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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观察者和观察对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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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新雨的到来无疑是令七班同学感到惊喜的,程新雨很擅长倾听与适时的活跃气氛,这也是她人缘好的原因。
她在别人说话的时候,会弯着眼睛笑着看着聊天的人,适当地在聊天期间发表自己的想法,说得很少但充分表现自己对话题的兴趣,这让很多人都很愿意和她聊天。
贺南州作为被冯成明拽来成为“被迫”的参与者,也常常在边缘参与到这些同学的聊天局中,明明程新雨并不怎么说话,但他潜意识会扫过她,观察她的小动作,贺南州很好奇这位“观察对象”,他很清楚,虽然程新雨与大家聊得很合得来,但从不表露自己。就比如当问到大家都喜欢吃什么涮火锅的时候,周围人热烈讨论,她只坐旁弯着眉眼笑笑附和几句,对于她自己的喜好并不怎么说;当学校又发布管理通知还有活动通知之类的,同学们聚在一起讨论学校决策的优处和弊端时,她很少发言,但还是会乖乖坐在那里倾听,有人点到她的名字,她会适当地附和几句再加几句其它的,给人听上去有一种既舒服又不敷衍的感觉;田淼下课过来八卦隔壁班早恋被抓,周围人讨论事件主人公恋爱迹象,以及看上去配不配,甚至延伸到学习和爱情冲不冲突时,这种话题总能引起这些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少年们强烈的讨论,贺南州瞥向程新雨,她只是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有人过来问:“新雨,你怎么看?”她笑笑:“我也这么觉得,爱情和学习怎么能冲突呢?”
“她很擅长说别人爱听的话。”这是贺南州对程新雨的评价。
观察者很喜欢观察他找到的观察对象。
但是,被观察的对象会感觉到,即使如何悄无声息,观察者的目光经常性集中在她身上,她本是比较敏感的人,总会感知到。观察对象不喜欢这种感觉,感觉自己划定的边界要被突破了,但她竟会滋生出一种神奇的感觉,因为她知道这种目光并不是恶意的,它带着一种清澈纯粹的好奇以及思考,甚至她还感受出了那些许的羡慕,她很好奇怎样的人会对她产生好奇心,这种好奇心对于她而言,和周围要进行倾听了解沟通的人不同,她清楚感受到这个人想要知道她稳定情绪下真实的自己。
这种感觉,对于贺南州所想的“观察对象”——程新雨而言,新奇,刺激。
同样对于“观察者”——贺南州而言,亦是如此。
于是,“观察者”也是“观察对象”,“观察对象”也变成了“观察者”。
在这种关系同时变化之后,两人不约而同地四目相对,下课周遭激动的聊天声音在两人脑海中渐行渐远,“观察者”和“观察对象”进行了首次会晤。
贺南州轻掀起眼皮,露出澄明棕褐色的眸子,在对上程新雨的那一刻,闪过一丝惊讶,甚至还有点慌乱,手中转着的笔陡然停下,睫毛颤了颤,连带着鼻尖的小痣也动了动,他的听觉灵敏起来,能够清晰听见胸腔内心脏“怦怦”跳的声音,已然乱了节奏,甚至还能听见从窗外的微风拂过他黑棕色碎发的“沙沙”声,他猜是错觉,但程新雨看向他不是错觉,他无比清晰看见她脸上的表情,她弯着眉眼,勾了勾唇,亮出那两个可爱的小酒窝,额前碎发随着轻风微微动着,她笑了,不同于她平时与其他人的笑,带着一丝骄傲和挑衅,那笑容好像在说:“我发现你了。”
“我发现你了,好奇我的人。”这是程新雨笑里的含义,她看见清冷少年眼中闪过的诧异后,更有些得意。
程新雨发现之后,眼神开始“肆无忌惮”打量起一直坐在她斜后方的贺南州。
“数学大神,有意思。”程新雨收回目光,心里打着小算盘。
周遭的声音重新传了回来,把两人的思绪拉了过来。
贺南州从这次神奇的“会晤”之后,他感受到了程新雨的目光,很熟悉的目光,是“观察者”的目光。每一次被“观察”,大多数是在下课大家聚在一起的时候,之前,贺南州也总在这个时候频频看向程新雨。
毕竟,在“观察对象”活动最频繁的阶段观察,才能得到充分的成果。
“观察对象”得出一个结论:贺南州是一个有点意思的人。
经过“观察对象”观察,她将成果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第一次见到贺南州,只觉得是一个干干净净的清秀少年,校服穿得干净整齐,出班级回班级都会用湿巾擦一遍他修长干净,她仔细看过几次他的试卷,几乎没有勾抹,看上去感觉像有一点洁癖和强迫症。
但是却会在后桌下课借他校服时借给他,即使上课回来发现校服被篮球碰脏了也没说什么,程新雨心想这可能是特殊情况,但有一回他的同桌借他卷子不小心折坏了,他也没说什么,看着他同桌满脸的愧疚,他还慢悠悠开玩笑安慰他;再比如,他每次第二节课大课间都会去打羽毛球,在他同桌那打听到是因为贺南州觉得这样可以在下节课上更有专注力,但有一次,数学老师早课讲了一两道拓展题,大多数同学都没听太懂,也没记全笔记,他一上午课间给没听懂的同学讲了一遍又出了例题巩固一遍,程新雨后来起了些恶作剧的心理,站在他课桌旁,歪着头一副不太明白的样子看向贺南州:“贺同学,我还没看太懂,能借我看看你的数学笔记吗?”“好,等一下传给你。”贺南州听到并没有抬头,只是低头飞速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程新雨听到答复心满意足离开了,她觉得接受“观察者”的好意,她很开心,在上课铃打响的前一分钟,她收到了后排传过来的笔记,她翻开一看,工工整整的笔迹,她甚至能感受到笔记本主人身上香皂混着衣服清香的味道,程新雨不由得斥责自己真是个变态,她仔仔细细看了看笔记,突然发现刚刚例题步骤后用红笔留下的潦草注解,和工整笔迹形成一种强烈反差,程新雨蹙了蹙眉心想:“看这两种字迹倒是勾起我的强迫症了。”程新雨在还笔记前在那一页贴上了便利贴,便利贴:“谢谢贺同学的笔记,看完只觉茅塞顿开,下次笔记和注解笔迹统一一些会更好。(浅浅给个建议)”传完笔记程新雨边回头写题了。
程新雨好奇:他对谁都这么好脾气吗?可是明明不怎么说话。
“观察对象”觉得要再接再厉。
可是,“观察者”和“观察对象”实在有点粗心。
“观察者”似乎忘记了早课数学老师让做对例题的同学举起手时,程新雨懒懒地举起了手,以至于课间她来问例题步骤时,他匆匆在步骤后面加了注解,唯恐步骤不够详尽。
“观察对象”似乎有点执着于观察贺南州了,所以在她借走笔记时,她忽略了他同桌冯成明的那句“不是,同桌,你啥时候做注解了,我之前让你帮我写写,你都不帮我,没爱了呜呜呜~”,因为“观察对象”的疏忽,在贺南州讲题时,她总会忽略那道扫过周围人却会悄悄停留在她身上几秒的目光,她也不知道在“观察者”收到便利贴时,悄悄翘起的唇角,并且他也没有撕下那片便利贴。
所以谁观察得细致呢?很难说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