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 · 生根》我是吕大王

25、心结

　　“汪！”不知从哪里窜出一条狗来，跑到他们面前大喊一声。正低头哀怨的小女被惊到，她天生胆小，突如其来的狗吠吓得她惊叫一声蜷缩起来，双脚离地双手抱着脑袋埋在膝盖间。一成见状慌忙一手揽住她，一面虎起脸来跺脚大喝一声“去！”驱赶着狗。

　　狗狗被他吓了一跳，后退了几步，狗主人气喘吁吁赶上来，手里拎了一截狗绳不停道歉道：“十分对不起，我出来遛狗，结果绳子不知怎么断了，你是山王的学生吧？和我弟弟一个高中，校服是一样的，所以狗子大概认错人了激动跑过来。”他抱歉地看了看还抱着脑袋缩成一团的小女再次道歉道：“不好意思啊，吓到你女朋友了吧，对不起啊，我这就拉它走。”

　　狗主人拽着狗狗走了，一成继续拍拍小女的后背，和声哄道：“不怕不怕，狗狗已经走了，没事了……”小女将信将疑抬起头，眼里亮亮的眼泪都吓出来了，她四下张望了一下，再次确认道：“走了？”

　　一成笑道：“走了，主人出来遛狗，狗绳断了，刚好那家也有我们山王的学生，所以狗看到我的校服便激动地跑了过来，没事了。”一成忽然想到刚刚狗主人说吓到他的女朋友了，心里忽然一甜脸上有点烧烧的，再看自己的手还搭在她的背上，有点不好意思赶快放了下来。

　　小女此刻也有些不好意思，但却是因为自己太过胆小，大庭广众的，不过只是一只认错人的狗狗罢了，自己的反应太大了。她把脚从椅子上放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低下头。

　　两个人都默默低着头，各害羞各的。

　　小女先缓过劲低声解释道：“就……还挺不好意思的，向来比较胆小，突然冲出来一条大狗对我叫，还真是有点吓到了……”

　　一成转过脸看着她，故意说道：“这我倒没看出来，那天和沢北一起在草丛里玩小虫子，还以为你是很大胆的女生呢。”

　　“哪有……”小女没有领会到他的调侃，认真解释道：“其他倒还好，猫猫狗狗如果不是突然朝我叫我是不会害怕的，平时我哥看到猫比耗子还紧张，都是我把猫抱走的。但是我超级怕虫子，只是那天看他玩的那种西瓜虫真的不吓人。”她想了想补充道：“我想除了西瓜虫以外，大概就不怕蚊子苍蝇了……如果来一只毛毛虫或者蜘蛛，能把我吓得飞起来……”

　　“那你还和他约一起去抓萤火虫？”一成少见地挑眉，他有点困惑既然那么怕昆虫，却还答应他一起去捉萤火虫，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和沢北一起？

　　“其实我没见过萤火虫，我也不知道怕不怕……不过，沢北他答应要是我害怕就他来抓，抓好装在玻璃瓶里给我，我觉得萤火虫会发光挺有意思的。”小女歪着头盘算着，想来晚上那样亮闪闪的样子应该很漂亮。

　　“如果只是想要萤火虫的话，那我也可以抓给你，到了夏天你每次来我都可以帮你去抓。”一成挠了挠头又有些心虚解释道：“我怕沢北太淘气，况且他也不知道你会害怕虫子，说不定会吓到你。”

　　小女低头笑得开心，原来一成哥哥是关心自己，担心沢北不着调照顾不了自己，她觉得有些小满足。但见她低头笑而不语，一成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于是追问道：“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就去找个玻璃瓶，但是如果……如果你还是比较想和他一起去抓也行……”

　　小女听他这么说生怕他反悔，赶紧转过脸来说道：“那要帮我找个漂亮的瓶子，我不和他一起去了。”

　　见她同意，一成很高兴点头道：“好，我会留心给找一个漂亮的瓶子，一定在夏天前找到。”

　　两个人又悉悉索索聊了许久，终于到了要进站的时间。一成将她送到车站门口，她抬起眼来看着他，心里有许多许多的不舍，也有许多许多的依恋，但她却只敢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也差不多，望着她，心里喜欢的甜蜜交织着离别的酸楚，就这么看着她却也什么也说不出来。

　　送走小女，一成有点低落，有气无力走进和田家的餐厅，雅矢贴心地端来一碗红豆汤，又加了一小碟曲奇。

　　“我妈做失败了，甜得很，刚好适合你。”雅矢把碟子和碗放在他面前。

　　一成本来想说谢谢，却被他一噎不满问道：“为什么做失败的就刚好合适我？”

　　“糖放过量了，甜呐……不是刚合适你？刚刚和自己喜欢的人分别，心里苦苦的，吃这个刚好中和一下。”雅矢耸耸肩，坐下身来，向他展示着自己正在吃着的一块茶酥：“这个，试验成功，很好吃，但是微苦，不适合你，适合我这样心无旁骛的人。”

