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嘉年》斫绿桂

21、橙茶

　　校运会隔在五个工作日中间，就像是给全校学生放了个额外假期。
　　以至于周五晚上，林彦景再次拿到手机的时候，心说怎么感觉前两天刚开始上学，就又放假了？
　　这个晚上，她又在教室留到很晚，到了再不回宿舍就可能面临宿舍阿姨锁大门的地步，才收拾好东西，关好教室门往回走。
　　天气越来越凉，冬天明明还没来，但是寒意已经很重，校运会稍微暖和了一天，第二天骤然降温，得季节性流感的人也不少。
　　林彦景一到冬天也很容易感冒。
　　她像个恒温动物一样，对于体感的冷热很迟钝。
　　小时候，奶奶非常烦她这一点，总骂她“冷不知穿，热不会脱”，生起病来麻烦人又耽误事。
　　长大了的林彦景在这一方面也没有什么长进。春夏的时候，主要观察其他人穿什么，参考一下。
　　然而，南方的秋冬不分明，冷热全看老天心情，路上有人穿单衣，有人穿棉袄，难寻规律，林彦景总是滞后地添衣加袜，加上午休是趴在桌子上睡，睡着的时候更容易受寒，最终她免不了感冒发烧几次。
　　她走在校道上，已经感觉到有些冷，暗觉不妙，又加快了步子往宿舍走，毕竟感冒真的很烦，不是习惯了就能欣然接受的事情。
　　回到宿舍后，谢昕看到她肩膀微微缩着，脸都吹僵了，就知道她肯定是又受冻了，而且后知后觉。
　　“彦景你在抖诶，是不是冷啊，你赶紧泡个脚去去寒吧，这两天记得加衣服啊，不然又要感冒了。”
　　说完，她从床尾拆了一个包装，递给林彦景一袋泡脚包。
　　林彦景接过，连连说谢谢，又乖乖说好，然后去阳台提了桶，就走出了宿舍，来到热水区排队接水。
　　排队的时候，她才看手机，李嘉年发来了好几条消息。
　　有几条星期三晚上的：
　　「《成远》？好像听说过，那我也找来看一下。」
　　「你还有个弟弟啊？之前没听你提过，下次可以多讲讲关于你的事情吗，我也多给你讲我的。」
　　「话说回来，我应该有资格倾听你的委屈心事了？过去的事情我没参与，但我可以帮你分担一下情绪。」
　　「以后你要是遇上委屈，我会尽力帮你调节情绪的，如果我行的话……」
　　林彦景的眉角轻提，无声地笑了，虽然已经过去两天，但是这些话就像新拆封的礼物，丝毫没有过时的感觉，反而积累出新的惊喜。
　　下面还有几条，三条是周四发的：
　　「下次见面当然要牵手啊，不过你这么直接地说了，那下次我就不问了，当你默许。」
　　「对了，那部电影看完了，但是我没太看懂……我查了一下，大家都各说各的，我更不懂了，不过我发现这个电影还有原著，我买来看一下，要是看懂了，我们就可以讨论，要是看不懂，我就借给你看，你看完给我讲，可以吗？」
　　「可以吧？」
　　还有一条，是刚刚的，这次很简单，就是问她发手机没有。
　　热水快排到林彦景了，前面那个女生的水都装满一半了，林彦景快速敲了两行字：
　　「发了手机，刚看到。」
　　「在排队接热水，等会儿跟你说。」
　　前面的女孩刷卡结算完提着热水走了，林彦景顺着位置上去，刷卡装水。
　　装好水回宿舍之后，林彦景看到自己下铺的舍友已经躺下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哪里坐。
　　这时，谢昕摘下耳机轻声叫她，“彦景，你来我这里坐吧，我还要玩一会儿。”
　　说完，她又戴上了耳机，林彦景又跟她道谢，然后坐下，把泡脚包扔到水里，收拾了一下就边玩手机边泡脚了。
　　双脚接触到热水的时候，林彦景感觉全身都通了一下，似乎能感受到血管的位置，以及血液潺潺流动的动态。
　　她在心里感激谢昕，打算周末给她买点东西作为回礼。
　　李嘉年已经回了消息：没事，你做你的事，有时间再回。
　　她这才一条一条地回前几天他发来的信息，从下往上回答。
　　「哈哈，千人千面啊，每个人的观影感受肯定有区别，看不懂可能这个电影不符合你的审美取向，不是你的问题。」
