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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邯郸枕下 栩栩园碎 ...
*
淮南有一山,名曰:卜周山。满打满算属于淮州地界。
卜周山人烟稀少,十里八乡都是认识的熟人。一个落榜的老秀才在此落户,靠着些乡里支持,办了一个学堂。富足些的家庭供孩子上学堂便交些钱两,有些不足的家庭交些束脩也可以来上学。
老秀才一辈子蹉跎,也没什么执念,却有个不曾宣之于口的想法,想要一举高中,光耀门楣,自己没了希望,就盼着自己的孩子可以替自己实现。
从三十出头到临近五十,陆陆续续纳了两房小妾,生了两个儿子皆不是读书的料子,也是命短的可怜,不过十三、四岁早夭。这个时候年纪稍小的小妾年娘,肚子有了动静。
时至冬月,临近年关,老秀才的第三个孩子呱呱坠地,老秀才望着远方好友送来的檀木贺礼,给这个孩子取名单字一个檀,唤作谢檀,小字行嘉。原想给谢三单取一个“行”字,又恐自己的心思太昭然若揭,便小字引了《易·革》:行有嘉也,行嘉之意。
自知自己身体大不如前,不会有第四次希望,老秀才一心扑在了三子身上。这三子也很争气,三岁识字,七岁能文,八岁善诗,十七岁就过了乡试,顺利的拿下乡里榜首。
才过了府试,老秀才高兴坏了,没想到乐极生悲在贺宴上直接噎死,令人唏嘘不已。大夫人死的早,年长些的小妾更是了无牵挂,却因为做小妾回了乡里抬不起头,直接出了家,就剩下年娘带着谢三,勉强糊口度日。
没想到再次让人咋舌的是,老秀才的小妾年娘居然是京都文家当家主母的嫡亲妹妹,早年颠肺流离,被人口牙婆子卖到了卜周山。
可这些年,年娘身体大不如前,尤其是老秀才去世,彻底失去了经济来源,年娘还要艰难下地,替人缝补些衣服 ,维持生计。
谢檀早早出入社会,卜周山的官吏鱼肉乡里已经是无法无天到毫不掩饰,年娘虽然体弱但胜在美貌。
有些官员日日来逼税,年娘靠缝补衣物挣的钱却对赋税来说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混账的官吏见母子俩无税可交,一个大胆的小吏甚至对年娘动手动脚,总是趁着谢三上学堂还未回家,明目张胆“登堂入室”。先前还有人会看在老秀才的面上拦着些,次数多了,乡里人也都视而不见。
可总有东窗事发的一天,谢三体弱也许是遗传他的母亲,有一日,害了风寒,卧病在床,未去学堂。
可那个官吏仍不管不顾年娘的挣扎,进了谢家的寒窑,年娘多次反抗无果,只能用厚厚的棉絮被子裹住谢檀,用几近绝望的语气说道:“寒病得捂着,檀哥儿,你就在被子呆着,捂出汗才行,捂出汗,娘就回来了。”
小小的谢檀缩在被褥中,完全不敢动,说不清是懦弱还是恐惧。
厚重的棉被像是一座有形的大山,大山下的他却可以清晰听见母亲压抑的呼救声,屈辱的呜咽,男人粗重的喘息和茶杯破碎、麻衣裂帛之声,声声在耳,时至今日好似仍可以听见。
……
幼年的回忆对小谢檀来说更多是痛苦。
母亲煞白脸上的恐惧和屈辱深深镌刻在谢三脑海。
从那时起,谢檀便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读书,可以让那个张牙舞爪的恐怖陌生男人离开自己的家,让有些怯懦的母亲挺直腰板。
可是年娘没有挺过谢檀十七岁生辰那年。那是一个很冷的雪天,密匝匝的雪掩埋了卜周山出去的路,可报信的信使还是送来了谢檀高中榜首的喜讯。谢檀终于可以带着母亲离开卜周山,可是年娘却没有挺过那个冬日…
村里的老人说,冬月出生的小孩最是坚韧。
谢三一定可以成器。
谢老秀才也文绉绉的对幼子说:玉经磨琢多成器,剑拔沉埋更倚天。
下葬那天,风雪格外大,那是卜周山百年来最冷的一天,风雪刺骨,许多邻里甚至没有来丧礼。谢三在雪地里一步一跪,虔诚的希望,如果真有神明,别让母亲再来遭此劫难了,下辈子化作白雪,干干净净的来也干干净净的走,这世间的肮脏无法腐蚀她的纯洁。
可是,从来没有什么神明。
邻里的闲言碎语甚至脏了母亲的轮回路。
“年娘没别的本事,惯会勾人,她那姘头还为他寻死觅活。”
“我听说年娘的小儿子能读书都是那官老爷给的钱,真的不害臊……”
“我听说……”
谢三像是一头护食的小兽,呜咽的抱着母亲的木牌位,第一次违背母亲的训诫,对乡里怒吼道:“全部出去!不要脏了母亲的轮回路!”
