一边，伸出手来要给向霖擦头发。“不用，都是不着急的事儿。”

　　向霖把毛巾给他，心安理得的享受男朋友的擦头服务。看见陈侑寒处理公事的模样，向霖才想到：“陈侑寒，我还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

　　陈侑寒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我在出版社上班，应该算是…比较大的领导吧。”

　　向霖回头，陈侑寒的毛巾猝不及防拍在他的脸上。向霖也不在意，眼里冒着亮晶晶的神采：“出版社！你不早说，那我们的工作还有点关系呢。”陈侑寒在出版社上班，他接过出版社要求的稿，那当然是有关系了。

　　他和陈侑寒果然很配。

　　陈侑寒没想到他的关注点是这个，他神色柔软道：“确实很有关系。”

　　向霖将自己的毛巾搭在扶手上，转过身拿起陈侑寒脖子上的毛巾反过来给他擦：“我还接过南云出版社的稿子呢！所以……我的薪酬还行，你不要总是想着给我花钱，我也很有钱的。”语气里带着不自知的小骄傲。

　　陈侑寒闷笑：“知道了，宝宝特别有钱。”

　　向霖这会儿又不让他这样叫了，他把毛巾往前一覆，遮住了陈侑寒的眼睛：“不许取笑我！”

　　“哪敢取笑宝宝啊。”

　　“啊啊啊啊闭嘴！”

　　沙发的不远处，两只猫也在互相舔毛。一时间，客厅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