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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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夫人进宫了？又去了崔府，身子不好就莫要大冬天的随便乱跑，若是死了可如何是好。”赫连策大马金刀地坐着，俊美的脸颊上迷离又邪肆，神情具是不怀好意。
宛音却没有一丝意外，这人，狼子野心，脑子还不大对劲儿，给她身边安插眼线也是常有的事，若非西夷王疯狂打压赫连策，如今谁输谁赢还真不一定。
身边的侍妾媚眼如丝，细长的指甲在赫连策胸前打转儿：“郡主不行人妻之责，反倒是时常往雍人那儿跑，到底是回了自己家，有恃无恐。”娇媚的声音不遗余力的挑拨二人。
赫连策冷笑，起身踱步来到宛音面前，他到底是异族人，天生高挑英武，居高临下的看宛音时，压迫感极为浓重，饶是宛音再强装镇定也露了怯。
“皇后那儿本就有传召，大母是我的亲人，看望以尽孝道是为人孙女的职责。”她镇定道，但仍然忍不住发颤。
赫连策上前掐住她的脖颈，推到墙壁上，秋芸骇然想上前去解救主子，却被赫连策的侍卫摁住。
“呵？职责？夫人缠绵病榻时为夫尚且体谅，既然病好了，不如也行人妻之责罢，圆房该提上日程了。”柔和的话语充斥着危险，宛音忍不住脸色一白。
恐慌盖过了脖颈的禁锢，她吃力道：“我是郡主，你……敢强迫我。”
赫连策本身也很厌恶她，这么说也不过是恐吓罢了，他手臂一甩，宛音就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摔在了地上，疯狂咳喘。
“滚，别脏了我的眼。”赫连策冷冷道，随即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秋芸赶紧上前，无声的流泪，可怜见的，凭什么啊，她家郡主，金尊玉贵，凭什么要受这种折辱，当真是世态炎凉，人心不古，若是驸马爷还在……
宛音靠在秋芸身上，卸力般想，她要和离，一定要和离，她死也不会冠以赫连策之妻的名号。
翌日，她大早上便乘了马车前去慈云寺，马车动身后便无声无息的跟上了侍卫。
秋芸透过车帘：“郡主，又跟上了。”
宛音揉捏着额头，昨夜咳了一晚上，没睡好，现下头也同的很：“随他去罢，省的他回去发疯。”
她清楚的知道，赫连策不爱她，但是又对她有着莫名的掌控欲，大约西夷人都脑子不正常。
慈云寺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她撑着身体不舒服，秋芸生怕她受了寒，厚厚的卧兔儿裹在额前，一张小脸苍□□致，两弯眉似蹙非蹙，眉宇间总是有一抹化不开的愁绪。
她真的是极美，秋芸痴痴的侧着脸望着自家郡主，可惜生不逢时。
马车到了慈云寺后，秋芸扶着她下了车，华严寺坐落在苍翠山峰前，冬日萧索，寺庙少了一丝幽隐，多了丝寂寥，古朴的建筑传来阵阵梵音，闻之让人灵台清明。
二人进入佛寺，秋芸拉着一位小沙弥问：“小师父，你可知恪静长公主何在？”
小沙弥疑惑：“阿弥陀佛，施主说的可是静云师太？”
宛音一愣，这大约是她阿母的法号：“大约是。”
小沙弥又行一礼：“本寺比丘尼和僧人并不在一院，还请施主移步南院。”
宛音被小沙弥带去了南院，走到门口小沙弥自觉避嫌不进去，宛音踏进了南院。
追随念佛声来到观音殿，宛音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瞬间心底弥漫起了酸涩之意，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轻声唤：“阿母。”
正在敲木鱼的僧尼身子一僵，随即缓缓转了过来，赫然是宛音的阿母恪静长公主。
一抹动容诧异微微闪过，随即敛尽，云静师太默默道：“贫尼已脱离俗世，劳烦施主唤贫尼法号。”
宛音身躯晃了晃，喃喃：“阿母。”
眼前的娘子变得陌生，并非两年前抚着她的鬓角喊乖乖的阿母，宛音不死心：“阿母，是我啊，你不识得女儿了吗？”
云静师太缓缓走了过来，神情漠然：“还请施主体谅。”
宛音崩溃了，连她的阿母也不要她了么。
但恪静长公主性格倔强，她仿佛一捧云，飘到哪儿就在哪儿，曾经崔照云爱她如痴，他死了，她亦可青灯古佛替他祈祷。
最后一条路被堵死了。
宛音怔怔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万没想到自己的母亲会这般决绝。
秋芸忍不住擦了擦她的泪，宛音胸口气血翻涌，连续两日的奔波和思虑让本就悬于凌空的身体重重坠落，她眼前一黑，哇的一口吐出血来，在秋芸失声的尖叫中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宛音先闻到了淡淡的寒梅香夹杂着药香，很熟悉，率先恢复感知的是暖融融的四肢，她睁眼后是一处陌生的厢房。
胸口的闷痛让她喘不上来气，宛音忍不住起身缓了缓。
“醒了？”低沉的嗓音犹如山间泉水，柔和而飘渺，却全然不含感情。
宛音朝着声音看了过去，檀越端坐在桌前。
只是她怎么会在这儿，宛音问出了疑惑：“我怎么在这儿？”
檀越本在写着什么，闻言轻轻撩起眼皮：“显而易见，我救了你。”
