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倾城馆倾国》白夜星河

2、第二章 太过显眼

　　两个二等宫女为柔妃开门恭送，露白与月朗立于两侧，两个二等宫女摇扇生风，两个一等宫女提起柔妃蜀锦绸缎的桃红色鸳鸯云纹桃花金雀襦裙的下摆，由露白搀扶走上步辇，四个太监将步辇抬起，掌事太监周元钱一句“启轿。”庞大的妃位仗仪在红砖绿瓦，青柱白墙中渐渐消失。只留下一些在昏暗中羡慕的粗使宫婢投来羡艳的目光，继而被严厉的嬷嬷带下。
　　凤栖宫内，早有锦公公立于正殿门前。柔妃仰首示意锦公公，后面的月朗将碎银囊子从袖口里抽出来搪塞到他手中。锦公公心神会意。甩了甩掌中的拂尘，扯着嗓子高声叫道：“流昭宫正二品柔妃娘娘到——”柔妃苦笑攒紧了手帕子，正是了，只有这帝与后两位，再者这太后，才配得上“驾到”二字。其余的，不论爬上何等位置，都不过是个颇有名分派头的妾罢了。
　　柔妃这般痴痴想，早已有两个穿金戴银的宫婢悄无声息地为柔妃束起门前的珍珠帘幕，款款走上前去，早已见所有妃嫔从座在起身迎接，福礼屈膝。“见过柔妃姐姐。”
　　柔妃并未撇开目光流连她人，只是将一双千娇百媚的眸子低垂下去，对着皇后盈盈一拜，无声中勾起一抹冷笑，转瞬即逝，“臣妾见过娘娘。”柔媚的脸上嫣然一笑，巧笑倩兮。若是男人见了想必已是花枝乱颤，可这一屋子的女人，又怎么会对这些不值一提的小把戏动了心神呢。笑容再灿烂，不过是徒劳无功罢。
　　中宫之主。姓秦名初音。乃是正一品左相的嫡长女，左相与柔妃的舅舅在政治意见上每每是截然不同，更何况其姑母又是文懿太后，文懿太后是先帝的正妻，先前的六宫之主，与柔妃的姨母文璃太后最为不合，但却膝下无子，只有一嫡公主，皇上登基后风头火势都压下不少，这才闹不成什么动静了。文璃太后为晴贵妃时，这人也是百般刁难，若不是太后的母亲乃先长公主，怕是要丢了命的。因此这层关系，柔妃与皇后并不融洽，结下了不少梁子。奈何碍着皇上的面子，对方的身份，便无法拿得对方怎样。这皇后对柔妃在众妃嫔面前也相当客气。虽说暗里波涛汹涌，但柔妃与皇后也互称姐妹，贤良淑德在对方面前尽施。
　　皇后面若桃花，笑意浓浓，一身正红色牡丹凤凰衣裙，外罩一件明黄色披纱，华贵雍容。手腕上三对翡翠一对赤金环，玉指的护甲镶嵌一颗约盘花扣大小的红宝石，莫约在回心髻左右旁钗了八九个簪子步摇，还戴一兰花的绒花。又见她贝齿明眸，落落大方，袅袅婷婷，眼下却扑了好几层素粉，再想起昨日是十五，正是皇帝须宿在凤栖宫的日子。想来，定是昨日与皇上恩恩爱爱真情流露了。
　　若说平日，皇后倒因为迎合皇上不喜奢华的性子，着衣素朴些。今日如此仪容尊贵的打扮，恐是前些日头庄氏姊妹的盛宠颇过于显眼，变得有几分目中无人，皇后方才立起应有的尊严罢了。
　　说起这庄氏姊妹，却倒是罕见。刚刚进宫便霸了皇上三夜，一唤怜香一唤惜玉，皆是正五品婕妤，只是宫里妃嫔为区分二人，一个唤作怜婕妤，一个唤作惜婕妤。所以一怜一惜，却不是封号。这怜香：峨眉横翠粉面生春，朱唇抿嘴笑。玉足细腿呈裙衫，金雀钗挂随云髻。这惜玉：眉若寒夜弯月，眼若冬日暖阳，唇若初春桃瓣，倾城之姿貌超王嫱。比她阿姊还要出色的青春容颜。在皇上心中也有两分实打实的宠。
　　只不过比起那庄氏姊妹……这般大红色的衣裙，更给柔妃心中添堵罢。呵，可在讽柔妃永生得不到此后之位。啧，实话实说，柔妃愈发觉着这正红色碍眼极了。
　　“起来吧。”皇后莞儿轻言，嘴角微翘，言语中无处不是透露着华贵。
　　柔妃再度福礼，坐于皇后下首的左侧。见筱修容轻咳两声，宛若病美人般，柳眉尖若颦颦，桃腮愈是苍白，用帕掩住薄唇，她的宫婢琵琶连忙为筱修容捶背，眼中包含无数怜惜。“娘娘当心，可别伤了身子。”
　　“筱修容的病怎么迟迟不愈，莫不是宫里养了帮不中用的太医来浑水摸鱼？”柔妃心中本就不悦皇后，既不能向皇后出气，便也可以找个箭靶子取取乐。懒懒一笑，微微眯起美眸。
　　皇后闻柔妃此言，也顺着说道：“正是了。筱修容妹妹可是要养好身子，不如传个太医来视探一番。也好叫柔妃同皇上都心安啊。”皇后略略沉吟，目光淡淡。
　　筱修容闻此言，微微一愣，眉间秋水不复，脸色煞白糯糯道：“臣妾谢皇后姐姐与柔妃姐姐关心，不过是略感风寒，不大碍事。”一双白嫩的手置于小腹，身后的宫婢也神色慌张。
　　“筱修容妹妹的脸色越发差了。怎还道没事呢。”婉昭容微微含笑，眼中精光一轮，略显凌厉，却是一刹那间。温润携揉缕浅笑靥，清音素言。婉昭容本名凌沉香，圣上为东宫太子是同柔妃一般，皆为正三品侧妃。在宫中封号婉，是乃正三品昭容。虽为九嫔，却是第一等的。乃是辅国公的养女，身份地位与柔妃丝毫不落。生得一副花容月貌，冰清玉洁，唇红齿白，柳眉桃腮。性子又秀外慧中，举止娴雅，柔情似水，知书达理，心思细腻。圣上对其也是百般怜爱，如胶似漆，甚至有段日子风头盖过了皇后。只是这太后不太喜这婉昭容，这原由却不知晓了。柔妃与她二人的恩宠尚且平分秋色，却是略占下风，可想而知此人的手段厉害。何况再者，她素来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若是哪个小宫女受了伤，她便给些银两，送些药，还派人去慰问，令人家感激得为她做牛做马；两个低位宫嫔拌嘴了，其亦过来昔解调和；那就算是皇上，她也假心假意，苦口婆心地上来劝两句雨露均沾。这昭容却做得比皇后还大度体贴，不失风范，倒是个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