　　「原来有原著啊，那你开始看了吗，看完我们可以讨论啊，我还挺感兴趣的。」
　　「以后有什么事都尽量跟你说，不过前提是，不说约定好要保守的秘密。」
　　「你想知道的话，我也可以跟你说过去的事，同样的，你想说的话，我也愿意听你说你的故事。」
　　「对啊，我有个弟弟，但是他和爸爸妈妈一起，在南方生活，比较少相处，他还算可爱，但还小。」
　　「我在泡脚，好舒服，一碰到热水，感觉血液都畅通了。」
　　李嘉年似乎有意在等，林彦景全部发完之后，过了一分钟左右，那边发来回复：
　　「完了，我完了。」
　　林彦景神情一紧，发去疑问，“怎么了？”
　　「我要栽在你手里了，所以完了。」
　　林彦景脸色又缓下来，又觉得他中二，又感觉他有点可爱。
　　李嘉年还在边冒泡边偷笑，就看到林彦景那边传来新消息：「……」
　　「啊，我没撒谎，我是真的陶醉、沉醉、喝醉、痴醉了。」
　　「听你说话我好快乐，跟你聊天，我简直可以写作文。」
　　林彦景又轻笑，谢昕感觉到了，问她怎么了，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笑的。
　　她笑着说没什么，谢昕才不信。
　　谢昕摘了耳机，凑近她，“怎么回事啊，是不是交新朋友了，还是在看八卦呢？这不得让我也看看啊。”
　　林彦景作势拍她，不想遮掩，但也不想明说自己在和男朋友聊天。
　　“对对对，你说对了一半，我在和新朋友聊天。”
　　谢昕这才退回床头，头也不抬地说，“那你快继续，难得见你和别人隔着屏幕聊天，还有说有笑，聊得这么投机。”
　　林彦景又和李嘉年说了几句，觉得水温有些凉了，就擦了擦，起身去倒水。
　　洗漱完毕，林彦景上床躺下。
　　李嘉年又发来新消息：「林彦景，我们周末去奶茶店行不行啊？」
　　「你不用回家陪陪你外公吗？」
　　「我外公说生意上有事需要他处理，好像挺麻烦的，周日一天他要去各个工厂和连锁店看看，已经跟工厂和门店的主管约好了，我周六在家就行。」
　　林彦景想了想，可以明天自习一天，抓紧写完作业，周日晚自习再预习一下，于是同意了。
　　「可以啊，我明天应该可以写完作业，去学校附近的新叶吧？」
　　「听你的。」
　　「不要去太早，它好像十点左右才开，去早了也要干等。」
　　「好，那家店是在北门那边对吧？那我十点去你宿舍楼下等你。」
　　「行。」
　　李嘉年想了想，要不要先问林彦景想喝什么啊，不然到时候还得现场问。
　　「到时候点什么茶呢？芝士葡萄？葡萄冰？还是就葡萄汁？」
　　林彦景真想看看，这个人神经系统里面有没有“转弯”这个功能。
　　「……呆子。」
　　李嘉年还在思考葡萄相关的奶茶还有什么单品，看到林彦景发来的最新消息，一瞬间满脑子都是无辜。
　　「干嘛说我？」
　　「你是不是刻板印象，我是喜欢吃葡萄，但葡萄要吃新鲜水果或者冷饮才能收获快乐。」
　　「周日气温有没有十度都够呛，你说的这些都得做冷饮，我们俩到时候要做逆势而行的勇士？」
　　「你就说你是不是呆子吧？」林彦景一顿输出。
　　「好像是……那你想喝什么，你现在说，我们到了就点。」
　　「那家店的热饮也好喝，有一款好像是橙香苹果热红茶吧，喝这个吧。」
　　「行，那你点了这个，那其他的我来点，显得我还算聪明。」
　　林彦景觉得真是神奇啊，自己越来越被李嘉年同化了。
　　好像谈恋爱之后，自己的生活里有很多新鲜事出现，之前去奶茶店她都是看心情现点，也不常和别人去，现在点个奶茶还要提前和人商量了。
　　「嗯嗯，快睡吧，晚安。」
　　林彦景开始犯困，再聊下去都不用睡了。
　　「我不困，你先睡，晚安。」
　　李嘉年本来就不困，现在越聊越兴奋，根本睡不着。
　　然后，他就开始打开浏览器，搜索一堆问题，俨然一副大考前临时抱佛脚的阵势：
　　秋天去奶茶店要点什么小吃？
　　女生最爱的奶茶店饮品是什么？
　　去奶茶店约会要做什么准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