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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搭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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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渺的画室日渐成型,各种画材琳琅摆满架子,窗边光线最好处放着画架,郑予安还在房间里添了桌子,买了一套专业的手绘屏,原本空置的房间俨然成了一个工作室。
于是姜渺一天大部分时间几乎都待在画室里,沉浸在各种线条与色彩的勾勒涂抹中,恍然不知时间。
郑予安下班不见她人影,便直接去画室找她。大部分时候她都沉浸于画画,连开门的声音也没有发觉,如果发觉了,就回头对他露出一个笑,脸上还沾了油墨,傻气得很。
他也回应地对她笑着,通常什么话也不用说,默默把门关上,等吃饭了再喊她出来。
姜渺从来没有过这样可以肆意沉溺于爱好的时刻,那些被压抑已久的灵感潮涌一样喷发出来,虽然落笔之后并非尽如人意,但她是能感觉到自己停笔多年之后的进步的。
她还注册了一个微博账号,每天发发自己的画,点击量竟然一天天多起来。
日子悠闲,除了画画就是和郑予安待在一起,每日雷打不动的晚安吻、早安吻、告别吻,一套下来姜渺也早没了睡意,便趁着晨曦正好,下楼溜达。
郑予安住的小区附近有一个临湖的公园,建筑和风景都很好,早晨空气清新,常常有很多老人在这里晨练。
临湖而建的长廊视野最好,姜渺喜欢在那里看看风景,吹吹风。
喜欢这处风景的当然也不止她一个人,有一个看起来二十左右的年轻男生,长相秀气,打扮斯文,带着一副细框眼镜,每天在这里支着画架写生。
男生运笔熟练,线条勾的很稳,色彩也调的适宜,并非完全写实的风格,却把临湖的风景画得很有意境。
姜渺猜测他应该是专业学画画的,于是来了兴趣,起初只敢隔着一段距离偷偷观察,后来越凑越近,见男生也没有反感的意思,便光明正大地偷窥起来。
一来二去,她也背起画板,来这里写生。
未免打扰人家,她选的位置离男生有一段距离,但画画的时候,她能感觉到他偶尔会分心,视线有意无意地往自己这边瞟。
一两次之后,他便搁下画笔,一边活动着手腕脖颈,一边迈着散步一样的悠闲步调,状似无意地停在姜渺身后不远处,看她画画。
面对专业人士的注目,姜渺萌生一种自己技艺拙劣的羞耻感。但鉴于她之前也天天看他的,于是也礼尚往来任他看。
两个人一句话也没说过,就这样默契地玩着偷窥的把戏。
姜渺觉得这样很好,她无意与他结识,维持淡薄的看画之交就可以。
但男生到底年轻,很快就沉不住气,打破了这种平衡。
又是一个周末,郑予安早早地起床晨跑,姜渺在他出门后不久也下床洗漱,背着画架出了门。
她到公园的时候,男生显然也刚到不久,正在摆画架,看见姜渺来了,眼神在她身上停留了很长时间,弄得她莫名其妙又有点局促,站的位置偏了偏,把他的眼神挡在背后。
她专注于画画的时候,没注意到男生勾了几笔便停手,晃悠到她身后,视线在逐渐成型的湖景与她白皙的侧脸之间梭巡。
“这里,我觉得虚化一点会更好。”
忽然出声,姜渺被吓了一跳,笔尖的油墨险些在纸上晕出一道杂痕。她循声回望,男生似乎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歉意地笑了一下,又指着画上的某处重复了一遍。
姜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那是她用线条勾勒出的湖水波澜。
“虚化一点吗?”
姜渺用笔比划着思索该如何下手,男生却靠近一步,直接包住她握笔的手,带着她取了一点颜色在纸上晕染。
年轻男生的身体热烘烘的,手指也很有力,身上带着一点颜料的气味。姜渺并不讨厌这种味道,但她很反感擅作主张贴上来的热度和贴得过近的距离,皱着眉往前倾身,远离背后的热源。
几笔画完之后男生便松开了她,姜渺扫了一眼画布,果然因为他的改动而使画面更精致了些,但她还没从刚才的不适中缓过神来,道谢的语气有些僵硬。
男生不知是迟钝还是自信,竟然似乎将她的反应理解为羞涩,又接着搭讪道:“不客气。你也是美院的学生吧?”
