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奶狗发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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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桢听到身后门板山响，顿了一下，没说话也没回头，径自打开储物柜，开始换衣服。
他只留个后背给吴琰，连个侧脸都吝啬。
吴琰憋着火，盯着他麻利地解开各种装置，脱下连身抗荷服，然后若无其事地就要背包走人。
吴琰上前一步，挡在他面前：“刚才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邢桢挑眉，不耐烦地往旁边错身。
“你把飞机飞成那样，什么意思！”吴琰也挪步，挡着他不让他过。
“不就练练手么？”
“你当忽悠老刘呢？就是他看到你当才的飞行记录，也得跟你急。”
“说到这，还得谢谢你啊。”邢桢站开一步，右边嘴角向上一弯，“要不是你喊了一嗓子，我还差点忘了关闭实时通讯。把下面那帮熊孩子，吓得退学就不好了。”
“你还知道你做的事情吓人？”吴琰咬着后槽牙说，“刚才的过载有多大，你知道吗？你敢说你没有黑视？要是拉不起来……”
“这不是拉起来了么？婆婆妈妈。再说拉不起来我会做？” 邢桢不屑。
“哄外行呢？这是一个合格飞行员该做的吗？你做这套动作有向指挥塔请示么？旋转俯冲超过低空极限有多危险你会不知道？速度那么快要是来得及座椅弹射呢？要是撞地——”吴琰一肚子气，连珠炮似地质问。
刑桢轻呵一声，打断他：“我看你是办公室坐久了，忘了什么是战斗机飞行员。飞行技术哪个不是舍命摸索出来的？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想要安全，地勤室里呆着，上什么天？”
吴琰被噎得一时语塞。
邢桢抬手拨开他，准备开门走人。
吴琰突然看见他衬衣领口下似乎有一块青色，他下意识伸手拉住他。扣子被拽开一颗，露出更多肌肤，颈项上的淤青，斑斑点点，延绵而下。
“干什么！”邢桢好像触电般地拽回衣领，猛地推开他。
吴琰撞到后面的一排储物柜上，后背被储物柜的指纹锁头胳得生疼。
扒皮皮肤上的淤青，是毛细血管破裂造成的皮下淤血，在有防荷服的保护下，现在在飞行员身上已经很少见了。
刚才到底他的加速度有多快、过载有过大，才能造成这样的淤血？
什么练手？这根本就是自残！
“今天这件事……和那些事有关吗？”吴琰背靠着储物柜，目光沉沉地说。
邢桢握住门把的手微微一顿。
吴琰又说：“当时的那些状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穿梭机和运输船上发生的种种异常，总得有个说法。
邢桢背对着他，神色淹没在阴影中，只听他声音冷冰冰地说：“早过去了，没什么好说的。”
见他要出门，吴琰一个健步冲过去，板住他的肩膀：“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吗？你觉得当时那种状况正常吗？”
邢桢想挣开，却发现肩膀被按得更紧，他吸了口气，牙缝里挤话：“不是磁场影响么？”
“根本就没有磁场，泰坦上！”吴琰正色看着他：“你早就知道吧？”
邢桢神色僵了僵：“什么知道不知道。我早说过，我不在乎，这件事情已经了了。处分也罚了，职也停了，还想怎样？揭伤疤有意思？”
“我不是——”吴琰一阵心堵。
揭伤疤绝不是他本意，他很想和刑桢好好谈谈，但没想到是在今天这样的情况下开场。
他收敛心神，和声道：“你走以后，我一直在调查。出了那种状况，怎么可能没有原因？总不能白受那样的不白之冤。我去了资料馆技、技术院，甚至见了——”某个纨绔的名字滑到嘴边，及时给咽了下去，“……见了一些科技工作者，询问可能的缘由。”
邢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微光，然后又恢复成两座寒潭：“问出原因了？”
“还没有。”吴琰顿了一下，“但是——”
“那不就得了，费这么多功夫也没弄明白。这么纠结有什么意义？”
“当然有！” 吴琰见刑桢果然拒绝交流，但现在他必须坚持。
他声音发涩，由衷说道：“中校，今天的飞行，换作从前的你会这样做吗？跟着你这些年，你的为人我是了解的，这种得不偿失不计后果的事你绝不会干。你说不在意，其实根本就很在意……”
邢桢似笑非笑地扬了扬下巴，打断他：“我在不在意，你又知道了？你是人肚子里的蛔虫，这么笃定？那么今天，恭喜你，总算了解到我其实是个莽撞的亡命徒了吧。”
说完他抽出手，转身开门。
吴琰一把把门按上，用后背挡住门。
他个头比邢桢高，邢桢在他的注视下，恼怒地倒吸了口气。
“让开！”
“中校，你根本不是那样的人。” 吴琰沉声说，“我明白，当时那些事，一定很让人困扰。但只有解开这个谜团，才能解决问题，不是吗！”
“那你慢慢解吧。当飞行员真是屈了才了。我明天就打报告调你去技术院怎么样？”邢桢目光透着嘲讽，声色并厉。
“中校！”吴琰近来憋的气都涌到了胸口，自己宵衣旰食地四处寻求答案，结果好心却被当成驴肝肺。
他干脆豁出去了，一股脑说道：“你真的不关心吗？不弄清楚原因，从今往后，我们还怎么相处？即便像现在这样的独处……”
他看见刑桢的瞳孔收缩了一下，但还是继续道：“这样的独处之下，你怎么就能确定，我不会像当时那样，对你——”
刑桢一拳猛地打在他的肋下，让他收了声。
吴琰弯下腰，看见刑桢甩开门，一阵风似地走了。
