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做到一把手怎么办》没皮没脸小蝴蝶

4、第 4 章

　　交换？
　　元影心中一凛，环顾四下，第一时间想确认在场没有第三个鬼。
　　好消息是，没有。
　　坏消息是，比有第三个鬼还恐怖。
　　元影长大了嘴巴，视线范围里，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凝固了，仿佛沉浸在看不见的胶水之中，万物、连同时间一同封印在此刻。
　　虚无之中，唯有那个声音回响着，清澈而难以分辨男女，含着缥缈的旋律，在问她：
　　【你愿意交换吗？】
　　交换什么？
　　元影大气不敢出，心中的念头冒出来，那个声音直接回应了她。
　　【我可以让你的伙伴重生，而你，要成为一名主播。】
　　主播？什么意思？等等，它听得到我在想什么？
　　元影瞬间警惕起来，手机鬼也是这样，隔着网线就知道她缺少一个工作，这个什么鬼怪，比手机鬼还厉害？
　　她甚至都不知道它在哪里！
　　但这声音好听得令人沉醉，要说它是鬼……只能说，元影从没见过声音像歌声一样的鬼，还自带圣洁的缥缈回音。
　　那声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仍然是那么优美，直接回答了元影心中的疑问：
　　【我不是鬼。】
　　【你可以理解为……我是一个公司HR，正在招揽你，成为我公司的一个主播。】
　　主播？
　　元影又听到了这个词，原来她真的没听错，这个自称HR的东西，想用延续大黑的生命这个条件、来交易自己成为他们公司的主播。
　　代价、交易、生命……听起来，是魔鬼会做的事。
　　那个声音又说：【是的，交换吗？】
　　元影当然渴望大黑能活过来！
　　但也害怕。
　　害怕这是来自魔鬼的交易，害怕回来的大黑变成面目全非的怪物，害怕自己也丧命于此契约。
　　【请你看一下合同。】
　　对方彬彬有礼，好像还真是一个大公司的HR般，端着款，一边介绍着公司背景，一边把合同送到她手中……
　　哦，脑中。
　　元影脑中出现一张薄薄的纸，字数很少。
　　【招聘直播主播】
　　【主播身份：根据特色进行安排，每月完成直播任务，即可获得全勤工资。】
　　【备注：本公司完成员工一个愿望的情况，视为契约达成，该员工自愿成为公司员工。】
　　【落款：掘金公司】
　　开头到结尾，不到100个字。
　　这个算什么合同？
　　这个不是招聘公告吗？还是非常敷衍的那种！
　　元影难以理解。
　　在元影反复阅读时，那所谓的HR不徐不疾地在她耳边说着公司背景：
　　【掘金，用你们人类的类比，是一个国家级的大型公司，可以满足客户、满足用户所有的需求和体验。】
　　“你们人类”，元影捕捉到关键词，心一沉，难以控制不去推测对方的身份。
　　鬼？不像。
　　那是什么？不知道。
　　【我们的员工，遍布三个世界，每一个员工，都是独一无二的精英。】
　　“三个世界”？
　　元影的心重重地敲击着肋骨，巨响一声一声，震到耳朵嗡嗡。
　　什么三个世界？
　　四个字，大大超出了她的意料，她没想到，它竟然说自己是……外星人？
　　一时间，她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该笑。
　　这如果是笑话，当然好笑，可是如果不是……那她今天就只能哭了。
　　【掘金能为员工提供的，更是人类难以想象的财富……或者说，工资？】
　　最后一段话，终于有点元影印象中，鬼怪迷惑人的味道。但是不多。
　　元影听完，一时不知做什么反应。
　　但从声音来说，她从这始终平淡优美的声音里，听出了走程序般的冷淡和敷衍，莫名有点“我只是个无情的打工机器”的感觉。
