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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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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茶面无表情地越过他。
陆锦华还在恍惚中,一直到周浩下了车,往警戒线走,才回过神来追问:“周哥,咋回事,你们怎么搞到一起了?我说你刚刚怎么突然折回去,老实交代你们背着我干啥了。”
周浩揉了揉僵硬脖子,闻言,扭过头来对他一笑:“干了一发。”
他的长相不是特别周正,笑起来眼带桃花,风情万千,如果不是穿着板正的制度,那浪荡公子的气质几乎要溢出来。
陆锦华这个平日里碎嘴的人愣是噎住了,好半响才回过神来,瞅着周浩慢条斯理地戴手套,由衷的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半个小时前市局接到了一起报案,事发地点是江都南坞区清波河岸边发现了一具尸体,报案人是一个钓鱼佬。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恶臭味,法医旺仔半蹲在尸体旁边,这摸摸那碰碰,听到脚步声,下意识地回答:“□□部有损伤,还伴有表皮剥脱皮下出血,胳膊大腿多处擦拭伤,脖子有明显的勒痕,有很多的出血点,从这个尸表检验来看,初步断定这是一起他杀的案件,生前还可能遭遇性侵,不过她身上多处损伤,死亡原因还得回去进一步尸检,茶啊,怎么是你,周浩呢?”
“被人捅死了。”
这个回答结结实实地让旺仔下了一跳,但不是因为字体本身的含义,而且说出这个的人,声音里似乎还有些咬牙切齿。
白茶是三年前调来江都的,听说以前是禁毒警察,卧底十年,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转到了刑侦,提到他,无一不和高智商情绪稳定挂钩,他进刑侦二队后破案率直线上升,曾经一度连周浩都自愧不如。
周浩,顶尖学府毕业,从小到大样样拿第一,天赋高了傲慢也就滋生了,时常眼高于顶,藐视众生,把市局新进来的实习小警察骂得狗血临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白茶,他这人堪称情绪稳定的天花板,这点就连赵局张都赞不绝口,指挥行动无论面对什么险境都能处变不惊,面对怎样离奇离谱的案件,奇葩的犯罪嫌疑人都能坦然处之,情绪如同一潭死水不起一丝波澜,就算他朝夕相处的前领导车祸身亡,送葬的时候也没有流一滴眼泪,用陆锦华的话来说白茶八层生性凉薄,有情感障碍,要不然怎么能没有七情六欲。
死者身侧放着一个双肩背包,周浩勾了起来,偏头说:“劳烦帮拿一下证物袋。”
白茶无动于衷。
周浩沉声笑了一下,道:“别这样。”
白茶绷着脸。
陆锦华后面探出个头:“哪样?”
周浩凉凉地瞥了他一眼,陆锦华麻溜地把证物袋上贡一样递了出去。
背包零零散散的装着各种东西,面膜口红镜子衣服袜子一次性毛巾……鸡零狗碎的,幸运的是在隐匿的夹层里有本书,书里夹着张租房合同能够证实死者身份:“被害人叫什么名字。”
一分局警察道:“被害人孙嘉,十七岁,实验中学高二学生,父亲早年就车祸去世,母亲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家里种植几亩甘蔗,已经通知了他家里人,正在往这里赶。”
周浩交代说:“沿着尸源仔细排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可疑的被遗弃的物件,还有调查沿路的监控有没有可疑人,然后查一下被害人的人际关系,重点排查熟人。”
陆锦华也蹲下来,看了半天也没研究出什么名堂来:“怎么就确定是熟人作案?”
“用衣服遮住脸,只有在和被害人认识才会有这种心理,这是一种愧疚自责害怕的表现。”旺仔法医说。
某种程度上他比刑侦人员还敏锐,在市局所有人都以为苏杭“回家也没事干”没事就加班的做派时,旺仔发现了他和禁毒支队的“奸情”他是这样和陶言明说的:“就你没事爱撩闲的样子,见到市局的干尸都要撩拨几句,我苏长这样,那脸那腰那腿,你那雄性荷尔蒙能安放?”
这一点上,周浩深刻佩服旺旺法医火眼精精和狗鼻子。
“我建议你查一下有性功能障碍的。”白茶突然说。
几人都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料到他会开口,也有可能是对结论的困惑,面对他们投来询问的眼神,白茶没做解释转身往报案人走去。
周浩把白茶说的交代下去,挂断了电话,回头望去,白茶侧对着他站在报案人身侧,白织灯勾勒出他的轮廓,皮肤雪白眉眼乌黑,半边脸还埋在阴影中,周浩嘴角翘了一下,“气性真大。”
人称人形警犬的法医旺仔耳朵动了动,敏感地回头道:“谁?我茶?”
周浩点头,又道:“你不觉得他脾气大?”
旺仔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他资历老,年长辈分高,抬手想要拍一下他,想到一手尸体味作罢,语重心长地说,“想想是谁的问题吧。”
“那个……”陆锦华弱弱地举手,“我能问个为什么吗?”
周浩转头看旺仔,摆明了想解释,旺仔招了招手:“你看这里,双腿根部没有损伤,裤子脱到这个位置,双方的□□官是很难直接接触,很难完成传统意义上的性侵,不过准确结论还得回去做精斑测试。”
陆锦华低头研究,旺仔抽空扭头问:“你做了什么禽兽的事,能让我茶恨得牙痒痒的。”
周浩道:“哪有做什么,我就……拽了他一下。”
“什么!”陆锦华猝然回头,“你抱了他!”
