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霖》苹果一

35、第 35 章

　　张传佳不是故意的，起初，他只是想坐在床边缓一下，等找回他四肢的行动力后，他就回楼上自己的房间睡觉。

　　结果坐在安静的环境里，右边又传来向霖极富有节奏的呼吸声，他又觉得自己眼皮发沉了。感到这样不行，他紧急站起身晃了晃头，刚走两步，就眼前发黑，手臂发麻，一下向前扑在了向霖睡着的地方。

　　他一沾到床，脑子里就只剩下“这床好软”还有“这是向霖旁边，可以睡。”这两个想法，于是他毫无负担地调整了一个舒服的躺姿。他闭上眼，将自己的全身心都交予睡意，瞬间意识堕入黑暗。

　　陈侑寒拿他俩也没辙了，应该说拜张传佳所赐，现在他的心里一点都不剩向霖刚走出浴室时他内心升起的一丝旖旎，现在剩下的只有坚定地不能再坚定地临时舍友情。

　　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很晚了。陈侑寒将房间内的灯全部关掉，留下厕所门口微弱的走廊灯，躺上原本属于向霖的床，他也很快就睡着了。

　　向霖是被一阵强烈的尿意憋醒的。睁眼时，感到太阳穴一阵突突的疼，他又闭眼缓了许久，再睁开眼环顾四周，从厕所那里传来的灯光足以让他看清室内。

　　他向左看，自己的床上高高隆起，是一个背对他的男人，向霖看不清，于是再向右看。

　　这熟悉的身形，一看就是张传佳，再仔细看，他自己身上的被子所剩无几，几乎都被张传佳卷走，张传佳身下一层被子，身上还裹着半圈，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睡成这样的。

　　虽然不太清楚状况，但他当机立断地踹了一脚张传佳的屁股，张传佳闷哼一声，但没醒。

　　这下可以确定睡在自己床上的是陈侑寒了。当务之急是去上厕所，向霖站起身，费了老大劲找到两只拖鞋，一瘸一拐地走去卫生间。

　　上完厕所又洗了一把脸，向霖精神了。他回到房间，从两张床中间的床头柜上摸到自己的手机，按亮屏幕，凌晨四点多。

　　他还想再睡会儿，于是起身绕到张传佳那一侧，伸出手拉被张传佳裹紧的被子。

　　酒店的被子厚，张传佳睡得又死，向霖又怕吵醒陈侑寒，不敢发出太响的动静，扯了几下都没扯出被张传佳抱紧的被子边。

　　向霖服了，他叉腰站在床边，简直没脾气。

　　恰在此时，另一张床上传来了动静。是陈侑寒换了一个睡姿，他从侧身转为了平躺，因此侧面空出很大一块被子。不仅如此，他虽然平躺在床上，却正正好露出一半的床面。

　　他们入住时，每张床上都叠放两个枕头，陈侑寒睡前就将这两个枕头并排放好，此时他的枕边就有一个空出的枕头。

　　这一切简直就是想要睡觉的向霖诱捕器。向霖又低头奋力扯了一下被子，谁知张传佳在睡梦中感受到了这股外力，他不耐烦地咂了一下嘴。

　　这回彻底惹恼向霖，向霖抢被子不成，干脆将张传佳露出的被子一角盖在张传佳的脸上，随后他蹑手蹑脚地向陈侑寒睡着的地方靠近。

　　我这么瘦，和陈侑寒一起睡，一点问题没有。

　　都一起住酒店了，睡一张床上咋了。

　　我睡相很好，能和我一起睡觉，是陈侑寒的福分。

　　这样给自己洗脑了几遍后，向霖心安理得地掀起陈侑寒留出空余的被子，像泥鳅一样钻进了温暖的被窝。他真的很困，给自己捻紧被角后，向霖沾枕就睡。

　　殊不知身边的男人在他躺倒后，默默地睁开了眼。瞥见身边睡得毫无负担的向霖，他在昏暗中勾起了嘴角。

　　后半夜向霖睡得特别踏实，他感觉自己在被一团非常温暖的柔软包裹着，但还不感到满足，他无意识地追逐那份温暖，直到被一声鬼哭狼嚎吵醒。

　　他第一反应就是皱眉，还没睡醒的向霖闭着眼朝被窝里钻去，他的怀里好像有一团暖烘烘的物体，他条件反射般地往里埋，还闻到一股好闻的皂角味。

　　好熟悉的皂角味。

　　向霖一下睁开眼，入目是一片黑色。

　　那是陈侑寒睡衣的颜色，向霖缓慢地眨了两下眼，终于明白了他现在是什么样的一个姿势。

　　他侧头枕在陈侑寒的臂弯中，脑袋紧紧靠在对方的胸膛处，两只手缩在自己的胸前，陈侑寒一只手搭在他的腰上，两个人上半身贴得极近。不过另向霖稍有安慰的是，他们下半身之间留有不小的距离，仿佛陈侑寒故意远离了他一样。

　　向霖的双耳肉眼可见地变红了，他就像只缩起来的鹌鹑，不敢抬头，就连搭在他腰上没有施多少力的那只手臂对向霖来说宛如千斤重的铁，压得他感觉腰上都要冒汗了。

　　头顶上的人察觉到他的苏醒，轻笑一声，说话音就贴着他的耳：“醒了？”说完，率先将揽着向霖腰的手移开。

　　向霖得到了自由，他没看身旁人的脸，极快地转了身，掀开被子坐起来，动作连贯地像在脑海中预演了无数遍。

　　向霖不敢看左边，便将视线转向右边，张传佳正抱着一团乱的被子呆坐在对面床中央，还保持着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瞪大了眼在看向霖和陈侑寒。很明显，方才吵醒向霖的嚎叫声就是从他这里发出的。

