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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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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这边走。”
清梅仔细看了看两边的曲折小径,回头伸手欲扶。
灵汐自己提着裙摆,小心翼翼踩着青石台阶,示意不用:“我自己走,你也小心一些。”
周围不见人影,不闻人声,耳边只余清脆婉转的鸟鸣声,几株参天大树直冲云霄,若不是隐在林中的青石小径被打扫的干干净净,还以为到了野外。
清梅走在前面,边走边留意后边,见自家小姐一步一阶,走得兴致盎然,无奈:“小姐,我们出来有些时候了,得回去了,找不到人,会有人担心的。”
灵汐在这满眼绿意的地方只觉得心旷神怡,不是很想早点回去:“我跟锦兰姐姐打过招呼了,说了自己出来转转,她应该是放心的。”
清梅:“不行,最多再待半个时辰,大公子若是有事寻小姐,找不着人会着急的。”
灵汐:“好叭。”
清梅暗暗叹气,这处别院大得很,园林是将一大片山林圈进来造的景,跟猎场相连,她们随意转了半天,怕不是已经出了内园了。
可看着小姐难得高兴一次,她不忍心打扰,好在出门的时候暗卫已经跟上来了,倒也不太担心安全的问题。
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听说李二公子为了陪自家妹妹,可是邀了不少好友来打猎,小姐最不喜见外人,可千万别碰上。
不由开口又劝道:“小姐也走了许久了,找个地方歇息吧,不然明日怕是要腿疼。”
灵汐不累,但是清梅一路上都在照顾她,担心她累,抬头见前方小峰上隐隐露出一角凉亭,便遥遥指道:“我们找路上去,坐在高处,也好看看风景。”
清梅暗暗松了口气。
阳光透过树梢,洒下一束束的金色光带,照在道旁的蕨类植物身上,染上一层金色的绒毛,分外可爱,灵汐瞧了一路,好多都不认识,唯独那形状优美,一人多高,叶子像羽毛散开的蕨类,灵汐认出来了,是马蹄蕨,沿路一大片都是。
灵汐:“……”
心情有些复杂。
想当初她在现代,突发奇想想养个室内的植物,什么也不懂,上花鸟市场转了一圈,看上一盆快两米的蕨类植物,只觉得好看,便买了,结果差点进去了,事后才知道,那是国家二级保护植物。
从那以后,她便绝了养花养草的念头了,生怕买到不认识的保护植物,没想到,在这一长一大片,一副不值钱的样子。
许是她脸上的神色太怨念,清梅见了,伸出一只手拉着她,安慰道:“再走几步便到了,小姐再坚持坚持。”
亭中一尘不染,石凳上都贴心包上了垫子,看来每日都有人打扫,石桌上放了一套天青色的茶具,旁边还备了红泥小炉,炉子上的壶嘴正冒着热气。
灵汐看着四周的景致,却有些兴致缺缺,没了赏景的念头。
清梅只以为她累着了,看了看小炉上的铜壶,并未动它,从腰间小囊取出一只竹筒,打开递给灵汐:“外边的东西不好入口,小姐将就喝些蜜水罢。”
灵汐接过来喝了一口,入口清甜,带着竹子的清香,应该是放了蜂蜜和桃子,自从发现她不爱太甜的东西后,清梅试着给她备的甜水里放了各种水果。
她喝完便递给清梅,示意她也喝,清梅摇摇头:“小姐不用管我,我还不渴。”
灵汐直接塞进她手里:“这里又没有别人,等会儿我们便回去,也用不着了,喝吧。”
旁边传来“嗤”的一声笑,接着有个声音自言自语道:“两个傻子,现成的茶水不喝,非要喝那劳什子蜜水。”
灵汐和清梅同时顿住,清梅下意识拦在身前,朝着左边岩壁冷声道:“谁?”
整个峰顶好似被活活用刀削掉一半,小亭便建在平整的那一半,另外一半比亭子高一些,挂满了青苔藤蔓,极为陡峭,谁也没想到,居然有人会藏到那里。
一阵凝固般的沉默,一声似有似无的轻叹,有人好像被踹了一脚,“嗷”的一声,跳了出来。
是个极俊俏的少年,神色灵动,捂着腿直跳,高马尾甩来甩去,对着身后的人,敢怒不敢言,见两个少女都盯着他瞧,赶忙放下腿,状若无事。
后边出来的人披着雪白的狐裘,乌黑的长发用素色丝带半挽半束,脸色雪白,衬得长眉乌黑,鼻梁高挺,淡红的唇看起来极软,骨节分明的手上握着一只碧绿的长笛。
清冷如雪山谪仙,不染凡尘。
一双冷冽矜贵的丹凤眼正好与她对上,眼睛的主人似乎愣了愣,向她轻轻点了点头。
灵汐不由自主别开眼。
清梅也呆了呆,很快便回过神来,暗中掐了掐掌心,不去看后边那位披着狐裘,满身矜贵的公子,沉稳问道:“此处该是内院才是,两位公子为何在此?”
那少年不乐意了,跳起来便反驳:“先来后到懂不懂?明明是我们先来,见你们来了才避开,要不是……”
狐裘公子手中的长笛啪一声敲在他手上,让他嗷嗷抱着手乱跳,成功止住了他犯蠢。
要不是你忍不住把心中吐槽的话说出口暴露了是吧?