……
下葬了年娘后,没过几日雪化了。京都来的信使说,年娘是京都文家主母的姊妹。接年娘入京享福。
可是,年娘已经入土。
谢三失去了主心骨,一度想要轻生,几日几日的不吃不喝,整个人病垮了。人瘦削到脱相,脸色惨白,眼里猩红蓄满泪水。他赶到衙门时,那个官吏居然投河自尽了,谢三一肚子怨恨竟然找不到发泄的闸门。
是随行而来的文柯搀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谢檀,告诉了他,去了京都做了官 ,可以让这样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
谢檀却仿若失去了魂魄,只是痴痴的重复:“为什么……为什么……”
文柯却说了和他的父亲谢老秀才说过的那句,“玉经磨琢多成器。这是上天对你的考验。”
……
溺了水的人像是抓住了稻草,谢檀一直奉为圭臬。可是过了很多年后,贺时州却给了一个截然不同的回答:苦难从来不会让你成才,这只是当轴者的一个话术,一个安慰却毫无用处的安慰。让愚昧的人民在压迫中继续愚昧的话术。
很多人面对痛苦和压迫选择了仇恨与报复,一辈子执着于复仇,可是谢三却选择了改变这一切,让这样的惨剧最后一次发生,只发生在谢三身上。
这世间最后一个苦者是谢三。
命运却最是残忍,谢三最讨厌冬天 ,最厌恶雪。可谢三,十五年后,却死在了岭南的冬天。岭南百年少雪,光景帝弘化九年,岭南下了百年罕见的雪,雪掩埋了一切罪恶,在冬日一片白皑皑中,谢檀仍满怀希冀,病逝了。
死在了他最讨厌的冬天。
……
邯郸枕下 栩栩园已碎
一觉醒来,天光大亮。
攥着帘幕的一角,谢檀后背沁出一身冷汗,惨白着脸,像溺水者得救后贪婪的大口大口地呼吸。
谢檀起身擦拭去额头上密布的细汗后 ,唤了一声李四,李四却没有应答。谢檀只得利索捯饬一下,独自去讲学堂。
本欲出行,却看见文柯马车停在后院,下一刻文柯的声音响起,“行嘉,快上车,等你良久了……竟有些困乏。”拉开马车帘幕,映入眼帘的是文柯整个人歪七扭八的斜坐在硬卧上,一边打着哈欠。
谢檀心中又起一丝涟漪,岁月流转,今时已是最好,万事尚且来得及。望向文柯却没有多言,跨步上了马车。
马车上,文柯眯着眼慵懒的询问,“行嘉,你还记得二月廿五要迎花神吗?到时候李丞相携女眷踏春,你就给他写首干谒诗,你此等才华,不能埋没在我们文家,如此,你的仕途更稳当些。”
又睁大双眼,坐直腰板,望着谢檀真挚补充了声,:“别说是表哥撺掇你去结党营私,营私舞弊之类的……只是李丞相惜才有目共睹,你别错过这个机会。多少人一辈子蹉跎,行嘉你是有目标的儿郎,我等着看你所盼的南国民熙物阜、偃武修文之景。”
“行之你千里迢迢到京都来,不也是为了齐家治国平天下,让这南国再度重熙累洽,四海宴然吗?”
见谢檀沉默深思,文柯说道: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两百年了,南北国早该统一了,一家之姓,竟成两国……”文柯越说情绪越高涨。
立刻又说道:“官家的情况不是宫中秘闻,你我都清楚,你我似明夷亟待伯乐赏识,而你行之……你披褐怀玉,琨玉秋霜,你怎么舍得让自己埋没。”
半晌,谢檀回了声:“表哥有心了,我会好好考虑的…”
心中开始盘算:
李载文爱才不假,可却是好杀血腥之人。上一世李载文亲自挂帅,贺时州做了副将,军队一路势如破竹,直逼北国幽州关隘,幽州守将蓝崇礼主动献城投降,只要李载文善待俘虏。
可李载文却违背了不成文的规矩,进城后大肆掳掠,无端加重幽州百姓赋税,挑选良民子女充当军妓,甚至在入夜庆功宴上,要蓝崇礼肉袒牵羊,跪献万金。
蓝崇礼不肯,指责李载文没有善待城中百姓,李载文一怒之下居然连夜放火屠城,不顾军令独断专行地斩了蓝崇礼,幽州主城血流成河,伏尸百万,流血漂橹。
可贺时州却没有阻止,自甘堕落,沦为了李党的走狗。
最可悲的是,因为有功,光景帝大赦天下,李载文并没有收到任何军纪处分,只是不痛不痒的削去三个月俸禄。可笑是李载文却在归京途中染了时疾,不治身亡,竟没有踏入南国境内,没有看见他梦寐以求的高官厚禄就一命呜呼。
光景帝却因此伤了身,病了几日未上朝。等贺北州回京,才强打起精神举办了庆功宴。
……
纯虚构,十七岁乡试榜首应该没有先例。
补一个檀哥为什么执着匡扶南国的动机。
登堂入室纯误用,成语不是字面意思,这里实在想不到合适的词替换。
李载文违背了《日内瓦公约》,虐待战俘。?
伏尸百万的百万也是虚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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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邯郸枕下 栩栩园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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