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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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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溟原本全神贯注地听着纪哲在前面讲,听到江落在后排直言不讳,站在最前面“啧”了一声。
最离谱的是隔着这么老远,江落还听到了。
江落抱着手臂嗤笑:“纪溟,你要去就去,我可不陪你。”
纪溟看都不看江落一眼,双手抱拳跟纪哲行礼:“纪都尉,江落才学仅仅亚于我本人,我觉得全班同学挑了一个我去,就也该带他去。”
当今世道,朝廷与修士互相合作,修仙界名义上由归一宗掌门,仙门魁首来联合,世家修士在朝廷也挂有官职。
纪哲这次需带人前往彩珠河袭击魔族,就被举荐为都尉。
俞相依在江落旁边用胳膊肘戳他。
“喂,江落,你真不去啊?”俞相依委婉提醒:“像你这种没世家背景的,能去一趟,活着回来,就没人跟你抢功劳啊。”
“而且就算不说纪溟有多厉害,纪家的纪哲也是个人物,前年冬季魔族仗着兵强马壮从北边来劫掠,就是被纪哲带队打回去的。”
俞相依继续说:“跟着纪家这个庞然大物,何愁没功劳?”
“你不要远大的前途呐?”俞相依发出灵魂拷问。
江落优哉游哉地站在队伍中不动。
俞相依悄悄看了江落一眼:“你跟纪大哥置气呢?”
江落清了清嗓子,甩了甩衣袖,仰头虚张声势:“我,才没有,和纪溟,置气。”
哦,俞相依想,那就是在置气了。
他俩天天互相置气,习惯了,习惯了,宿敌嘛,就是这个样子的。
哪怕都滚在一张床上了也是可以继续置气的。
他都懂。
纪溟垂眸抿嘴,压下嘴角的笑。
纪哲站在前面,和颜悦色地说:“那江同学,请来?”
“既然如此,江同学就站在纪溟旁边吧。”纪哲说。
江落傻眼了:“啊?”
他为什么要站纪溟旁边?
他最讨厌的人就是纪溟,为什么要站在这个人旁边?
纪溟终于回过身,笑逐颜开:“江同学快来呀,快来陪我呀。”
虽然纪溟身高八尺,样貌堂堂,目若明星,站姿如松,但此时此刻江落看着纪溟,却总觉得他笑起来不怀好意。
至少可以明白一件事,对于膈应到江落这件事,纪溟是很开心的。
这人说这话的时候,怎么跟个狐狸精一样?
江落面带愠色地走了过来,也直接问了:“你说这话的时候怎么跟个狐狸似的?”
纪哲站在众人面前,不露声色地抬起手臂,用护腕遮了遮嘴角。
阮逸站在两人旁边,不知为何突然被自己给呛到了,接连咳嗽好几声。
俞相依在后面要急得跳脚。
那纪公子是能这样说的吗?
谁敢啊?也就江落这么作死!
的亏纪溟虽然爱记江落的仇,但每次报复手段也颇为幼稚。
不然江落就可以退学了。
再说那位纪公子面容端庄,也不像是狐狸精啊。
江落哪只眼睛看出来的?眼瞎了吧!
赵姑娘眉眼弯弯,跟身侧要好的朋友低语密谈着什么,用丝绢挡住嘴唇,偶尔投过来一两次藕断丝连的目光。
“他们一直这样吗啊?”赵姑娘的小姊妹问道。
“一直都是。”
“那他们是好朋友喽?”
“不是朋友,纪公子说,最讨厌的人就是江落,夫子分座位,还要特意把两人隔开呢。”
“那就以后是好朋友喽?”
“我看不会,”赵姑娘说:“江落这么讨厌纪溟,纪溟又这么讨厌江落。”
赵姑娘又说:“一定是因为太讨厌了,才会说纪公子是狐狸精。”
“也对哦,纪公子外表丰神俊逸,身姿挺拔,举止优雅,怎么会和狐狸样貌有牵连,江同学肯定讨厌极了,才这么说纪公子。”
这一队人里,只有纪溟跟什么都没感觉到一样。
纪溟站得四平八稳,单手叉腰,发出几声不像笑声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心里是什么,看什么都觉得像。”
潜台词是你江落才是个狐狸精。
江落不屑:“你才像。”
纪溟摇头:“不不不,应当照照镜子,论样貌,纪某不比江同学这么的风朗月清。”
哎还是你江落最漂亮,纪某人甘拜下风。
江落:“你离我远点。”
那天纪溟对江落的支配,还是让自己心有余悸,看见纪溟心底就有点慌。
纪溟原本站在不远处,听江落说完,反而往江落这边站。
江落看他往自己这边靠,谨慎地向外面挪了挪:“汝何为?”