宛音也没有犹豫：“多谢大人相救，大人又为何在这儿？”
“寻惠能方丈罢了。”
檀越看着她疏离的神情：“既你来了，那今日便开始诊疗罢。”
宛音和亲前便一直是由他诊治，祝史的医术亦是上乘，太医不会的旁门左道他都会，檀越本是不愿的，还是她阿父三顾茅庐请人出来。
现在想想也是奇怪，檀越竟没有拂了她阿父的面子。
这么单刀直入，宛音有些诧异了，皇后竟真的告知了他，她以为只是客气话：“倒也不必这么急，我今日还有急事，反正只是老毛病。”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答应。
也不是她矫情，以前是她单纯，对人都没有防备，且瞧他昨日的模样，宛音生怕他憋什么坏，给她暗中下什么毒。
檀越拿针的动作一顿，声音冷清：“老毛病？我能不知道？”
“纵然大人知道，那也是两年前了，时移世易，人都会变，何况疾病，多谢好意，只是不必了。”宛音姿态淡然，她实在忘不了檀越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很是无所谓，却偏生扎人的很。
檀越神情微妙，遮掩在面具下的面容有种说不清的冷凝：“你倒是清楚。”
他始终平稳的声线微微沉下，但不是愠怒，只是单纯的讥讽。
“我自是清楚，所以还是不牢大人操心，若大人真想操心，还望大人莫要再插手我的婚事。”宛音刺了他一句。
那道雪白身影下一瞬揭身而起，金丝滚边的袍裾如莲花般绽开，檀越身量极高，站在宛音面前极有压迫感，她不自觉仰头看他。
檀越轻轻呵了一声：“插手你的婚事？我记得我解释过，你的事不是你的事，而是大雍的事，郡主可听过，君要臣死不得不死？”
“你是臣，我亦是。”
宛音眉头轻蹙，眼中的防备愈深，檀越随即毫无留恋转身回到桌前：“你想寻死，随你，只是提前告知一声，死活与我无关。”
宛音嘴角抽了抽：“我知道。”
言罢她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旋即起身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檀越的声音又道：“少忧思好吃好喝倒也没那么快死。”
宛音想，这人瞧着清冷持重，不染尘埃，实则说话有些难听，但话糙理不糙，宛音也不是那等小心眼之人，微微回头：“多谢。”
门轻轻打开又轻轻关上。
檀越清棱棱的双眸垂下，眸中无悲无喜，方才多言了，她的病与他何干。
宛音出了门，秋芸正在外面等着，见她出了门上前：“郡主醒了，怎么出来了，胸口还疼吗？”她顺气儿似的在她胸前摸了摸。
她有心口疼的毛病，发作起来难熬的紧，吐血也是常态，宛音摇了摇头：“没什么事了，方才就是太难过。”
“船到桥头，自然直。郡主莫要太过忧心，事情会有转机的。”秋芸安慰她。
但愿吧，宛音叹气。
她并不想回郡主府，那一片污糟之地，她只要在那儿呆一日便会胸闷气短，虽说她知道自己没几天好活了，但也不至于随他去。
该怎么暂时离开那儿呢？
崔府是不会允许她回去了，经此一遭，她已经彻底认清了，她也明白，若非她的阿母触怒了大母，她们本不必这样。
无处可去，只得暂时先回了郡主府。
赫连策在朝为质，担的一个闲职，领的俸禄，她回去后赫连策并不在家中，宛音松了一口气。
“秋芸，你拿我的名帖进宫一趟，去长禧宫。”她又仔细教了秋芸说话，秋芸点过头后便拿着名帖进宫了。
窗外又飘起了稀碎的雪，清寒裹挟着碎雪落在她的脸上，她仿佛似那透明的人儿，风轻轻一吹就要飘走了，赫连策来时便见到了这样一副场景。
他不喜她，却又控制不住看她。
汉女都是似她这般吗？柔弱无依，却是个犟种，过去那两年，明明低头求一求他就能好过些，她偏不。
赫连策很恼怒，他从未生出过掌控不住一个人的心思，更何况还是一个女子。
西夷虽败，但他是她的夫，是她的天，不是说雍朝的女郎都以夫为天吗？他还有很长的时间驯服她，赫连策熬过最烈的鹰，不缺耐心。
“在看什么。”略带玩味的嗓音落在宛音耳边。
她神情警惕的回过头，赫连策何时来的她竟然没有察觉。
“看雪，世子怎么回来了，怎的不陪在莹夫人那儿。”她淡淡道，不动声色躲开了他桎梏的范围。
“你似乎很不希望我来。”赫连策的面容有一种狂野的俊美，眼波间自有一股风流姿态。
“我身子不好，今日在慈云寺吐了血，世子也知道，我没有多余的心力虚以委蛇。”她垂眸默默道。
“我瞧你好的很，怎么样，那祝史的医术可好？如何为你诊治的？原来郡主喜欢那一卦。”他嗓音蓦然低下，额头凑近。
宛音眉头紧蹙，呵斥：“住口，雍朝祝史岂是世子可以随意攀污。”宛音觉得赫连策简直不可理喻到了极致。
“急什么，不过说了你的情郎几句，就生气了。”赫连策遗憾啧了一声，“那样不知情趣的男子，如何会伺候人，不如，郡主试试为夫？”
他欺身而上，宛音吓了一跳，惊惧间开始挣扎：“放肆，你敢……”
赫连策掐住她的下颌：“为何不敢，那皇帝老头儿似乎很期盼你生下我的孩子。”
宛音心神剧震，周身具是赫连策的气息，眼瞧着他要欺身而上，胃里顿时涌气一股恶心之意。
“太后懿旨，传文淑郡主入宫侍奉。”突然一道尖细的嗓音遥遥响起，打断了赫连策的行径。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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