　　和“爱签不签我们公司不缺人”“招聘KPI又完成了一个对方签不签就不是我的责任了”的冷漠。
　　从信息来说……也太离谱了。
　　无论是话给她的感觉，还是对方话中“国家级的大型公司”、“员工遍布三个世界”的介绍，都古怪而抽象，元影第一时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又中了鬼的幻术。
　　是梦鬼？梦魇？
　　元影为保护自己岌岌可危的世界观，下意识抗拒理智思考，试图用自己的常识去理解。
　　但……
　　据她所知，没有所谓的鬼，能强到这个地步。
　　接近中午的大太阳下，空间暂停、时间也暂停了，全世界好像只有她能自由活动。
　　它还能直接入侵她脑子、读取她思想，然后和她的脑子隔空对话。
　　这样堪称神的实力，对付她，哪需要那么花里胡哨的？
　　所以，它到底想从自己身上获得什么？自己，又是为什么被选中？
　　第一问题或许可以用它重复了几次的话解答：
　　它想要的……就是让成为这个“掘金”公司的主播。
　　自己被选中的原因……如果说自己身上最大的特色，就是“通灵”能力，和吸引鬼的“体香”了。
　　而那个让大黑“活过来”的条件，是自己的渴望，所以它选择用这个来交易，引诱让自己成为主播？
　　元影想。
　　【对。如果你愿意成为掘金的员工，那么，你准备死去的伙伴，可以马上活过来。而你需要做的，就是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仅此而已。】
　　它对元影脑中的疑问进行解答。
　　元影面无表情。
　　虽然知道对方看透了自己的想法，但知道是一回事，对方直接和自己大脑对话，就是另一回事了——好比她被迫裸奔，被它拍了下来般恶寒。
　　这个HR，看样子彬彬有礼，也只不过是装腔作势罢了。
　　元影想着，对方难得地保持了沉默。
　　沉默，但不会选择退出她的脑子，给予她尊重。
　　那么，看起来她有交换、选择的自由，所以其实也假象，自己可选择的路只有一条——签字，成为主播？
　　【对。】
　　虚空中，那声音平缓地把她的希望给摔碎了。
　　靠！
　　那你说那么多干什么！让人以为自己有选择的权利，再狠狠扼杀，很好玩吗！
　　元影闷火“腾”地燃起来了。
　　我不签会怎样？
　　【和你的伙伴一起死。】对方优雅地说。
　　醇厚的声音却让元影感受到了无边的寒意。
　　她忍不住再次环顾四周，但目之所及，整个地球都不动了，空中的阳光、阳光中的灰尘、地上的小虫、墙角的野草，都好像被封进了时间琥珀之中，精致地死去了一般。
　　元影视线落处，地上的一只小蚂蚁突然变成了齑粉。
　　……似乎是警告，告诉她无法抵抗、若抵抗，命运如同此蚂蚁。
　　【在合同上签字吧。】
　　此刻，元影再听到这声音，只觉看到了一个种植园奴隶主，穿着高雅的燕尾服，手却高高扬起皮鞭，向田里的奴隶身上抽去。
　　……
　　元影忍住了愤怒，在大脑中的合同上，恶狠狠打上自己的手印，不，名字。
　　她同意的念头一接触到那张纸，便如烙印般印上了她的名字。
　　起码，大黑能活下来？
　　她苦中作乐地想着，忽见【招聘直播主播】的标题抽身一变，在她眼中，变成了【主播元影工作内容】。
　　下面密密麻麻地跳出来黑压压的字。
　　元影根本没有心情去看自己的、所谓的【工作内容】，无论是什么样的霸王条款，她都只能照做，不是吗？
　　她的眼睛看向半空中，停止在变透明这一步的大黑，目光带着疲惫，也带着期待。
　　“让大黑活过来吧！像我六岁之前那个，有血有肉的大黑！”
　　仿佛发泄一般，她喊道，强调“六岁之前”“有血有肉”。
　　【第一个月工资，确定提前预支？目前可预约次数：1次。】
　　那个声音非常煞风景地出现了。
　　元影忍不住想，难道每个月工资都是完成一个愿望？
