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雁于飞》月华为霜

21、第 21 章

　　这时来了一辆马车,大娘看到跑到路中央,伸开双手,准备拦住马车,被阿依伸手推开。只见驾驶马车之人,淡淡憋了他们一眼,从他们身边驶过。

　　"我们快些走,前面片树林,夜里在树上会安全些。"阿依说完,拉着大娘,加快脚步向树林的方向走去。等他们走到树林时,看到一位三十岁多岁,儒雅男子坐在路边品茶,旁边有辆马车,正是刚才那辆。帝麒见所用之物,无一不奢侈的儒雅男子,不由感慨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如此。

　　"要不要喝一杯?"儒雅男子望向阿依,邀请道。

　　阿依不客气的坐到小桌对面,喝了一杯热茶,一下驱散了身体的寒气,直呼好茶。男子听到,又为阿依续了一杯,介绍道"此茶是南疆濮人种植,又名普洱,有暖胃、生津、止渴功效。"

　　大娘一听是好茶,直接动手抢过阿依的杯子,一饮而尽,感慨道好茶。帝麒听到,拿起桌上的另一杯,一口而尽,赞叹道好茶。阿依站起来让座给大娘,儒雅男子也站起来让座给帝麒。大娘与帝麒,坐在在夕阳之下,开怀畅饮,犹如久别重逢的故人。

　　"在下复姓皇甫,单名一个和字。敢问姑娘姓名。"

　　"复姓独孤,单名一个依字。"

　　"姑娘与我一位故人的妹妹长的很像。我的那位故人,为了她的妹妹牺牲了所有,可最后她消失了,她妹妹所在的村庄走了水,一夜之间全部化为灰烬。虽然明知不可能,但是心中仍是抱有一丝期盼,期望姑娘就是她妹妹,期望她们生活的很好..."

　　"我是被师傅在襁褓中捡来的,因为孤苦无依,师傅取名叫独孤依。自小跟师傅在山中修行,此次是第一次下山。我不是你故人的妹妹。"

　　"也是,上天怎会如此眷顾她们。对不起,唐突了。"皇甫和自嘲的笑了笑,看向落日之后,天空下仅剩的余晖。

　　帝麒与大娘品了三壶茶水,方才尽兴。他们直接走向皇甫和的马车,让其送到下个镇的城门口。到了城门口,帝麒与大娘由于喝太多水,马车一停紧急下车找地方。

　　"我不方便进城,便送到你们到这里。"皇甫和说完,递给阿依一个包裹,里面装了三块黄金。阿依看着黄金沉默一瞬,她拿出自己的荷包,倒出一把金豆子"这东西我有很多。"皇甫和见此含笑收回。

　　帝麒看着远走的马车,嫉妒的说道"他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对我们那么和善,肯定别有目的。"

　　"不会,我能感受到他的善意。"阿依说完看到赶来的大娘,拿好符节进城。被守卫拦了下来,因为天黑城里宵禁,进城门只能等到明天,天亮。三人无奈只能在城门旁边,找个地方坐着。这时来了一辆马车,赶马车之人扔给了守门人一块银子,城门立马大开,让马车进去。三人面面相觑,都摇了摇头,表示没有那东西,于是各自叹息,坐在城门口的角落里蜷缩着。

　　等到天一亮,三人成为最近三十年,最早进竹溪县之人。帝麒与大娘浑身僵硬的走进城门,找了个早点摊,喝了碗热腾腾的豆花。

　　"你们不是谢家军的家眷吗?怎么会没有银子?"帝麒控诉道。

　　"银子买了牛车,牛车送给了老张头了。"

　　"那你还有多少钱?"帝麒突然严肃的问出,他自己一直忽略的问题。

　　大娘拿出数了数总共五个铜币。帝麒看着这五个铜币,委屈的哭了起来。

　　阿依看着突然哭起来的帝麒,问大娘他怎么回事,大娘茫然说她也不知道。

　　"散伙,我要散伙,你们只有五个铜币,吃一顿饭都没了。谢家在岐阳城,从这里到岐阳城有多远、有几座山、几条河你们知道吗?"大娘与阿依摇摇头,她们真不知道。

　　"总之,我告诉你们,没有银子寸步难行。"帝麒说完扭头走了。

　　大娘看着离开的帝麒,有些委屈。阿依第一次喝豆花,吃的很开心,对帝麒的离开没有在意。吃完早点,阿依带着大娘四处闲逛,看看是否找挣钱营生。直到看到药材铺,阿依了有了主意,她把大娘送到客栈,自己出去找药材。

　　"你打碎我的壶,必须赔钱,不赔钱休想离开...快来看啊...这个无赖,当街欺辱我们这孤儿寡母..."阿依听到声音,远远的望见,帝麒被一个妇人两个小孩抱住大腿,无奈的叹口气。她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她确定这人天生自带霉运,她要躲着点。刚走两步,阿依被大娘拦住。

　　大娘委屈的低头哭泣"女儿,你不能不要娘...呜呜..."