　　一成端起红豆汤来喝了一口，叹了口气，不想与他争辩，无精打采眉眼耷拉，垮着一张本就很平淡的脸。

　　“打起精神来嘛……过两周她就又来了。”雅矢安慰道：“我说要不……”

　　“要不什么？”一成眼皮都没抬一下。

　　“下次等她来，和她表白吧，说不定她也喜欢你呢。”

　　一成朝他翻了个白眼：“表什么白……没有的事情。”

　　“哈？”雅矢被他气道：“那我今天白费劲把清子和沢北都招呼来吃鸡块了，早知道那些鸡块我就和美纪男两个人吃了多好……”

　　“他们人呢？”一成四下看了看，好像并没有看见他们。

　　“他们三个出去玩了，我估摸着你心情不会好，所以没和他们一起去。”

　　“也没有心情不好……就是……就是……”一成趴在桌上，看着他：“我也说不清楚……你自己感觉一下吧……”

　　“我自己感觉一下？”雅矢白了他一眼：“我感觉你脑子有问题……”

　　“你脑子才有问题。”一成别过头，唉……现在竟然连雅矢也不理解他。

　　“你不是说表什么白，没有的事情，你不喜欢她那自然什么问题都没有，一个普通朋友在这里玩了几天现在回家去有什么值得你无精打采的，清子都没有你那么沮丧，她们之间总比你们之间熟吧。”

　　一成挠挠头，喃喃说道：“也许我有点喜欢她吧……不过……不过我也没有打算和她怎么样。”

　　雅矢吃完自己手里的茶酥，拍了拍手，觉得自己这个朋友脑子简直不是一点点有问题，于是故意说道：“既然是这样，那也挺好，很快大概你就没有烦恼了。”

　　一成一听支起了身体问道：“为什么？”

　　“开学她就念高中了，你也看见了她长大了，比以前漂亮多了，进高中总会有人追，到时候有男朋友了，说不定人家男朋友每次也愿意陪她来上课，也就不必麻烦你接送，到时候都见不着她了，那你可不是没有烦恼了。”

　　“真的会吗？”一成皱着眉看着他，他倒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她长大了，也许会交男朋友。

　　“怎么不会，你家清子比她还小呢，不也喜欢棒球队帅哥，你猜小帅哥追她的话，她会不会同意？”

　　……一成低头想了想，说得也是，但是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呢……如果真的这样……真这样的话，他确实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觉得无力，又趴在了桌上。

　　“喂……我说……”雅矢觉得他的样子有点奇怪，这不是他所熟悉的深津一成的模样，他一贯总是那样坚定而勇敢，是最有头脑最有担当的那个，怎么在一个女孩子面前如此举棋不定，温温吞吞裹足不前，他不是这样的。他伸手推了推他：“你到底怎么了？既然喜欢为什么不愿意表白试试呢？你是觉得她不喜欢你？”

　　“不是……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喜欢我，但是……但是我并不想和她交往，我不想和任何人交往。”他把脑袋枕在胳膊上，脑子里乱乱的，他想到了小时候，想到了自己的爸爸妈妈，那个时候他们俩还在一起，几乎天天在吵架，清子那时候还是个婴儿，在一旁哇哇大哭，而他，也许还是幼儿园年纪吧，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吵，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好抱着嚎啕大哭的清子哄她，希望她能安静下来，也许爸爸妈妈就不那么烦躁就不会这样争吵。

　　多年以后，在梦里他偶尔还会听到伴随着婴儿啼哭的争吵声，他很厌恶那样的场景以至于后来父母分开他和清子回到秋田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祖辈对他们十分疼爱总觉得他们没有父母在身边怕他们会自卑，只有一成自己知道这样安宁祥和的氛围才是他梦寐以求的。

　　他的爸爸妈妈其实都是不错的人，其实后来他们虽然不太在他和清子的生活中出现但都还关心着他们，爸爸工作很忙常常在世界各地出差，但每到一处，总会给他们兄妹寄来各种礼物，妈妈也是，惦记着他们兄妹的喜好，譬如给不爱喝牛奶的他寄来各种口味的吸管。

　　明明是两个不错的人，他们当初也很喜欢彼此吧，但最终搞成了相看生厌，日日争吵的模样，这是何等悲凉。一成摇了摇头，这样惨淡收场的喜欢不要也罢，他可以克制自己的，就这样像朋友一般也很好，每隔两周就可以见到她，可以和她说话相处，还和她约了夏天给她捉萤火虫，安安稳稳平静的关系便很好，他不是那种贪心的人。

　　他坐直了身体，稳了稳回答道：“就这样吧，眼下这样也很好，如果她真的有了喜欢的人……那……”他咬了咬下唇，说真的眼下他不知道如果那样他该如何，既然他并不想与她在一起，那自然更不能自私阻止她与旁人在一起：“那就到时候走一步看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