纪溟上下打量着江落,倒打一耙:“你离我这么远,你要做什么?”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纪哲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
江落突然瞋目切齿,吓了纪溟一跳:“我躲你还不行吗?”
纪溟则装腔作势,就是不滚:“那你要躲我,我故意赖你身上不行吗?”
“行行行,当然行,”纪哲拍了拍两人的肩膀:“你们收拾好行礼随我走罢。”
说到这里,纪哲又叹了口气:“彩珠河那支魔族生于雪山下,活在寒冷彻骨的地方,天生便身体强健,善于骑射。”
“他们可以跳到战马背上,踩着马背拉弓射杀我们的士兵,擅长奇袭。”
“如今世道混乱,魔族人族混战不止,稍有不慎,他们就会渡过彩珠河,到时候我方的百姓只会流离失所,人命被当草芥,白骨填满百人坑。”
纪哲说到“百人坑”时,江落站在他眼前晃了一下,有些站不稳,被纪溟眼疾手快地扶住了。
江落这几天一直疲惫,现在站久了竟然有些站不住。
“你站都站不动?怎么上战场?”纪溟皱眉问道。
江落甩开扶在自己肩上的手,低声说了句“你别管我。”
顿了半晌,江落又补充:“你爷爷我能打得很。”
这次行动是奇袭,许多人手原先都不来自北方,有不少修士都是从南方调过去的。
后勤还没彻底跟上,一路上都要走得迅速也低调,江落收好包袱就去跟俞相依告别。
俞相依也在收东西。
“你也走了?”江落问。
俞相依修欢喜道,也练剑,使的是双剑,用的剑法和江落大差不差,是刺客爱用的剑法,出剑常常隐秘无痕。
俞相依把两把短剑背好,神色不复平日里的轻佻,难得沉静。
俞相依说:“我也走了,南方紫水江一代,氏族出了内乱,仗着周围多山易守难攻的地势想自立为王。”
“朝廷派赵家宗家假意安抚,实则平定。”俞相依收拾着柜子里赵家陆续寄给自己的信件,继续解释着。
“我前些日子可能没跟你说过,我是赵家小公子的炉鼎,原本修为只能够以后被采补用的,好在我天天哄骗那小屁孩,另外来你们宗门蹭课听。”
江落靠在门边,双手抱臂,抽了抽嘴角:“小屁孩?”
“一个满肚子城府的小孩,”俞相依在自己胸口处比划了一下:“就这么高一点,亲还没定呢。”
俞相依又转过身,从抽屉里拿出一块被布包好的还没用的皂角,放包袱里,絮絮叨叨地说:
“没想到吧,本天才不只是合欢宗的学生,还是归一宗旁听的,我不只有条欢喜脉,我还会用剑,虽说被采补后炉鼎的修为会停滞不前,但我修两个方向啊。”俞相依说:
“小屁孩要是废了我的欢喜脉,我还可以当剑修。”
虽然他俞相依跟赵家这种大家族比起来只是个小虾米,但他可是很聪明的,不会被玩废掉的。
江落闻言,忍不住靠在门框上拍手:“天才,实乃天才!”
“哦,对了。”俞相依收拾东西时,还从角落里翻出来一块有赵家宗家族印的玉佩,扔给江落,被江落一只手稳稳接住了。
“赵家小公子对我承几分情谊,”俞相依关心道:“你以后要是需要帮忙,拿着这块玉去找他呗。”
江落道谢,俞相依看江落肯定是不会再扁自己一顿了,凑过来对着江落东看看西看看。
江落莫名其妙:“好朋友,怎么了?”
俞相依看着江落,像是在透过染血的宁静时光,看一道复杂的谜题:“你祖上是魔族,还是妖族啊。”
江落挑眉,神色却毫不意外:“魔族啊。”
“像你这样的人……”
俞相依又扯过来一只江落白皙修长的手指头看,试图从中看出和普通人的不同,但除了比一般在田地里劳作的男子、或者市井里的平民要白些以外,没有区别。
江落接过话头,懒洋洋地说:“像我这样的还有很多,你要是敢在外面这么问人,就等着被我等魔族后代群殴吧。”
“哦。”俞相依贼心不死:“你祖母那支是魔族,你现在又要去打魔族,可知晓那片地区部落的习惯?”
江落原本就有些疲劳,听到俞相依说这话还真想了半天,又感觉脑子要炸了。
江落:“奶酪好吃算不算?”
俞相依:“哥们,冰天雪地,能征善战,英勇不屈,你祖上这么能,你想半天就想一个奶酪?!”
江落摁着跳动的太阳穴蹙眉:“马奶酒也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