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上的小草（短篇小说 小小说合集）》舒雨臣

29、山里的月光

　　大山深处，住着几十户人家，他们纯朴，勤劳，善良。他们除了在山上种一些玉米和土豆之类的粮食作物，就是靠山吃山，在山上采集一些蘑菇，野菜之类的野物，晒干了拿到山外的集市去卖点钱，贴补家用。英是这个山里于家的大女儿，今年十七了，为了帮助爸爸妈妈，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英小学毕业就没有再念书了，因为上初中要去山外的镇上，家里困难，英还有弟弟妹妹也要读书，爸爸妈妈每天早出晚归，地里的庄稼也只够维持简单的生活。
　　英从十三岁起，就要帮家里承担了，经常去山上采一些蘑茹，野菜，晒干后，拿到山外去卖。山里通往镇上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山路，每次赶集时，英都背着一个竹编的背篓，里面装满了山贷，英背在肩上，感觉很沉，可是家里的担子更沉，英小小年纪，就要承担许多。一个人出山也是不安全的，可英毕竟是山里长大的孩子，什么也不怕，什么也难不倒英。英每次走在山路上，后面总是有一个人，悄悄跟在英身后，默默守护着英。英开始并没在意，因为他是邻居家的小哥哥民。时间久了，英感觉到了小哥哥对自己的关爱，心里非常感动，每次走着走着，总是会回头深情的望一眼小哥哥。一年又一年，小哥哥长成了大哥哥，英也长成了十七岁的大姑娘，婷婷玉立，虽然不是那么漂亮，但也是长的很秀气，楚楚可人。大哥哥民也长的结实帅气了。
　　一天，英背的山货到很晚才卖完，来到山下，天已经很晚了，英有点害怕，四处张望着，大哥哥今天怎么还没见到人，是不是生病了？可是自己该怎么办呢？天都黑了，还有这么远的山路。英正在发愁，正在胆怯，这时，一轮明月从山顶上升起，照在英回家的小路上，照着英疲惫胆怯的脸庞。英一下看清了四周的动向，看请了弯延小路，月光引领着英回家的方向。这时，英看见从小路对面走过来一个身影，顿时有点紧张，有点害怕，这可怎么办，这往哪里躲？今天为什么非要把山贷卖完？为啥不早点回家，早上出门时就没看见大哥哥。这么些年，大哥哥都是要看着英下了山，下午都是要在山脚下等英，今天都怪自己，大意了。
　　正准备找个地方先躲一躲。这时，对面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英吗？”英一听是大哥哥民的声音，一下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刷就流了出来，哭着对民说：“大哥哥，是我，你总算来了，我都快被吓死了。”英飞奔着朝民跑去，民也朝英跑来，英刚跑到民跟前，一不小心右脚歪了一下，一阵剧痛，坐在了地上，民赶紧弯下腰，扶着英问：“怎么了，脚痛吗？”英含着热泪，搖了搖头：“有大哥哥在，不疼。”说完在民的搀扶下，用力站了起来。民蹲下身子，对英说：“来、我背你回家。”英犹豫了一下，勇敢的趴在了民宽厚的肩背上，双手抱紧民的脖颈。民背着英，背着自己心中的爱，一步一个脚印，坚实的走在月光照亮的山路上，这是回家的路，家里有爸爸妈妈在等着他们。
　　民迎送了英很多年，都是远远的跟着，连话都没有说过两次，这次趴在民的背上，英心里很温暖，因为民一直在默默的为英奉献，守护英的安危。快到家了，英让民把自己放下来，这样爸爸妈妈看见了不好。来到家门口，妈妈正在门口等英，看见英一腐一拐的回来了，焦急的问英：“你这是怎么了，这么晚才回来？”英安慰妈妈：“我没事，就是不小心扭到脚了，东西没卖完，所以才回来晚的。”妈妈对英说：“以后要早点回来，卖不完下次再卖，免的我和你爸爸为你担心。”英回答：“知道了，民哥哥每次都去接我，你们放心吧。”民叫了一声：“阿姨，我回去了。”扭头往家跑去。妈妈看着民远去的背影，问英：“你们俩是怎么回事？你才十七岁，还太小。”英对妈妈说：“你想哪去了，民哥哥都是很远跟着我，我们从来也没有说过话。今天这么晚了，要不是他去接我，我脚又不好，还不知会咋样呢。”妈妈叹了口气，对英说：“爸爸妈妈对不起你，小小年纪就让你一个人去集上卖东西。”英什么也没说，进屋吃了饭，就休息了。
　　第二天晚上吃过饭，英来到屋后的山坡上，站在一棵小树旁，看着慢慢升起的明月，想着家里的艰难，自己的辛苦，今晚月亮这么圆，这么明亮，站在这里，能看出去很远，也能看见民哥哥家的小屋。不知为什么，英今晚特别想见到民哥哥。英在小树旁站了很久，才回家，明天还要上山采蘑菇，还是早点休息吧。
