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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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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逢盛事,中央界人潮是往昔的数倍,缤纷的彩旗高挂,四界众生齐聚,街道上洋溢着雀跃的气氛。
风拂过,几片花瓣翻转而落,沾于白昼发顶,他眸视四周心底感到有些纳闷。
“这女娃节是何时有的节日?”他过去常来此地,却不曾见过如此盛况,更何况活了这么久,头一回听过女娃节。
“这个啊……”云捻起白昼发上的红瓣,耸耸肩,牵着白昼小手便往报名处迈去。“听说是一个多月前,魔帝残天无聊订下的,毕竟现在中央界由魔界统治,他想订什么节日就是什么节日。”
果然,也只有成日喊无聊的残天会做这等无聊的事。
白昼拧眉,心底有些莫名的不安划过。
“姐姐……”白昼握住云的手,仰首望。“我可不可以不要……”参加。
语未落,见云眸盯一方,他不禁随视线而望,见台上安放一本看来残缺不堪的古书,由透明结界包裹着,见此,他敛眸叹息。
既然思雪这么想要,他怎么说都得想办法赢得才行。
如此思忖,他语不再落,默默地抓着云的手,伴随。
终办妥手续,云执比赛时刻表和简介细读之,白昼望着他专心的神情,不禁感到幸福与惆怅交浓。
如今自己能这样待在他身边,已是十分幸福了,不是么?虽说是以孩子模样……却比这三万年来,压抑难堪的生活还好上几百,不,是几千倍。
“糟糕!”蓦闻云低呼,白昼拧眉,小手一紧。
“怎了?”
“听说有个评审能看透众灵的年龄,你已经两百多岁了,一定会被发现的,难不成得放弃?”云敛眸,晶亮的眸瞳变得黯淡无神,眉眼间透着浓郁的失望。“听说那本书与药草有关系,是育药宝典,说不准能帮我治好脸上的病呢……”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怪不得思雪志在必得。
“姐姐放心,我有办法的。”小手一握,白昼扬着一抹安心的笑,令他脸上的僵尸妆少了点恐怖之感。
“小七别担心,就算没有那本书,我与桔梗也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脸。”桔雪知道他很在意自己的脸,虽未见过绷带下的他,但之前曾听过桔梗提到:“其伤特别,虽难医治但若找出因由,对症下药仍有机会。”是以,就算要花极大心血替小七医治,他也愿意。
闻言,云眸中染上喜悦,又参杂些内疚的神情。
他开心得是,他们对自己的好;内疚得是,自己并非他们的心中人。
“走吧,去观众席。”云一手扣住桔雪的腕,一手紧握白昼小手,弯起绝美的眸,琢出灿烂柔和的笑颜,令两人心旌微动,烫红双颊。
沿途三人为众人注目的焦点,一为桔雪的美;二为云脸缠绷带的怪;三为白昼那陶俑般的妆,无一不让人定睛看望。
“白天,大家都在看你呢!看来你颇具胜算的喔!”云朝他眨单眸,似要给他信心地微笑,却反而使他叹息。
顶着这可怕的妆,要不引人注目都难。
方来到观众席,桔雪不禁蹙眉,他不爱人多且挤的地方。
“我们到天上去吧。”
“天上?”闻言,云挑眉仰首望之,惊见数名神祇魔灵浮于空中,且划分界线,魔于右,神于左。
云尚未回神,忽见桔雪喃言咒语施上术法,瞬息间,三人腾地飞至空中,垂眸下视,密密麻麻的人海。
“现在这里大多是三层天以下的神祇,我们来自二层天,且说我为大神阶级,怎可能在下头人挤人的地方待着。”桔雪静凝着云,回以淡笑解释。
“呵,这样也好,天上的空气比较新鲜。”云有些兴奋、有些紧张,他眸转四周看望,蓦然喟叹道:“可惜没带甜点和茶,要不这样看着比赛,定好玩极了。”
语落之际,但见两包饼突放于他面前,转眸一看,桔雪手捧干果酥,白昼手拿芋泥饼。
“小七(姐姐),你想要什么,我变给你就好。”几乎同时,白昼和桔雪异口同音而言。
可恶的呆桔雪,竟也会这招来了!
