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我心者[无限]》槡荎

24、看海

　　车停在了沙滩旁，拉斯维尔下车，毫不在意黑色皮靴粘上了咸腥的沙土，径直走上了沙滩。
　　拉斯维尔拢了拢衣服，蹲下身去，身后维克斯也跳下车跟过来，站在拉斯维尔旁边。
　　吉约斯理澜从车窗里伸出左手朝他们挥了挥：“祝你们看海愉快！”
　　“承你吉言。”拉斯维尔回头说。
　　维克斯望向远处的海平面，远远看去是蔚蓝的一条线，海浪声不绝于耳。
　　“主神大人！”正在一边捡垃圾的代号S392领导者快步走了过来行礼，“您来了！”
　　“忙你们的就好，不用管我。”拉斯维尔捡起一个矿泉水瓶子丢进维克斯提着的麻袋中。
　　“这个给您。”S392拿了个捡垃圾的夹子给拉斯维尔。
　　“谢谢。”拉斯维尔接了过来。
　　海滩这边不能用铲车去捡，一是因为铲车都被调走了，而是因为沙子要保留，所以只能靠人工一点一点去捡。
　　维克斯一低头就看见拉斯维尔的发尾扫到了地上的沙子中，他丢掉麻袋将拉斯维尔的长发挽了一起来，从口袋中掏出一支钢笔固定好，然后拿着他的发带晃了晃说道：“这个，归我了。”
　　拉斯维尔仰头看他，点头说好，然后埋头继续捡垃圾。
　　太阳斜斜地挂在天边，炙烤着沙滩，大海淡淡的腥味裹在风中吹来，拉斯维尔已经捡到了海边。
　　他阻止了维克斯也要一起捡垃圾的动作：“你帮我拎好袋子就行了。”
　　维克斯看着拉斯维尔认真地清理着垃圾，迎着海风站着，心中有种说不出的酸涩，抬头眼睛直直望着大海：“……主神大人以前来过海边吗？”
　　“没有，”拉斯维尔活动活动酸痛的脖子，想站起来又怕起猛了，只好可怜巴巴地抓着维克斯手中装了大半袋子的麻袋。
　　维克斯感受到了手中的重量，松开麻袋拉起拉斯维尔的手让他坐在自己鞋面上。
　　拉斯维尔顿了顿：“多谢。”
　　“那为什么以前没来过？”维克斯低头问。
　　“哪里有机会来……人多，事也忙。”拉斯维尔无奈地笑笑，同样看向橙黄色的海面。
　　“我也没来过。”维克斯弯着眼睛看向他，弯下腰吻在他的头发上。
　　“我们往海边再走走吧。”海风大了起来，将他们的衣服向后吹起，拉斯维尔拉着维克斯的手慢慢站了起来。
　　“……好。”
　　两人慢慢往海边走着，这片的海面被清理过，干净如从前，映住夕阳，波光粼粼。
　　维克斯在离海水几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怎么了？”
　　“没什么。”
　　维克斯又往前走了几步，看着面前的海水，脑海中浮现出了幼年的画面。
　　“哈哈哈！你叫维克斯？！你怎么配有这么好的名字？！！”
　　“打他！”
　　几个小混混面目狰狞地将六岁的维克斯围在中间，对他拳打脚踢，一边扇耳光一边嘴里不停说着侮辱的话。
　　维克斯白皙娇嫩的皮肤溅上了池塘边的淤泥，衣服也被摁在泥中弄得脏兮兮皱巴巴的，脸红得像要滴血。
　　维克斯护着自己捆头发的发带和手中的脏面包喊到：“你们不许说，这是主神大人给我取的名字！！”
　　“哈哈哈……主神大人给你取的名字？！”带头的小混混凑到他面前，推搡着他。
　　“你这种看着就贱的小东西，主神大人怎么会给你取名字？！我告诉你，你！不！配！”
　　“哈哈哈哈哈！贱货！！还敢来我们的地盘抢食吃？！”
　　尖锐的讽刺笑声不断刮着维克斯的耳膜，但他还是睁着大眼睛瞪他们：“不许你们这么说！！”
　　“你们快看啊！他还敢瞪我们？！”
　　“弄瞎他的眼睛！”
　　小混混们抓起泥巴就糊在维克斯幼嫩的小脸上，乱七八糟地图满了维克斯白净的脸，他的眼睛睁不开，就挣扎着想用手擦拭眼睛。
　　“放开我…放开我！”维克斯两条腿拼命乱蹬，可年幼的他又怎么能和身强力壮的混混们比呢？反而是更加激怒了他们。