　　"我没有不要你,帝麒不是说我们没钱吗,我在想办法挣钱。"

　　这时帝麒的声音传来,大娘扭头看向帝麒"我想起来了,我说这人怎么面熟,他就是之前把你卖了贼子,天杀的坏蛋,我要去剥了他的皮。"大娘边说,边往帝麒那赶,被阿依拉住,阿依昧着良心的说"不是一个人。"

　　大娘疑惑的看向阿依,阿依望向别处说"真不是。"

　　帝麒正在焦灼,不知如何是好,扭头看到阿依她们,立马大喊"我家人在那,就是她们俩,我的钱都在她们那。"

　　两个孩子听到帝麒的话,赶紧跑来。一个抱住阿依的腿,一个抱住大娘的腿,哭喊着让赔钱。这时街上来来往往许多人,大家都指指点点。

　　"我现在没钱,我出去找药材,卖了钱还给你们可好?"阿依拉开小孩,耐心的解释道。

　　"不行,不能走,娃子不能撒手,撒手了就找不到了..."妇人大声喊道,小孩听到妇人命令,紧紧抱住阿依的腿不撒手。

　　"你这姑娘长的挺标致,甚得本公子眼缘。若是愿意跟本公子走,欠多少,由本公子替你还了。"一个三十岁猥琐男,色眯眯的看着阿依,慢慢的从怀里拿出一块指甲大小的金子。

　　阿依盯着他手中的金子,转头问向帝麒"金子是不是也是钱。"

　　"妹子,你千万别跟他走,咱不能为了钱,什么事情都做啊..."帝麒痛心的劝说,等看到阿依,从荷包中拿出一把金子,声音都变调了。阿依拿出一颗金豆子给妇人,妇人随即眉开眼笑,顺便把地上所有的壶,全送给了阿依,带着孩子飞快的跑了。

　　"妹子,你竟然有金子,为何不早说?"帝麒看着阿依手中金子满眼放光。

　　阿依从另外一个荷包,拿出一个鸡蛋大小的珍珠"这个,是不是也是钱。"这次大娘也不淡定了,看着珍珠咽了咽口水。阿依这才明白,红狸给自己荷包时为什么那种表情。

　　旁边客栈的小二看到珍珠,立马跑了过来,谄媚的邀请"几位贵客,里面请...我们这是整个镇最好的客栈,里面的床褥,绝对是整个竹溪县最好的..."帝麒与大娘有了钱,整个人都有了底气。抬头挺胸,大摇大摆的走到客栈,要了上好的三间上房,要了一桌最好的酒席。等二人吃饱喝足了之后,帝麒又委屈起来"你有金子为什么不早拿出来,何必在城门口吹一夜的西北风。"

　　"荷包是家人给的,家人没有告诉我用途,我第一次下山,不清楚山下的规则。"阿依解释道,红狸真没有说用途。

　　第二天早上,阿依起来在竹溪镇闲逛。帝麒从阿依出来便一直跟着,看着她在书馆字画馆翻找,开口询问"你要找什么,说出来,看看我能不能帮你。"

　　"去岐阳城的舆图。"

　　帝麒一听,笑了起来,他自信的说"四国各地,没有我帝麒未到过的地方,我就是四国活的舆图。"

　　阿依抬头看了眼帝麒,抬手扔了一颗珍珠"晚上画好给我。"

　　酉时阿依买了一车的东西回到客栈,让小二把东西放到客栈后院。她拿着帝麒画的舆图,坐在客栈的房顶,看星星预测天气,观察风向。白天在客栈院中倒弄。直到五日之后,天刚亮。阿依带领帝麒与大娘来到荒野,一个时辰组装了一个很大的天灯。

　　大娘目不转睛的看着天灯,疑惑问"女儿啊,你做那么大的天灯干什么?许愿吗?小点的天灯,天神也能看到。"