　　张传佳伸出一只手，指了指向霖，又指了指还躺在原位的陈侑寒：“你们…你们！向霖，怎么回事！”

　　说到这个，向霖的思绪回了神，他机械地答道：“我昨天半夜起来上厕所，回来以后想要继续睡，结果死活拉不出来被子，全给你卷在身上了。然后我看见这张床还有很大的位置，所以我就…”但是有一点向霖想不通，他自己的睡相他知道，睡着之后几乎不会乱动。

　　想到这里，他终于视死如归地望向了另一位当事人，却不想陈侑寒适时地拉起被子盖上自己的肩头，面上全是无辜，一副被向霖狠狠白嫖之后的模样。

　　向霖耳尖的红还没消散，看到陈侑寒这幅作态，他气血更加上涌。

　　而一旁的张传佳已经十分悔不当初了，从向霖说到自己把被子卷到身上那里，他就相信了。因为自己醒来时，被这床被子捆得差点动弹不得。就在他蠕动着要脱困时，一扭头就看见了令他惊心动魄的画面——正搂在一起睡得香喷喷的向霖和陈侑寒。

　　眼见向霖这个小开水壶都要烧开了，陈侑寒不再逗他，利落地从另一侧下床：“你俩赶紧起床换衣服，吃完早饭我们就该去接许芸和她朋友了。”

　　提到正事，向霖也略微冷静下来了。他坐到床沿手撑在两边，探头催促张传佳：“你快点上楼去换衣服，顺便把你胡子刮了，昨天到底喝多少啊你。”

　　张传佳摸了摸下巴：“你别说我，你眼睛都睡肿了，跟悲伤蛙似的。”

　　向霖一眯眼：“请你滚。”

　　张传佳麻溜起身：“小的这就滚。”他带上手机往外走，走到一半又回身屈膝靠近向霖，在他耳边悄声问：“你说实话，昨晚是不是睡得很…哎哟哎哟，别揪我耳朵！”

　　张传佳走后，浴室中的水声也停了。陈侑寒从卫生间里走出，他冲了把澡，新换上的T恤衣领有些被打湿。向霖也不看他，闷着头从行李箱里找出他特地为露营搭的一套衣服，抱着朝卫生间走。

　　视野中多出一双脚，他前进的路被挡住了。

　　陈侑寒：“怎么不和我说话。”

　　向霖偏头，就是不看他：“说什么。”

　　陈侑寒平淡道：“你都没和我说早上好。”虽然声音没有起伏，向霖却从中听出了委屈，“我昨晚还给你买了一个小蛋糕，你都没吃。”

　　这句话的确起了效果，向霖摸了摸脸，头没抬，但抬起了眼，对上一双满是揶揄的眸子，里面哪有什么委屈。

　　向霖拳头硬了，他丢下一句一字一顿的“早！上！好！”后，愤愤地走进浴室，而在他关上浴室门后，还能听见从门外传来的一句盈满笑意的回应，“早上好——”。

　　抬头就是镜子，向霖在里面看见了不知不觉勾起嘴角正在傻笑的自己。

　　经此一闹，早上同床共枕的尴尬的确消散许多，但那是对于向霖而言。有人的心情是从头到尾都很美妙。

　　——

　　三个人在酒店餐厅用完早餐就驱车前往许芸朋友的家，接上许芸和许芸的朋友宋小芝后，后排就变成了两个女生并排坐在一起，外加一个正襟危坐在一旁的张传佳。

　　宋小芝的性格正如许芸之前所说，恬静温和，与热情健谈的许芸完全不同，大多数时她都在做许芸的听众，但从来不会让许芸的话落在地上。

　　昨天来的路上时，许芸叽叽喳喳的对象是张传佳，两人聊得有来有往，今天多了一个宋小芝，许芸的话篓子净朝着宋小芝倒了，张传佳倒是有了点安静的美男子的样子，一路上话都没说几句。

　　窗外的阳光晒进来，向霖穿了条黑色的裤子，暖洋洋地包裹着他，他又有些昏昏欲睡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睡着，但在车内的光线瞬间变暗时，向霖睁开了双眼。

　　他们行驶的道路变窄了，道路两边不再是城市里的居民楼，而是变成了茂密的树。树荫遮挡住了阳光，满眼望去是鲜翠的绿。

　　身后传来许芸发出的“哇——”

　　向霖也不禁坐直身体朝窗外看，“我们是不是快到了。”

　　陈侑寒瞥了一眼导航，“嗯，即将到达目的地。”

　　向霖回头，“感觉景色很不错！”

　　陈侑寒见他一扫方才懒洋洋的模样，浅笑着点点头：“来对地方了。”

　　张传佳坐在后排窗边，找了一个角度拍下窗外的林荫大道，反手发进微博的三人小群里。

　　【传家宝苯宝：@不要柳柳捏捏】

　　【传家宝苯宝：[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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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柳柳捏捏：！！你们真来了。早你们一步，我已经到啦！】

　　【不要柳柳捏捏：梨老师，我会永远…搜寻你…永远…】

　　【大香梨子：……[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