果然!白昼这小子别有心机。
两人心凛然,双目对峙带些异常波芒,眸瞳底处,是如浪涛一般汹涌的狠劲。
“其实我……有些想喝酒呢。”云骚骚头,抿唇腼腆而笑。“不知怎搞的,以前我可是滴酒不沾,可这几个月先是桔雪的桂花玉酿,后来桔梗的樱花酿,再后来溢香茶馆的玫瑰甜酒,竟让我有些上瘾了。”
“小七,你以前不是本来就爱喝酒么?前阵子你总说不想喝醉,醉了伤脑,让我以为你不爱喝了,所以就不再找你拼酒了。”桔雪手一翻,掌中干果酥顿时改为桂花玉酿。
“呃……我是怕喝醉伤脑没错,就嘴馋……”云闻清透桂花香,心底痒意爬升,他十指紧攥成拳,摇首道:“我想喝玫瑰甜酒,喝那个不易醉,喝你这个一下就失去意识了。”
唉,不过桂花玉酿委实比玫瑰甜酒合他的胃,但酒劲太强,他一定会失态的,他可不想比赛当头失了神智,甚至被他们发现自己不是思雪。
“怎会!姐姐喝醉神识特别清楚呢!你忘了么?上回见你不是半醉半醒,我还曾同姐姐说,父亲说你喝醉后神识反而会比较清醒,你那时还陷入沉思,像是应了我的话呢!”
闻言,云微愣,一时之间脑中似掠过什么画面,一闪而逝。
“是啊……奇怪,当时我怎会这样想?而且……好像真的有点不一样。”云垂首捂额,陷入一阵凝思。
对,自从那日后,他思绪真有些不同了,有时很清楚面对困境该做什么,有时又像无头苍蝇般慌乱害怕,时清醒,时恍惚,难不成真是因为酒?不对,好像是谁帮了他……是谁……是谁呢?
印象中有双很熟悉的眼瞳,温柔且褐色的……
“对了,父亲!”云忽击掌,明眸大瞠。“当时我就是喝了玫瑰甜酒,梦到了父亲!”
“呃。”白昼脸颊一抽,略显僵硬。
“父亲显灵帮助我了!”
“姐姐,这与适才说的……不太对吧,我是说姐姐喝酒神识会比较清醒,怎说到……”语未落,忽闻桔雪困惑开口。
“小七你哪来的父亲?我们不都是由宇宙所生的神祇么?你是百花融雪而成,怎有父亲?”
这回换云神色僵硬地抽了抽颊。
糟了,不会尚未喝酒就露馅了吧!
“桔雪姐姐,你没听到姐姐适才说的么?梦呀!只是个梦,你又何必这么认真呢?”白昼小手一摊,悠扬双眉,稚嫩的嗓音挑高,略显尖锐。
“是啊……只是个梦而已,因为我一出生就没父亲,所以才会幻想父亲的模样。”云轻啮唇瓣,纤指揪着衣袂,甚至有些泛白。
不知这样的理由桔雪大神信不信……唉,都怪自己这几日过得太自在了,甚至还妄想自己是真的思雪呢!
“小七会这样想啊。”桔雪不觉有异,反倒感觉新奇,他趺坐于地,手肘压于膝上,长指撑着下颔,笑言:“那小七幻想的父亲是什么模样呢?”
“嗯……”云眼眸上飘,似在思忖。“褐色的眸子,褐色的长发,高高大大的,嗯……眼睛很美很魅人,啊!笑起来如沐春风,还有明显的酒窝,牙齿有两颗虎牙,然后……”
语未落,瞬被桔雪冷声截去。
“小七!难不成……你还放不下大师兄?”桔雪灰色美瞳直凝着云,眸底显得晦朔阴郁。
“啊?”大师兄?是指夜冥么?我父亲跟夜冥有何关系?
“他这般伤你还能入你的梦,那我……那我……”桔雪语顿,手握着适才招出的酒壶略略发颤,忽抬起一饮而下,瞧他喉头滚了滚,几滴芬香水酒沿着唇边滑落,未几,他放下酒壶,以衣袖拭去唇边酒渍,闷声道:“为什么没梦到我?”