灵汐有些想笑。
“两位姑娘怕是走远了,此处已经是猎场了。”
声音果然也如想象中的悦耳。
果然,清梅心中暗暗叫苦。
灵汐恍然,怪不得刚才清梅一直欲言又止,估计她一早就发现了。
灵汐拉住清梅,向两人轻轻点头示意:“我们这便回去,就不打扰两位的雅兴了。”
干脆利落,转身欲走。
少年耳朵动了动,神色一变:“不好,有人上来了!”
峰顶的小道上传来清晰的脚步声。
一个甜美的女声疑惑道:“方才好像听到有人说话声?”
另一个声音道:“山林之地,声音传得远些,许是人在别处也未可知,这地方一眼望去,可没地方藏人。”
竟是秦家两姐妹。
秦二小姐平日里出门都是轿马伺候的,今日被姐姐拉着出门,走了快半个时辰了,脚早就酸得不行,进了小亭便坐下,双手握着拳头,轻轻锤着酸疼的腿,抱怨道:“姐姐今日是怎么了?拉着我走这么远,也不带些伺候的婆子,等下还要走好长的路回去呢!连个泡茶的人都没有。”
秦大小姐自己也疼,面上却不显,只淡淡望着妹妹,道:“我看你每日太闲了,累点好,回去便能睡着了,也不会给我惹出事来。”
秦二小姐手一顿,委屈:“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哪里又瞧见我惹事了?”
眼眶微红,楚楚可怜。
从小妹妹有什么想蒙混过去的事,便是这副受了委屈的做派,偏偏大人都吃这一套。
秦大小姐对着一起长大的妹妹什么德性心知肚明,早就不吃她这一套了,心硬如铁:“你做了什么心里知道,自己说,别逼我揍你啊!”
秦二小姐又气又恼,奈何亲姐从小克她,只凭直觉,根本不跟她讲证据,关起门来是真的敢下手:“这回真的不是我生事!昨日,我们在园子侯了半日,结果那个姜小姐到了,话都不说一句便走了!明明是她失礼在先,我不过是说了几句,怎么就变成我的不是了?”
她越说越委屈:“今日也是,我听侍女说,厨房都备下席面了,那个姜家姑娘一句话,便不办了!说起来,我们还是李府的亲家呢!居然不如她重要!”
峰后,灵汐和白衣公子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忍不住一起转头,越过中间的清梅,默默看向把人拎进来的罪魁祸首。
手快把人拎进来,造成小小一块地站了挤了四个人的少年,背后顶着主子想刀人的目光,只能尴尬地抬头望天,假装自己不存在。
小亭中,秦大小姐听完妹妹的话只想扶额叹气,她从小就不懂妹妹纤细敏感的心思,一天天的哪来那么多委屈受,合着都是自己找的:“出门前我就跟你说过了,锦兰姐姐邀我们来做客,不过是看在大哥面上,她都要跟大哥成亲了,怎么会不知道我们跟大哥不是亲兄妹?我们跟大哥关系如何,难道她会不知道?再说,人家也全了礼数,并未怠慢。”
大哥和李家定亲时她便打听过了,李家和平阳侯府两家是世交,那姜小姐听说是府里唯一的姑娘,又和锦兰姐姐从小一起长大,非一般的情分,如何是她们能比的?
秦大小姐苦口婆心劝道:“姜姑娘本也与我们不相干,你何必在这些小事上计较?你若不喜欢,日后遇见,全了面子情便罢了,却不要再去李家人面前说不是了。”
她是真心为妹妹好,平阳侯府的表小姐,岂是一个清贵人家的养女能得罪的?却又不忍心说得太明白,怕她伤心。
岂知妹妹听完,“哇”一声哭了,说了一句“讨厌姐姐!”便掩面而去。
徒留秦大小姐一人风中凌乱,她说了什么很过分的话吗?
见妹妹跑远,担心她遇到危险的秦大小姐,只能认命拔腿追上去。
过了半晌,四个躲起来的人才重新出现在小亭中。
被迫偷听的四人八目相对,不知说些什么。
安静了好一会儿,灵汐率先打破沉默,问对面两人:“你们俩是干什么的?看起来挺熟练?”
少年和白衣公子:“……”
“算了,我也不是很想知道,今日就当什么也没看见好了,天色不早,我该回了,不然姐姐找不到人会担心的。”
不等另外两人出声,轻轻一颔首,便带着清梅转身下山了。
“哎……”
少年本想说什么,在主子看过来的目光中又呐呐住了嘴,嘟囔道:“这姑娘,好歹相处了半天,连个名字都不通的。”
他突然眼神一凝,跑过去捡起了一串缀了青玉的精致璎珞,递给白衣公子看:“公子你看,这应该是方才那姑娘落下的。”
白衣公子伸出苍白修长的指尖执起,长长的流苏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染成了渐变的青玉色,跟如意结上缀的青玉极为相似,清雅别致,十分好看。
顺手收了起来,道:“这几日看看是哪家的姑娘,悄悄给她送回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