姜渺有点愣,继而想起这附近是有一所美术学院来着。她都毕业多少年了还被人当成学生,有点汗颜地说:“不是,我早就不是学生了。”
男生没有就此作罢,又和她聊了许多,最后掏出手机亮起二维码,终于点明来意:“要不咱俩留个联系方式吧,你画的很不错,以后可以经常探讨一下。”
姜渺一个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的成年人怎么会不明白他的心思,顿感压力上头,正眼神飘忽地思索拒绝的说辞,却忽然感觉背后黏上来一道灼亮的视线,如有实质一样刮得她后脑勺都麻痒一片。
她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果然,一回头就看见郑予安抱着双臂靠在不远处的廊柱上,好整以暇地看着这出搭讪戏码。
明明刚才感觉到的视线如此灼热,可转头看着他时,他的表情却又是平静的,眼里甚至带着点看热闹的超然。
他很淡定,姜渺却心虚得好像做了什么坏事被当场抓包一样,不知道他在这里看了多久,有没有看到刚刚她被抓着手画画的场景。
“你什么时候来的?”她讷讷问道。
她先出声,郑予安才收起那幅看戏路人的样子,走过来揽住她的腰往怀里带了一步,偏头回答:“有一会儿了,你刚刚太专注,都没注意到我。”
言下之意,刚刚发生的一切他都尽收于眼底。
那还淡定地作壁上观,任她陷入尴尬。姜渺有些羞恼,身边的人好像察觉到她的心思一样,执了她刚刚被抓着画画的那只手握在手心,指腹顺着她的手背一下下捋过,力道却不像表情一样淡然,显然是带着要把另一个人的体温刮去的意思在的。
姜渺抬头斜睨了他一眼,心想过了七年,装相的本事长进不少,放在以前早就冲上来宣誓主权了。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自然而然搂着她亲密的样子,傻子也明白是什么情况了。男生面露窘迫,尴尬地说了一声“不好意思”,便收起手机转身离开。
郑予安全程没正眼瞧过他,经过此事,姜渺也没有继续写生的心思,意兴阑珊地收拾画具。
郑予安等她收拾好之后接过了她手里的画板,另一只手牵着她一起往家走。
一路上他很罕见地没有找话聊,姜渺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脸色,问道:“以后我还能来这里画画吗?”
她语气带着点小心的试探,虽然很轻,却如春雨一样击碎了郑予安有些凝的脸色。他好笑地说:“你想来就来,我还能管着你不成。”
姜渺撇撇嘴。她现在不就是他手里的金丝雀,可不就得顾忌着他的脸色吗。
眼看他真的不在意的样子,姜渺心里却有点异样,又问:“我来这里画画,那个男孩又来找我搭话怎么办?”
郑予安轻哼一声,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多余,“直接拒绝就好,你又看不上这种小孩。”
他也是个心智成熟的成年男人,不会把这种还未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放在眼里。
“谁说我看不上。”姜渺有点不服气,故意说,“人家还是个男大学生呢。”
她回头看了一眼,似乎仍有不舍,口不择言地夸下海口:“等我以后有钱了,要包养十个男大学生。”
手上骤然传来收紧的力度,郑予安捏了一下她的手,把她的注意力拉回来之后,却只是淡淡地撇了她一眼,没什么不悦的神情。
果然道行深了,她挑衅的小把戏如今对他半点不起作用,以前那个会对她尽情展露情绪的少年终究还是在岁月长河里消失了。
姜渺不无惆怅地跟着郑予安回到家,时间还早,苏阿姨还没来。郑予安把她的画具放回画室,又牵着她回到卧室,当着她的面脱掉运动服的外套。
白色背心裹着饱满的肌肉,从手臂到肩颈的线条流畅健硕,蜿蜒的青筋像起伏的山峦一样勾着视线,姜渺只看了一眼就别开眼睛,默默咽了口唾沫。
郑予安瞧着她强装淡定的模样,浅浅弯了一下嘴角,说:“我要去洗澡。”
“嗯。”姜渺觑了他一眼,洗就洗呗,还特意说一声干嘛。
郑予安却站在她面前,半天没动。
姜渺莫名其妙地望过去,却见他顶着她的目光,堂而皇之地打开床头柜抽屉,从里面拿了一个小方片出来。
平滑的包装袋在他指尖闪着亮光,姜渺错愕地看着他,喉咙里只发出一个“你”字便被他忽然欺身而近,拦腰将她扛在肩上,往浴室里走。
“郑予安你放我下来,大白天你耍流/氓!”
姜渺在他肩上挣扎,双脚扑腾地像两尾搁浅的小鱼,被控诉流/氓的郑予安却笑得很愉悦,还分了一只手出来护住她的头。
进了浴室姜渺就喊不出来了,磨砂门一关,里面就迎来一场潮湿雨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