　　空无一人的小巷里，维克斯的呼救无人应答，久久的回荡着，一声盖过一声。
　　小混混们见维克斯还在挣扎叫嚷，几个人一起猛地将他狠狠摁进肮脏不堪的池塘里。
　　“唔……唔！”维克斯惊恐地在水中吐着气泡，手脚拼命挥动，肮脏的池塘水带着难闻的气味，很快就反灌进去。几人见维克斯渐渐不动了，就揪着他的头发将他提了起来。
　　“咳咳……呕——”维克斯扶着池塘边缘干呕着，头发往下滴着脏水，难闻的气味让他几乎窒息。
　　从降生开始就被拉斯维尔精心呵护的幼小生命就这么被丢进了淤泥中，维克斯眼中蓄满了泪水。
　　小混混们嫌弃地看着他，又抓住他的头发将他摁进水里，一边还不忘嘲笑：“哈哈哈哈，你们看啊！他挣扎的样子好像垂死挣扎的烂鱼！！哈哈哈哈哈……”
　　维克斯紧紧闭着眼睛，但从没进过水的他在水里不知所措，水中的杂质混浊，维克斯又恶心又害怕，慌乱使他很快就没了力气，静静地泡在水里。
　　混混们反应过来，喊到：“不好！他好像不行了！！”
　　“出来混这点苦都吃不了？！”他们将维克斯提出来甩在地上一哄而散。
　　维克斯趴在池塘边，精疲力尽地喘息着：“呼…呼……我要回家…我要回家…”他看着池塘中的脏水，很快就呕吐起来，可吐出来的除了水，还是水。
　　“主神大人…我要回家…”维克斯饿得前胸贴后背，慢慢转动脑袋寻找自己刚捡的脏面包。他扶着池塘边缘，慢慢挪动身体，捡起了水洼中的脏面包，撕掉了外面的表皮，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维克斯从来都不知道泡了水的发霉面包竟然这么难吃，难吃到他竟然不受控制地将救命的烂稻草吐了出来。
　　维克斯红着眼眶，呆呆地坐在池塘边，呆板又机械地不停重复着：“主神大人……维克斯好想您……可是哪条才是回家的的路呢……？维克斯不记得了……维克斯不是乖孩子…”维克斯说着说的就掉起眼泪，他捂着咕咕叫的肚子，用手背擦着不住滑落的泪珠。
　　主神大人不喜欢不乖的孩子。
　　维克斯委屈又无助，身上精致干净的衬衣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冷风一吹，冻得他浑身颤抖。他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俨然一个失魂落魄的流浪者。
　　维克斯试了每一条自己经过的岔路，可是都走不到家的地方，没有拉斯维尔照顾的幼小生命被抛弃在偏远的街上，十几年每天都会找一条路一直走下去，但这些路最终不是通向大海湖泊，就是通往下一个岔路口。有时维克斯走到海边，就对着大海喊：主神大人，我想您了！
　　站在海边的维克斯被拉斯维尔往回拽了拽，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海边，一个浪推上来，将他身前的沙子打湿。
　　“啊……”维克斯回神，往后撤了一步。
　　“怎么这么不小心，要是被卷走了怎么办？”拉斯维尔责备地看着他。
　　维克斯摩挲着他纤细的腰肢：“这不是有你救我嘛~”
　　“你怎么知道我会救你？”拉斯维尔黑着脸问，这孩子，明显没有意识到大海的危险性。
　　“越美的东西越危险，这个道理我当然懂主神大人，但你要是不救我，我被别人救起来别人趁机占我便宜怎么办？”维克斯洋洋得意地自夸着。
　　拉斯维尔的脸更阴了，拍了拍维克斯越来越放肆的手。
　　维克斯托起拉斯维尔的手放在唇边：“美人儿的手就是不一样……香的~”
　　“走开。”拉斯维尔抽回自己的手，退回去继续捡垃圾。
　　“主神大人~”维克斯蹭过来，“理理我嘛……”
　　“维克斯。”拉斯维尔告诉自己维克斯只是性格有点小毛病：“你还是去捡瓶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