周浩:“……”
陆锦华悲愤道:“周哥,你怎么能这样!昨天开黑的时候你还说谁先脱单谁是狗,怎么转眼就和白副队搞上了!那我怎么办!”
周浩眼梢微微眯起:“要不然三个?”
陆锦华犹豫了一下,试着问:“那会不会太挤?”
周浩飞起一脚,陆锦华早有准备灵巧一扭腰在对方一个“滚”字中麻溜地去干活。
“我平时都有夜钓的习惯,几点不确定,有时候七八点有时候十一二点,看心情,就我一个人,没看到没注意,警官同志不瞒你说,我当时差点吓尿了,腿现在还是抖的,声音?没听到,我是尿急了想撒泡尿,没碰没碰,我哪敢碰,警察同志你们得保护我啊。”
“你不是说没看到犯罪嫌疑人吗?”民警边问边记录。
“我也知不道听没听到,有可能听到了太紧张了脑袋放空了,万一这犯罪嫌疑人以为我看到了听到了回来灭口呢,那我不是很危险,我上有七十岁的父母,下有两小的……”报案人车轱辘地说了一串话,突然酸不拉唧地道:“你们警察挺有钱的,当官就是好。”
周支队豪门家庭市局里众所周知,民警下意识地以为他说的是那辆巴博斯g900,准备岔开话题,却见他的视线不是看向巴博斯g900的方向,而是偏向一旁。
在他的侧方,白茶站在河岸边,单手插着兜,另一只手拿着电话,不经意漏出的表在月光下泛着森冷的白,半边脸没入黑暗之中,看不清情绪,他突然抬头看了过来,民警心一惊也不知道怎么的背脊泛起了一丝丝寒意,仓促地移开了目光。
短短几秒钟,报案人不知道民警心里经历了一番怎样样的争斗,愤懑又嫉妒:“咱们打工人累死累活的半辈子温饱都难……”
“行了,”民警冷冷地打断他的话,“那也是人家用命博出来的。”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谁敢和你们警察拼命,我懂,我都懂。”
“你懂什么??懂没日没夜摸排走访是怎么个煎熬吗?懂为保护群众带伤和歹徒搏斗身中二十多刀是怎么样个死状吗?还是懂被毒贩折磨两天两夜全身上下没有一处骨头是完整的是怎么样的惨烈。”
报案人向后看去,只见一个身材高挑,浓眉大眼非常英俊的男子大步流星地朝着这边走来,双手插兜,一副不好惹”的样子,报案人当即面红耳赤,准备想为自己分辨点什么,然而这位不好惹的男子越过了他们径直地朝着河边走去。
“有什么发现吗?”周浩刚走进,那边痕检有了新发现。
“这里有脚印!”
白茶的目光向一边越过去,周浩一抬手,白茶像是预料到他的举动向后退了一步,嘴唇紧抿,细看表情还有点紧绷,让他的下颌线弧度如刀锋般锐利,乌黑冷静的眼睛藏着若有似无的戒备,周浩突然心痒痒的,莫名的想起了赵局的那句话“肥水不流外人田”心里就痒了起来,克制地移开视线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大步向前走。
“犯罪嫌疑人有可能是从这里逃走了。”
周浩踩着边上的草,沿着脚印的从头走到尾,穿过草丛出来后是一条不知道通往哪里的小路,他站在草丛边上眼梢微微眯起,居高临下的视线衬得周身气场说不出的刚硬锐利:“不一定。”
周浩从警多年,有着敏锐的直觉,他本人又是个高智商天才,大脑构造异于常人,非常擅长捕捉案发现场的蛛丝马迹,因此破获无数案子,他说不一定,困惑的民警就竖起耳朵。
“从头到尾脚印均匀分布,步伐稳定,如果是犯罪嫌疑人那将会是一个心里素质极强的人,这绝对不是第一起案子,但是你看现场痕迹非常凌乱,怎么看也不像是犯了案还能如此从容不迫的人。”
“但不是犯罪嫌疑人,谁放着好好的大道不走,走这里,你说抄近路吧,从大陆走和从这里走也没差多远,而且这里草长得这么壮实,他就不怕有蛇?”陆锦华提问。
周浩没说话,岸边翻开的石头,散乱的各种东西,平稳的角步伐,各种画面在他瞳孔深处闪过,从这个角度看他面色显得有些阴沉,陆锦华不敢打扰他思考,偏头看向同样破案率非常之高,甚至比他们队长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白茶。
他靠在一根电线杆上,低垂着眼睛,可能是熬夜太严重,脸色苍白,看着气血不足。
“你怎么看?”
周浩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和白茶并肩,白茶的目光从地底下抬起来头:“本地人或者在这活动的人。”
“确实,这里路况复杂,能够避开监控,只有这附近的人或者经常在这附近活动的人……”周浩说着突然停了下来,目光仿佛凝在了某一个点静止不动。
白茶道:“有什么不对?”
“有,很大的问题,”周浩伸出手,说:“我手机没电了借我一下。”
白茶的目光落在上面,垂在身侧的手丝毫没有伸进口袋的意思,周浩就保持着伸手的姿势,一言不发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