　　第二天，英背着背篓，低着头正往前走，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英，我今天也去采蘑菇，咱俩一块吧。”英抬头一看，民哥哥站在那棵小树旁，还很象回事的背着个背篓，微笑着看着英。英见到民，心里很激动，民哥哥这都是为了自己，他们家条件不错，根本不需要采蘑菇去卖钱。英什么也没说，轻轻点了点头，跟在民哥哥身后，向大山深处走去。
　　回来的路上，英轻声问民：“你今晚有事吗？”民回答：“我每天晚上都没有事，你有事让我帮忙吗？”英有些脸红了，犹豫了一下，对民说：“我想让你来我们屋后的那棵小树下，陪我看月亮，以前我都是一个人站在那看月亮。”民深情的看着英说：“我以后天天来陪你看月亮。”英吃过晚饭，来到屋后，一眼就看见民哥哥站在小树旁，英来到民身旁，民悄悄把手伸过来，握住英温暖柔软的小手，抬头望向月亮那美丽动人的光环。
　　从那以后，民就一直陪着英采蘑菇，陪着英去集上卖蘑茹，把自己卖蘑菇一半的钱给英，英不要。民温情的说：“我们家不缺钱，我主要是为了陪你才去干这活的。”英越发被民感动了，一天不见民哥哥，都思念的不行。
　　这天晚上，月亮还是那么亮，高高的挂在天上，把整个大山都照亮了。民站在小树旁，等英一起看月亮。英向民走来，那动人的身影，那多情的眼睛。民都快醉了，拉着英的手，什么话也不想说，什么话也说不出，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天上的月亮。已经很晚了，民才轻轻对英说：“我大姐在大城市给我找了一份工作，我想你和我一块过去，在家里卖蘑茹也挣不了几个钱，走出大山，出去工作，肯定会挣的更多些，这样你弟弟妹妹今后也可以出去念更多的书。”英听了，低下头很长时间没说话。民安慰英：“没关系，我等你，你回家和你爸爸妈妈商量一下，他们二老一定会明白这个道理，你一个人奔波在山里山外，也不安全，我不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大山里，可是我也不小了，也不能天天在家里无所事事的，我想带你去打拼出一个属于咱们两人的家。”英听的是泪流满面，民哥哥永远都对自己这么好。英想了想，轻声对民说，我一定说服爸爸妈妈，让他们同意我和你一起去打拼。
　　回到家，爸爸妈妈早就睡下了，英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想着民哥哥的英容笑貌，想着民哥哥对自己的好，自己怎么能离开民，没有民哥哥的避护，自己该怎么办？自己一定会说服爸爸妈妈的，因为这么多年，爸爸妈妈也看到了民对女儿的好，对女儿的真心。第二天，英吃过早饭，没有出门，把自己要和民哥哥一起出去打拼的事绘爸爸妈妈说了。妈妈想了想，对英说：“你一个女孩子，去那么远的地方，我们不放心，民有姐姐在那，可以依靠，你靠谁。”英对妈妈说：“我一定要出去挣更多的钱，供弟弟妹妹上学，让你们过上好日子，如果民哥哥走了，我一个人进出大山，你们放心吗？这些年，都是民哥哥陪着我，照顾我。民哥哥说了，他会好好照顾我的。”爸爸妈妈商量了一下，认为出去和民在一起，可能比在家里更好一些，就同意英和民一起去闯世界。
　　英很激动，也很兴奋，今天也不去采蘑茹了，把自己的衣物准备了一下，装好。就等着晚上给民哥哥讲明心意。今天的太阳红艳艳，今天的阳光格外暖，可是也不能挂在天上不走呀！今天怎么这么漫长，今天怎么这么难熬。英一天都坐卧不安，生怕民哥哥不等自己了，生怕民哥哥一个人走了，那样，今晚的月亮该有多么孤单，月亮也会流泪吧？好不容易熬到吃晚饭，英随便吃了几囗，就往屋后跑去，刚跑到房子拐角处，就看见民哥哥站在树下，朝自己微笑，向自己招手。英的心都要被溶化了。飞奔着来到民身边，扑进民哥哥的怀抱。民紧紧搂住英，两个人相拥而立，足足有半个时辰。民才在英耳边问了一句：“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出大山吗？”英大声回答，我愿意和你同甘苦，共患难，永远牵着你的手，不分离！”民流下了激动的泪水，一滴一滴，滴在英乌黑的秀发上，串成了颗颗珍珠。
　　民拉着英的手，对英说：“咱们明天就走，你准备好了吗？”英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不舍的对民说：“我们明天就要离开大山，离开山里的月光，我会舍不得，我会流泪，但我会一无反顾的跟着民哥哥，因为你是我心中的月光，我会怀念山里的月光，怀念这棵见证了我们爱情的小树，怀念我的亲人们，但我更要坚定走出大山的决心，为了民哥哥，为了我的亲人们，去争来幸福美满的生活！生我养我的大山，再见了！看着我长大的月光，再见了！我要跟着民哥哥，去看外面的月亮，我会回来看你们，我心中的大山，我心中的月光，我亲爱的家人！”英牵着民哥哥的手，深情的望着天上的月亮，久久不愿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