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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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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涟市雨水格外充沛,成日里阴雨绵绵总下个没完。
今日倒是个难得的晴天,许是老天的预指,在涟市中心大楼最高层,一场盛大的婚宴即将举行。
“知道啦,就你儿子这样的,套个麻袋都有人夸,你还要的担心这?”尹随刚从外边打完球回来,头上还挂着汗珠,一手拿着电话另一只手输着密码。
电话那头的女人还在嘱咐,“喜宴五点开场,你准点到就好。多花点时间,好好打扮。”
“嗯嗯嗯。”尹随推开门,“我到家了,立刻去捯饬自己,保准把脸上的汗毛的削干净。”
电话里传来混乱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人过来了,正手忙脚乱地招待呢。
尹随抬手准备挂断,又停住,凑到听筒边上小声说了句,“新婚快乐,妈。”
没有人回应,电话被挂断。
今天是他妈结婚的日子,准确来说是二婚的日子。两年前,他们一家出了车祸。
他爸当场死亡,他局部失忆,很多事都淡忘了,他妹年纪还小忘性大。独留他妈记得全过程,那段时间整天郁郁寡欢,一直到今年终于遇到了她的第二春。
涟市近年来靠着房地产投资发达的新贵,罗氏公司执掌人罗威,人也是个二婚,尹随在新闻里见过,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长得不尽人意。
但听说是个细致疼人的好男人。只要他妈喜欢,他是打心眼里高兴。
虽然嘴上说着无所谓不用打扮,但他还是难得地收拾了一番,穿上西装,把头发半梳起来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褪去那股子少年劲,倒还真像那么回事。
五点,他按照指示准时到达。一路从电梯上来都挂着新婚海报,看着海报上女人的笑脸,他嘴角也不由自主地扬起。
“不好意思先生,里面已经开场了,是不能再进人的。”
“什么?有没有搞错?”尹随来到入口就被侍应生拦住,他反复确认了几遍地址确实是这里。
“我是新娘的儿子啊,不是五点开场吗?”
侍应扫怪异地打量着眼前人,“先生我们这场是四点半开场,而且新娘并没有儿子,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
说完还和后边的同事小声议论道:“又是哪来的蹭饭的,连借口都这么拙劣。”
尹随无语,哪有他这么帅的蹭饭。
他先打电话给他妈,果然无人接听,肯定还在整仪式呢。真是的连几点钟都能通知错。
尹随只能再一次尝试辩解,“新娘叫邹微雪,真是我妈。”
“海报上都是名字,照你这样,人人都能来认个妈了。”侍应生听乐了,说罢就要直接赶人。
“让他进去。”一位身穿西服马甲的男人站在他面前,朝侍应生亮了一下名片,“顾总的意思。”
侍应生一听立刻变了脸,满脸笑容地将人请了进去。
尹随不知道这顾总是谁,感情他的名片比这亲儿子还好使,更奇怪的是走到半路,刚带他近来的人直接消失了。
他刚走进来就看见邹微雪穿着敬酒服一桌桌地敬酒,看来他来迟了,仪式已经结束。
他妹在人群中跑得正欢,尹随想去问问现在是什么情况,还未踏出几步就被一行人挡住了去路。
来的人身着暗红色西装,胸口还别着红花,明显是新人的家属。尹随见过的,这人是今天新郎的儿子,罗维咏。
尹随先是低头看了他空无一物的胸口,他刚才看到妹妹胸口也别了一朵。
明明只是一朵别针花,但他总觉得像真的缺了一块。得会要问妈要一朵,他心里念着。
“你怎么进来的?”罗维咏带着人靠近,颇有威压的意思。
尹随可没那么容易被唬住,“你怎么进来我就怎么进。”
罗维咏嗤笑,“你和我比?你妈不过一个小三,怎么小三入门还顺带个儿子?”
罗维咏从始至终都是这场婚礼的最大阻碍者,从婚讯传出就明里暗里地到处散播邹微雪是小三,他母亲虽然去世,但永远是正宫。
尹随攒紧拳头,强忍下去。
要放在平时,罗维咏哪还能这么站在这里。但是今天是他妈结婚的日子,他不想破坏喜庆的气氛。
可有人就是不知好歹,叫嚣地越发猖狂,“我说的是实话,你问问在场的,谁不知道你们用的龌龊手段。”
“你那短命鬼爹怕是死了都不安宁,也说不准是被你妈克死的,毕竟这种肮脏女人,老天也看不惯吧。”
尹随脸色愈发阴沉,今天罗维咏不知道抽什么风,说话格外冲。
这一块的宾客注意力都被吸引,在一旁小声议论着这戏剧性的一幕。
“这是罗家的儿子吧,还有一个是谁?”
“听说是新娘那边的,还以为只有个女儿呢,怎么现在才来。”
“这种日子都能吵起来,这以后罗家会是不得安宁了。”
“都说女方是趁着罗总喝醉爬床上位的,不然你以为一个死了老公还带着两个娃的寡妇怎么进得了罗家的门。”
“......”
