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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葛芙的体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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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珠愣愣的挂在他的眼眶,“我、我早就死了,只是一个人偶而已……”
眼泪滴落,在空中的一瞬像一粒纯洁的珍珠。
他想念父亲了。
“一个随时可以被代替,被买卖,被丢弃的人偶。”洛利亚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他低着头,泪珠无声砸在地上。
温德纳看着他,默默无声,深灰色的眼瞳里掩埋着汹涌的情绪,修理整齐的头发有一丝坠在额前。
这带着哭腔的声音如同一只利爪,钻入他的身体,死死掐着心脏。
眼前哭泣的少年抿唇,自己拿手指揩去眼泪,看向温德纳,“所以你……”
后背忽然一重。
洛利亚愣住。
温德纳脸上没有表情,说出的语气也生硬:“别哭。”
感受到温德纳大手搭在自己背上,笨拙的拍着,力道很轻,一下一下,如同安慰一个苦恼的小孩。
反应过来的洛利亚身体抗拒地动了一下。
温德纳手僵了僵,“乖。”他放柔声音。
“你说的那些,我没有办法改变,”温德纳说着,“但你就是你。”
洛利亚抿唇,他抬起胳膊拨开后背的手,眼睛瞥向一旁,“别说莫名其妙的话了,反正我跑不了了的。”
温德纳没回答他,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常年制作人偶的手指有着粗粝的茧,划过洛利亚眼角的皮肤,带走一些湿痕。
温德纳思索了几秒,“我让近年时兴的诗人为你写作,你会开心吗?”
他像在给哭泣的小孩甜头,又笨拙地拿不准这小孩的喜好。
洛利亚沉默着无声地拒绝,对对方所说丝毫没有兴趣。
“让我一个人呆着可以吗。”
“会哭吗?”温德纳认真地问,神色严肃。
洛利亚蹙起眉头,兀地升起一股羞恼来,声音听起来是哽咽后的沙哑。“不会。”
温德纳犹豫了,但他找不到其他方法让洛利亚心里好受,看了眼一旁沙发上的白猫,冷冷应下,“嗯。”
他出了书房。
书房的门再次被关上后,洛利亚脱力般地坐下,沙发陷下去一块。
正在沙发上打盹的白猫被动静弄醒,眼睛眯开,看见洛利亚后懒洋洋的迈开腿凑过去。
它又窝在洛利亚双腿上,尾巴甩两下放下,打起盹来。
看着身上如此亲人的猫,洛利亚眼前又模糊起来,他将手搭在猫圆圆的头上,眼泪最终没有落下。
他并不认为自己爱哭,偏孤身一人遇上温德纳后,眼泪总是说来就来。
他望向窗外。
……
外面日头正盛。
肯特坐马车内,手臂僵硬地抱着一方长条形状的盒子,里面装着一幅画。
葛芙局促的坐在肯特旁边,担忧的一直盯着他。
她不是没有喊过肯特,可肯特像撞邪一般充耳不闻。他从里约公爵的城堡出来后,还好好的,一离开里约公爵的视线,他脸上的笑便消散开来。
他们从城堡内带出许多东西,因为东西太多,里约公爵将自己的一架大马车借给他们,还安排了六个侍卫护送。
态度绝对是好的,而且还给了许多黄金呢,多到她想都不敢想!
里约公爵给的东西都在马车内放下,偏偏有副画肯特没有撒手。
她的视线转移向肯特怀中装画的盒子。
这哪有黄金值钱,要抱也要抱那一大箱黄金啊!
“葛芙。”肯特徒然开口,应该是回过了神。
“肯特我在。”葛芙一喜,连忙问道:“你刚刚怎么了?”
肯特摇摇头,害怕地抱紧了怀中的木盒,犹豫着,“我……”
葛芙想起以前别人安慰她的模样,双手握住肯特的一只手,想要这样子给他力量,“你说吧。”
肯特愣愣的看着两人相触的手,他脑袋一瞬间宕机了。
手上的感觉让他想到了火。
不,这比火更温暖,更柔和,暖融融的包裹着他的手,即使紧贴皮肤也不会烫伤他,更不会因为死亡而失去温度。
是葛芙的体温。
“你是不是害怕?”葛芙皱眉问,然后又肯定地补一句,“你四肢冰凉。”
她松开肯特的手,双手搓一搓,又放在嘴前哈了几口气气,然后再次握住他的手。
见肯特愣愣的依旧不说话,她道:“你跟我说,我真的不会笑话你。”
肯特生平第一次结巴,“我、我、就是害怕。”
“你怕什么?”
“怕温德纳老爷,”肯特神色恹恹地,他问:“你见过温德纳老爷生气吗?”
葛芙摇头,如实道:“他不生气看起来都吓人。”
“我也没见过,但我就是害怕。”肯特看着葛芙握着自己的那只手,他觉得葛芙的体温从手上钻入了他的心脏。
沉默了几秒后,他忽然提醒葛芙,“回去的时候你不要出现在温德纳老爷面前了。”
葛芙疑惑地看他,等待他的下文。
肯特只是叹了一口气,闭上眼。
体温像是他的催化剂,他把怀中的木盒放下,双手反握葛芙的双手,一不做二不休大声道:“——我很怕死!”
两人面对面紧握双手。
马车内寂静了几秒。
“现在呢?”葛芙问。
“好像好点了。”肯特答。
两人对上视线,在葛芙反应过来他刚刚喊了什么后,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葛芙皱眉问:“温德纳老爷生气会打你?”
肯特思考了一下,“不会。”
葛芙松懈下来,呼出一口气,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抽出了自己的手。
他们面对面双手紧握、大眼瞪小眼的样子实在有些滑稽。
见他恢复如常的脸色,她主动将木盒抱在自己怀里,安下心来。
“肯特你家是哪的呀?”葛芙想跟肯特闲聊。
马车车速较快,车内摇摇换换,肯特没看葛芙,眼睛躲闪了下,“圣托城。”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