“这……我也不知道。”怎这么莫名其妙,他这是在生气么?
“桔雪姐姐我教你一个法子。”白昼小手环胸,唇角上扬,眸底未染半点笑意。“一般来说,见不到的人比较容易入心底,如果你从现在消失在姐姐的视线范围内连续半年,喔不!三个月就足了,想必姐姐某天会在梦中梦到你。”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家伙,看了就气!
是,他是在忌妒,忌妒桔雪不用承担这么沉重的任务,忌妒他能时时刻刻陪在思雪身边,而自己……再几天不回魔界露个面,极可能会被发现,到时不能不离开思雪几日了,更何况这任务的尽头……
白昼苦涩敛眸。
“其实能陪在我身边,比起梦中相见更好不是?”云心底的惆怅化一喟叹,抬首望向桔雪,见他愣然地凝盯自己,仅是回以淡笑。
他想见父亲,他真的很想见父亲一面,不是在梦中,是真的碰面,然而……寻了三万多年,却无半点父亲的影子,他心底大致知道这个愿望是难以实现了。
“是……啊。”只是好像有些离题了,他想问的是小七心底是否还存着大师兄,不过还是罢了,若谈起大师兄就怕小七心底不快。
桔雪抿抿唇,下意识执起酒壶仰首一饮,半晌,一壶已尽,他双颊染红,更显眼底的娇媚之感,徐风拂过,令他几缕银发飞扬,透着几分清灵气息。
“桔雪真美。”云由衷赞叹,未带任何心思地道。
闻言,白昼胸口一窒,撇开眸子眺望远方,胸臆胀着难受。
“小七……”桔雪耳根绯红,不知是因酒而红,还是因羞涩而染红。“谢谢……你、你更美。”
云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摇首道:“倘若我美,满街都是美人了。”
“我说得是真的!小七真的很美!”
“啊……是啊……”云突敛眸,扯唇淡笑。
小七真的很美,而自己并非小七,只是一朵浮云罢了。
气氛蓦陷凝窒,云长指撑着脸颊垂眸下望,感到身旁传来一道炙热的眸芒,他转眼睇去,见白昼面无表情的凝视自己,不禁感到有些古怪。
“怎么了?”云开口问道。
“你……再等我几日。”等我回魔界,将御用药材偷来给你治疗,你的脸一定会好起来的。
过去思雪以治愈闻名,是专门治疗灵体伤员的神祇,而夜冥身为他的情人,自是懂得不少药理之事,更何况他懂思雪现在的病,是因自体无法排毒而引起,要调的是身体最初的机能,还得帮他顺过灵脉几周天。
对了,每当思雪喝醉时,不仅意识清明,连带灵脉也会更为顺畅,施术能力加倍大增,是以,思雪总爱喝酒。就不知让他醉得更彻底些,身上淤积的毒能否自立外排?
“啊!要开始算年龄了,白天你适才说有法子,是真有法子么?”蓦闻云呼唤,白昼当即回神,他眸视下方人群,再瞅云一眼。
“相信我,能的。”白昼回以肯定的话语,语毕,他一展双臂,纵身而跃,直落舞台中央,瞧那衣袂随风扬起之姿,颇有天降小仙女的感觉,当然,得忽略那个妆。
众人蓦见他的出现,皆吓了一跳,尤其看清他的妆容,更是骇得女娃们心生恐惧。
白昼缓步上前,冷眸环视四周的女娃,年纪较小的几位娃儿,登时甚有默契地哭了起来,转眸间,原先站在台上的五十名女娃已降至四十名,其余十名皆因哭闹而取消资格。
“白天真是太厉害了,光用眼神就能杀死敌人了!”云兴奋地击掌。“果真具有冠军相!”
“是这样么?那些娃儿是被他的妆吓到的吧。”桔雪未思考便脱口而出,他打了个酒嗝,双颊通红,已陷入半醉状态,一手抱着三壶空酒瓶,令一手抓着半壶桂花玉酿,嗓声有些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