　　"大的天灯目标大,看到的神仙多,愿望自然更容易实现,你都那么有钱了,到底有什么愿望,要那么大的天灯。"帝麒幽怨的看着阿依,难道她要更有钱。

　　"我们去岐阳城,要赶马车、乘船、翻山越岭,最快也要一个月,太费时。我做了个天灯,我们走天路。现在吹的西南风,而岐阳城在东北方向,所以我们必须飞到云上,找到向北吹的风。天空中的风向不明,大概会飘的别的地方,帝麒你熟悉方位,告诉我正确的方位,我来调整方向。"阿依说完,给他们一人一件虎皮皮衣,然后拿了许多木炭与酒,放进天灯下面的篮子。

　　"女儿,我不急,要不我们还是在地上走吧。"

　　"大娘不用担心,阿依应该不是第一回。我长那么大,第一次走天路,等我回到族地,够我吹一年的。"帝麒兴奋的拿起虎皮衣穿上。

　　阿依想说自己是第一次。但看着害怕的大娘,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出了事她能保护好她。阿依看着一切收拾妥当,告诉两人准备出发,伸手拿出刀,准备砍下下面的缆绳。

　　帝麒拦住阿依解释道"现在大白天,我们在天上飞,地上人看到肯定以为妖孽,我们改为晚上比较妥当。"

　　"天黑之后,你能看清地上都有什么吗?"

　　"放心,我可是帝麒,乃人...自然能看清..."

　　阿依看着如此大的天灯,白天确实招摇,于是同意了天黑之后出发。

　　"快看那是什么?"一个士兵,指着远处飘飘荡荡的火团,其他士兵看到,脸上露出惊恐,立马戒备。"是天火,所有人戒备,全程戒严,所有百姓不得出门半步。"一将军吩咐完,带着十多个士兵,向天火的方向追去。但这个天火非但没有继续向下坠落,反倒向天上升去,将军看到火团越来越远,松了口气。

　　"啊啊——啊啊啊啊——"大娘害怕,瘫坐在篮中一直不停的大叫。帝麒被颠簸的头晕脑胀,趴在篮中不敢动弹。阿依站在篮子上,不停的往炭中加酒,使天灯不停上升。直到天灯平稳之后,阿依回到篮中。

　　阿依望着漫天星空,惊叹道"看看天空吧,此情此景,会终身难忘。"帝麒与大娘虚弱的抬起头,看向满天星辰。

　　"原来夜晚的天空不是黑色,而是深蓝色的。星星不是一颗一颗的,而是一片一片的。这就是传说的银河吗?我们如果继续往上飞,是否可以找到神界大门?"帝麒问道。

　　"我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找到神界,我只知道还没到银河,我们就因为木炭烧尽向下坠落。"阿依无情的打击。

　　"快看,是星陨!星陨不详,女儿,呜呜,我害怕。"大娘抱住阿依又哭了起来。

　　"你不觉得星陨很漂亮吗?"阿依柔声问出,大娘抬起头看向滑落的星陨,在天空中留有一条一条银线,不自觉的点点头。

　　这时帝麒拿起篮筐中的酒,递给大娘一壶"大娘,喝口酒壮壮胆。此情此景,人生能有几回,我们好好享受吧,把这美景记入心间,等以多年之后,拿出来细细品味,慢慢回忆。"

　　三人在浩瀚的星空下,随风漂移。望着漫天的星辰,数着偶尔划过的星陨,只觉得人生不虚此行。阿依伸手去抓划过的星陨,每次都觉得差一点便要握住。大娘由原来的害怕,变成了与帝麒一样尝试摘星辰,犹如快乐的孩子。随着炭火的火力逐渐减小,天灯开始慢慢的下降。下降途中风越来越大,篮筐也开始越来越颠簸。大娘与帝麒又龟缩了起来。

　　"帝麒,赶紧看看,我们现在在哪儿?"阿依扶着篮筐拉起帝麒。

　　帝麒向下望去,只见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不停摇头。阿依立即拿出一张符贴到帝麒的脑门上,再让他往下看,到哪了。贴上符之后,帝麒犹如开了夜视眼,他看清了下面的山水,惊喜的说"在云雾山,在岐阳城的东南边,离岐阳城大概四百里。"阿依算算风速,施法拿出符,使用灵力驱使天灯逆风行驶,最后平稳落在一个山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