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恐同》善也

45、当场出柜

　　周六。

　　乔夙回受邀参加公益音乐会，活动主题是“治愈之旅”，主要是为了支持儿童艺术教育，于是他选择了一首极富童心的小提琴曲。

　　演奏过程依旧十分顺利，轻快悠扬的琴声赢得了所有人的喝彩，还有很多小朋友说想要和帅气哥哥学小提琴。

　　小提琴独奏过后是沙画表演，乔夙回坐在观众席，却发现了几个熟面孔。
　　乔夙回旁边坐了一排西装革履的老板，都是乔祯明生意上的伙伴，他在公司工作的时候接触过。

　　他主动和旁边的中年男子打了个招呼，“顾老板，好久不见啊。”

　　顾老板看向他，推了推眼镜，“小乔啊，好久不见，真是越长越帅了呀，想不到你的小提琴也拉的这么好。”

　　乔夙回笑了笑，谢过对方的夸奖，问了一句，“顾老板，您今天怎么有空来听音乐会？”

　　“嗐，”顾老板神神秘秘地说，“其实音乐会的票还是老乔给我们的呢。”

　　乔夙回略显意外，“我爸？”

　　“对啊，有你这样的儿子，他可骄傲了。”

　　乔祯明在得知乔夙回将会出席公益音乐会后，就让助理弄来了两叠门票，一部分免费发给公司员工，一部分贵宾票赠送给生意场上的好友。

　　顾老板模仿乔祯明的语气，转述道，“我儿子参加了这个公益音乐会，有空的都去听听啊，我儿子小提琴拉得特别好……”

　　乔夙回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忍俊不禁，他记得以前乔祯明还说过拉小提琴是不务正业，现在看来他完全就是嘴硬而已。

　　音乐会结束以后，助理章云瑞将他的现场演奏视频上传到了社交平台，才过去半天，就收获了不少的播放量。

　　乔夙回返回荆山苑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安静了好几天的岳虹，再次出没在他的消息列表。

　　【岳虹：/视频链接】

　　【岳虹：儿子，孙小姐在网上看到了你的演奏视频，非常欣赏你的艺术气质，你真的不考虑和她接触接触？】

　　【岳虹：/图片】
　　【岳虹：这是她的生活照。】

　　【岳虹：看看，多么大方漂亮又自信的姑娘，一看就是很有主见的女孩，和你简直般配极了/玫瑰（ps：这是经过她本人同意才发给你的）】

　　乔夙回秉持一贯的装死作风，已读不回。

　　穿堂而过的风有些冷，乔夙回把阳台上的窗关小了一点，看着阳台上两张空荡荡的躺椅，想起了昨晚他和池朔年的对话。

　　也不知道池朔年有没有睡得好一点？

　　乔夙回将磁带送给池朔年之后，没过多久就开始犯困，他回到房间之前，池朔年说还想要独自在阳台继续待一会儿，乔夙回没劝他，只是叮嘱他别太依赖药物。
　　池朔年答应了一声。

　　乔夙回看了眼客厅的钟表，现在是下午六点半，池朔年还没回家。

　　他把上衣口袋里的手机掏出来，随意搁在沙发坐垫上，回房拿上浴袍就走进了浴室。

　　乔夙回慢吞吞地洗完澡出来，湿漉漉的头发上搭了一块浅蓝色毛巾，他走到沙发旁边，看见手机上有不少未接来电。

　　岳虹见乔夙回不回消息，就干脆电话轰炸。

　　上一个未接来电自动挂断后不足十秒，乔夙回的手机铃声再次响了起来。

　　看来他今天要是一个电话都不接，岳虹就会一直打下去，没完没了了。

　　乔夙回无奈接听，“妈，怎么了？”

　　“哟，大少爷，你还问我怎么了？你是忙着日理万机，还是没钱付网费？我给你发了那么多条消息，你是一个字都没看见吗？”岳虹上来就是一顿口头输出。

　　“看到了。”乔夙回一个头两个大。

　　岳虹的语气缓和了下来，“既然看到了，那你就给个回复呗。”
　　“人家姑娘我接触过，孙小姐各方面都很不错，人品、家世、样貌、性情都是顶好的，而且孙小姐今年刚从英国留学回来，学历也是一等一的好。”

　　“不仅精通钢琴，还会三国语言……”

　　岳虹说话跟连珠炮似的，乔夙回没认真听，也没注意到玄关处传来了开门的声响。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人品，虽然我认识她不算久，但是小姑娘给人的感觉特别好……”

　　岳虹夸完孙小姐的性格和学识，又开始问乔夙回的想法，“簌簌，你觉得孙小姐怎么样？”

　　即便乔夙回连照片都没点开过，但夸奖的话还是张口就来，“这位……孙小姐，确实挺漂亮的，看上去就很有学识。”

　　“是吧是吧，我也这样觉得。”
　　岳虹一听乔夙回夸奖人家姑娘就觉得有戏，“那我把孙小姐的微信推给你。”

　　“慢着，”乔夙回赶紧说道，“虽然人家姑娘很优秀，但是……我不喜欢。”