越来越多不堪入耳的话传出,好好的婚礼也变得乌烟瘴气,尹随透过人群去找邹微雪的身影,她还在宾客间穿梭,脸上是温和幸福,场地很大,那边并未受到这里的影响。
这个罗家的儿子是真的烦人,两家人准确来说是没见过的,但邹微雪和罗威两人也没刻意隐瞒,罗维咏找人查到了尹随的住址,闲的没事就来闹一闹。
这富家公子似乎脑子不太好使,嘴皮子耍不过就爱动手,每次都不自量力地被尹随打趴下灰溜溜的离开。然后下次又像个开屏孔雀似地到他面前晃悠。
今天就想借着两家婚宴,尹随不想闹出什么动静,所以又凑上前来,他认定尹随会顾及邹微雪的面子忍着。
他走近罗维咏在他耳边道,“你要想惹点什么事我随时奉陪,你之前找事我也不计较了,但我不想今天和你动手。”
罗维咏嘴角抽搐,有些迟疑,不过一瞬又坚定。
“那我偏要今天。”
尹随斜了他一眼,猛地一抬手。罗维咏以为这人不管不顾要动手揍人了,吓得脖子一缩。
谁知尹随手一转,往自己的头上摸去。
“诶,罗少爷你躲什么?”尹随状似惊奇。
被虚晃一枪的罗维咏气急败坏,原本还顾及点分寸,这会直接不管不顾。就近抄起一桌席位上的东西,不论是什么通通往尹随身上砸,却怎么也砸不中。
尹随知道这喜宴是彻底没得安生了。
终是让所有人都注意倒这里,邹微雪和罗威也匆匆赶来。
看到这满地狼藉邹微雪握着酒杯的手一抖,再看到站在一边喘着粗气的罗维咏以及正气定神闲的自己儿子,一下就猜到发生了什么。
松开挽着罗威的手,也不管踩着多高的鞋子直接踏进杯盘碎片内。
尹随看到她过来很是担心她被玻璃划伤,上前就像扶住她。
“妈,你时间都记错了。”见到邹微雪他放松下来,幽幽说着,也没有责怪的意思。
“向维咏道歉。”邹微雪丝毫没有要解释的,对这尹随披头盖脸就是这句。
尹随:“哈?我道歉。”
“对。”邹微雪声色厉然,直接将人拖到罗维咏面前,给罗维咏都整得莫名其妙。
尹随挣开她的手,不可置信道:“妈,你在说什么,我没错,为什么道歉。”
“越来越不像话了,你看你把维咏吓的。”邹微雪说着抚了抚罗维咏的手,眼中满是心疼,“我们维咏这么乖。”
罗维咏下意识躲开,他不记得什么时候和这她关系这么亲近。
尹随看不懂了,为什么这俩人在这整母慈子孝呢,而且明显是邹微雪热脸贴冷屁股。
罗威一直站在人群中看着这一幕,仿佛这场闹剧与他无关,他静静地观察着邹微雪的表现。
“看来那小子真是顽劣,连亲妈都这样对他。”尹随听到人群中有人说着。
他看着还在表演的两人,躁意更深:“道个屁歉,你要不问问他说的些什么傻逼话。”
“尹随,你要不道歉就没我这个妈!”
今天的邹微雪简直和过去判若两人,言辞凶狠,咄咄逼人。
他们母子的关系算不上多亲近,但绝对是互相尊重理解的。从尹随失忆后,邹微雪经常给他讲过去的事,从她的话语中,尹随能看到那个温柔贤惠的母亲形象。
尽管她和罗威接触来,母子二人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但尹随对邹微雪口中的母爱深信不疑。
放在过去,他想都不会想他妈会为了维护一个外人说出这种狠厉的话,但今日却真是出现在他眼前。
场上氛围十分微妙,尹随不可能道歉,邹微雪也不善罢甘休。刚才婚宴上其乐融融一派和谐之气全无。
“那什么。”罗维咏开口,“其实...…”
他这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尹随感觉有人站在他身后,回头一看,正是刚才带他进来的那位。
“夫人,顾总很忙,请您快点开始。”男人扫视一眼这混乱的场面,眼中却是波澜不惊。
邹微雪一听这句话气焰立刻灭了,连连点头陪笑,“好好好,立刻开始。刘特助,我这儿子野惯了,顾总别见怪啊。”
“夫人的家事与顾总何干。不过有句话得提醒夫人,若是眼神不好使,尽早医治的好。”刘特助留下这句话就顺带着尹随一起离开。。
留下邹微雪被他这话窝着火无处发,狠狠地一跺脚。
尹随被带到一间无人的包间,刘特助从一个文件包中拿出一叠文件,将一只笔递到他手中。
“你们刚说开始什么?”尹随问道,仪式不该结束了吗?
那人没有回答,“尹少爷,你签名就好,其他的顾总会处理好。”
尹随不解地翻开,文件夹上方写着“断绝关系协议书”,是尹随和邹微雪的名字。
“你又是干什么的?”尹随要被整的没脾气了,“谢谢你带我进来,我不认识什么顾总,也不打算变成孤儿。”
说完就把合同放回桌上,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