盛夏的午后，阳光从细细密密的百叶窗透射进来，在地面上投下一条条斑马线般的光带。知了在外面热闹地叫着，像是在为烈阳呐喊助威。
邢桢把最后一块垫子摞好，掀起的丝丝尘埃，在光线中跳着舞。从去年起，他就是学校田径队里的队员，主攻跳高。他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跳高的，可能是因为每次过杆的一瞬，仰头看见碧蓝的天空，好像大海一般，无边无际，自由辽阔。
“邢桢，辛苦了。收拾得怎么样？”他闻声回头，看见暑假集训老师郭源拎着两盒饮料走进来。这位年轻教师才从体校毕业不到两年，就职后热情很高，兴趣班、集训、省市各级别的比赛，搞得风生水起。
“郭老师，都收好了。”邢桢谢着接过饮料。
郭源看着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垫子和器械，点点头：“你真细心。”
“集训还有两天就结束了，暑假准备去哪玩啊？”郭老师一边把管子插/进饮料盒,一边问。
暑期集训在期末考试一过就开始了，为期三周。好些同学怨声载道，抱怨不能出去玩。邢桢倒觉得无所谓，反正家里也没人带他出去玩。与其窝在家里看书打游戏，到学校来运动运动还挺好。
“嗯……没什么计划。”他喝了口清凉的饮料，敷衍地说。
“哦。”郭源想起了他家的情况，没有再追问，“你今天的训练很好，又升高了1公分。像我说的，找到那种感觉了吗？”
邢桢点头称是，又跟他交流了一下跳高的技巧。
“哎，这屋里怎么这么热，空调开了吗？”郭源拿手扇了扇风，然后并没有嫌热走出房间，却在旁边的垫子上坐下，还拍了拍身旁，示意邢桢也过来坐。
邢桢走过去，坐下。虽然只有14岁，个头却已不比成人矮。坐下来，肩膀差不多和老师齐平，只是身材还是少年模样，肩背单薄纤细许多。
郭源和他并肩坐着，开始闲聊：“你体育挺有天赋的，身体素质很不错。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还没想过。”邢桢把饮料快喝尽了，估摸着说，“我爸以前在太空军，可能我也会考军校吧。”
郭源上下看了看他，少年端正地坐着，后背笔挺，肌肉修长紧致。他脸上满是稚气，但眼眉已经透着一股子逼人的英气，皮肤偏偏又很白，在这样的混搭下，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
他看了一会儿，点点头：“嗯，你要是穿上军装，应该挺像那么个样子……”
然后郭源好一会儿没说话，直到看见邢桢的空饮料盒，才想起了什么，倏地把自己的递了过来：“还要吗？……我喝不完，介意吗？”
邢桢看着递过来的饮料，对这种突如其来的亲切举动，感到有点无措，一时不知道是接还是不接。
“这样行了吧？”郭源说着迅速交换了吸管，又递过来。
邢桢只好伸手去接，手指碰触到对方的手指一瞬，他感到郭源的视线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异样。他下意识地缩回了手：“呃，我已经不渴了，谢谢老师。”
然后他听见郭源似乎吸了口气，然后又叹了口气。
“邢桢，你还挺可爱的。”他一边说着，一边揽住他的肩。
邢桢感觉如果现在蓦地甩开，会很不礼貌，但是这样被揽着十分古怪。他身体僵直地坐在原地，琢磨着找个什么理由离开才好。
“你知道吗？老师的女朋友，刚分手了。”
听到老师诉说起自己的爱情史，邢桢十分惊诧。作为一个初中学生，不要说女朋友，连女同学都没说过几句话。男女间的问题对他而言，等同于给他看甲骨文，完全一窍不通。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表示，如何反应。
郭源手掌的温度从肩头传来，那种灼热感无故让他有些心慌。他随便敷衍了几句，准备站起身回家。
郭源在他起身的一刻，竟然把他拉了回来，用力过大，两个人几乎同时跌落在垫子上。
邢桢惊惧地看着越来越近的男人面孔，开始本能地挣扎。但力气完全不是一个数量级，很快双手被按着举过头顶。
他心脏急剧地跳动，大脑一片空白。他下意识地躲闪着亲吻，夏天单薄的上衣很快被剥落。
“你也想走？你也想离我而去？”面前的男人像念咒语一般循环着这句话，他惊恐得睁大了眼睛。
他开始剧烈地挣扎，但除了增加疼痛外，完全不起作用。
“别乱蹬，小心伤到你……”他听见男人在他耳边喃喃低吟，然后人被翻了过来，手被扭到了背后。
他感觉到腰下一空，一个沉重炙热的躯体压上来。他听见他说，“刑桢，你真可爱……比女人都可爱。你看，你也会喜欢的……”
他浑身颤抖，惊骇得失了声。
突然，一只苍老的手抚上他的额头，上面满是崎岖的皱纹，几乎刺疼了他的皮肤。
“吐吧……觉得恶心，就吐吧。”
他趴在盥洗池边，好像要把五脏六腑都倒出来一样。直到吐无可吐了，还在不停地干呕。
他卷曲地躺在地上，忍受着胃部一阵又一阵的余震。客厅里的电视上，两具人体正在纠缠扭动，不时传来阵阵呻吟。
“小桢，过来吧。”他被扶起来，那个苍老的声音柔声说，“好好看着电视。”
他缓缓地抬头，半睁着眼看向电视。里面的两个男人正扭在一起，一个把另一个压在身下，接着上面的那个对着下面的那位的肩膀咬了一口。
“……别折腾了，没用的。”电视里的那个男人说。
然后那个男人抬起头来。
邢桢眼睛倏地睁大。那张脸从一张风流调笑的面孔，变成另一张更加熟悉的面孔。
他用温和的声音，对着电视外的他说：
“你……不也想么？刚才还回应我。”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奶狗发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