　　岳虹听后，当即扬声质问，“你刚刚不是还夸人家漂亮有学识吗？孙小姐到底哪里不好？”

　　发梢的水滴落在肩膀上，乔夙回懒懒散散地用毛巾擦着头发，脱口而出，“性别。”

　　“性别？”岳虹当即大怒，“乔夙回你别太过分，性别这种事……”

　　岳虹说到一半开始变得沉默，片刻后只听她语气变了调，“等等，你什么意思？你该不会……”

　　乔夙回打断了她的猜测，不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机会，当场出柜，“对，我是同性恋。”

　　岳虹陷入更久的沉默。

　　头上的毛巾不小心掉在了地板上，乔夙回转身伸手去捡，却冷不防看到了站在沙发旁边和岳虹同样沉默的池朔年。

　　“……？”
　　他一时不知该先捡毛巾还是先挂电话。

　　乔夙回不知所措，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他回过神的时候，已经不小心碰到了挂断键。

　　池朔年俯下身帮他捡起了掉落在地的毛巾。

　　“谢谢。”乔夙回接过毛巾后，随手将其挂在肩膀上，他有点底气不足地问，“池朔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池朔年将乔夙回委托他帮忙带的樱桃小蛋糕放到了茶几上，回答说，“大概是从学长夸奖某位孙小姐漂亮的时候。”

　　乔夙回：“……”
　　那后面的话池朔年岂不是听了个全？

　　这么一个大活人走到他身后，他竟然一点都没听到动静，半分都没有察觉。

　　乔夙回低下头，手指扒拉着手指，那架势像打架似的，他心中纠结万分，说，“你要是介意……”

　　他刻意没把后半句说全，料想池朔年应该明白他的意思。

　　池朔年却有些不明所以，“介意什么？”

　　乔夙回顿了顿，呼出一口气，破罐破摔地说道，“你不介意吗？我的性取向。”

　　恐同又直男的房客要是知道同住的房东是个GAY，肯定当场搬走，就像池朔年知道室友是同性情侣后连夜搬离宿舍一样。

　　想到池朔年有一定的几率明天就会搬走，乔夙回不免有些失落，还没等到回复，已经在心里给自己判了死刑。

　　听到对方的话，池朔年不禁面露疑惑。
　　“这有什么好介意的？”

　　“同性婚姻已经合法多年，不管喜欢男生还是女生，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关于乔夙回的性取向，他早就已经知道了。
　　更何况，乔夙回喜欢男生这件事，对他来说算得上是一个好消息，又怎么会介意。

　　乔夙回听后，神情呆呆的，“啊？”

　　池朔年看向乔夙回湿漉漉的头发，说道，“学长，你的头发还在滴水，不擦干很容易受凉。”

　　他走到沙发靠背后面，顺手从乔夙回的肩膀上拿起毛巾，动作轻柔地替他仔仔细细地擦干发梢上的水珠。

　　乔夙回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任由池朔年替他擦干了头发。
　　池朔年竟然不介意这种事？

　　良久，乔夙回转身，微微仰起头望向池朔年，问出了困扰他已久的问题。

　　“可你……”
　　“不是恐同吗？”

　　恐同的话，不应该特别反感同性恋吗？不应该一听他是同性恋，就离他八丈远吗？

　　“恐同？”
　　池朔年手里还拿着毛巾，动作一顿，问道，“学长怎么会这么认为？”

　　乔夙回一五一十地说，“你看啊，你因为室友是同性情侣所以连夜搬出宿舍，对同性追求者的情书连看都不看一眼，还曾经被同性摄影师骚扰，又被造谣和多名同性异性有不正当关系……”

　　“程文煦也说你对男性追求者避之不及，这种种迹象，怎么看这都是恐同的症状吧……”

　　而且，就他遭遇过的这些事情而言，对正常人来说，的确是不恐同也难，所以乔夙回也能理解他的属性。

　　池朔年听完乔夙回这一连串的话，怔愣片刻，又笑了笑，“学长，你好像误会了什么。”

　　“我着急搬出宿舍，是因为……舍友常常不顾时间、地点、场合做出太过亲密的举动，我和他们同住，不可避免地撞见了一些不该看的事情。”

　　“至于上次收到的那一封情书，也是因为我对那名同学不感兴趣，所以才没有打开的想法。”

　　乔夙回听到这里，一切都真相大白。

　　要怪就怪他成天胡思乱想、胡乱脑补，误会了人家。

　　乔夙回干笑了两声，不免有点尴尬。

　　“原来是这样啊。”

　　那他岂不是又有机会了？
　　不过，刚解开误会就表明心迹，未免太过轻浮，还是循序渐进比较好。

　　池朔年把毛巾放在一旁，说道，“我并非抗拒同性追求者，而是因为我原本就不喜欢他们，所以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果断拒绝。”

　　说完，池朔年抬眸看了一眼乔夙回，对上对方的视线后又收回了目光，“如果……”

　　乔夙回问，“如果什么？”

　　“如果是我喜欢的人，就算是同为男性……也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