　　【等你完成两个月的工作，第三个月的第一天结算，就能知道了。】
　　元影沉默，她不想和他说话，只想快点看到大黑快点活过来。
　　这或许是今天唯一值得开心的一件事了。
　　她的心微微提起，担心着，期待着，还抱有一丝丝的幻想。
　　担心大黑不会作为狼狗活过来，期待大黑真正意义上复活，幻想自己现在只是在做梦……
　　而不是成为这个该死的“掘金”公司的主播，开始准备在什么“三个世界”里，抛头颅、洒热血……
　　但，元影视线中，大黑发生了巨变。
　　身体半透明的它，在眨眼之间，变成了实质。
　　时间好似在它身上倒退，从濒临死亡，到死亡前一刻，弹指一挥间，完成了生与死的跨越。
　　但身躯也从马匹大小，变成了正常狼狗的体型，它身上的皮毛油光水滑，流动如丝绸一般的光泽。
　　眼睛也从灰色变成了黑。
　　元影眼睛亮起，激动得脸色泛红，忍不住走上前去摸摸狗头，熟悉的手感、温度和狗子喜欢在地上打滚导致的灰尘味……
　　大黑竟然真的“复活”了！
　　作为有血有肉，没有任何变异地复活。
　　这让元影心中高兴之余，对这个叫做“掘金”的所谓跨三个世界公司，忌惮起来。
　　拥有这样能力的公司……
　　想也知道他们要招的所谓的“主播”，也不会是简单的职业。
　　危险预警已经开始疯狂弹跳了。
　　当下，元影深吸一口气：“HR，怎么称呼？”
　　一开始不必问，以后就是同事了，还是得问一下。
　　醇厚的男声仍如大提琴般优雅：“实习生元影，你可以叫我同尘”。
　　元影一噎，好，你们这跨三界的公司也有所谓的实习生制度？这很合理。
　　“好，同尘，你可以介绍一下工作内容吗？以及，三个世界，是哪三个世界？我如果想离职，怎样才可以走？”
　　三个问题，同尘只回答了两个。
　　“稍后抽取身份，你就会知道工作内容了。”
　　“如果想离职……”他的声音有些，听得元影心中一寒，只听他淡淡说：“还没有人类离职过呢。或许，你在直播群里问问前辈，就知道了。”
　　还有直播群？
　　却不等元影再问，同尘语调快了一分：“来，抽主播职业，你就可以正式入职了。”
　　话语中有点催促的味道，仿佛对她的提问有些不耐。
　　随着他的话语声，元影面前凭空出现一个黑色木箱，正面有一个黑漆漆的孔洞。
　　元影伸手，往木箱中抓去，木箱不大，约16寸大小，但她的手向后，向上，向下，探索空间已经超出木箱视线大小。
　　手晃了一下，只抓到了空气。
　　不……有东西。
　　元影一顿，手边蹭上来一个圆滚滚，软呼呼的东西，像个糯米丸子。
　　她没动，紧接着，更多圆溜溜的小球凑了过来，有的碰到她的手，就离开了，有的却紧紧黏着她的皮肤，努力想往她手心钻。
　　元影下意识抓住了那只跑得最快的小丸子。
　　“好，拿出来。”同尘说。
　　元影的手本是掌心向下张开，虚虚握住那颗丸子之后，手边围绕的丸子突然都激动起来，死命地往她手心里钻去。
　　猝不及防之下，丸子们把自己捏扁，或从手指缝里，或从掌心间隙，在元影有些愕然的感知里，互相吞噬，变成了一个大丸子。
　　随着丸子越来越大，手都快握不住了，元影心头一突，隐约感觉有点不妙，赶紧往外抽出手。
　　这时，手心的丸子已经变成了网球大小，元影拿出一看，这个丸子像个淡蓝色的海洋球，手感□□弹弹，贴着“卧底”两字。
　　卧底？
　　她拿着球愣神之际，身侧又响起同尘那变得没有波澜的声音：
　　“主播身份确定：卧底。”
　　“主播任务制定中……”
　　“主播投放中……”
　　“投放成功。”
　　随着最后一声落下，仿佛有看不见的橡皮擦，擦去了元影感知里的世界。
　　而另一个世界，正在她面前徐徐展现。
　　元影的嘴忍不住张开，眼睛愣愣看着眼前的变化：她，好像、在、穿越啊！
　　这就穿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