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小黑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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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簌簌——
绳子摩擦的声音
——滴答——
鲜血滴落的声音
——吡啵——
蜡烛燃烧的声音
——咔哒——
铁门被打开的声音
——唰——
面罩被粗暴的扯开
强烈的光涌进视线，红色发丝凌乱的少年下意识侧头闭眼，但还是被刚才突如其来的光刺激得溢出生理眼泪。
这是一间长宽高约一丈的狭小房间，墙面贴满了黄色绘制奇怪符号的符纸，根据他在加茂家学的咒术基础知识，作用应该是抑制咒力流动，墙角与墙面用符绳连接，符绳上是咒术特质的蜡烛咒具，泛起的光亮能延缓人对时间的感知。
正中间是铁铸的椅子，双手被粗糙的麻绳向后拴在椅背，少年纤细但精装的身躯被拉出漂亮的弧线，凸起的肩胛骨像即将振翅而飞的蝴蝶。
三苗无听着面前人看似施压愤怒实则慌乱的心音，不屑的在心里笑出声，甚至还有闲心想【这铁板凳有些冰，应该让这老橘子给我先拿个垫子过来】
“你知道为什么关你禁闭吗？”
【老橘子，又来这招是吧】
红发的少年之侧头，一副拒绝与人交谈的样子
【这老橘子就不能站远点？木头腐烂的臭气都要把我的鼻子熏聋了】
“你为什么放走波冈知二？”
【诈我？】
“呵”
“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笑你愚蠢，哈哈哈”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你要是不傻，怎么会问出这种傻话？放走波冈知二对我有什么好处？”
【一味的否定或是肯定都难以让人信服，人们只会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范反问则会令人开始下意识思考问题，质疑自己】
【看看，这无能的老橘子开始心里怀疑我并不知道/波冈知二的情报了】
“波冈知二的家眷你见到了吧？”
“那又怎么样？不过是个普通女人罢了”不屑的语气
“波冈知二失踪了”
“哦”棒读
“你一点也不惊讶的样子”
【还在试探，看来这老橘子这次是察觉到了什么？】
“不过是个刺杀失败的任务对象罢了”
【这老东西已经信了我并不知□□冈知二的情报，那么，该我反客为主了】
“我倒想问问你们，不过是个刺杀失败的任务目标，还能劳烦您大驾光临我这加茂少主的寒·舍？”
【让我看看，你们手上，都有哪些手牌】
“莫非……，这波冈知二有什么能影响咒术界的大能耐不成？”
【哈哈哈，这老家伙面上不显，心里可真是慌得不行，啧啧，心理素质有待提高啊】
“波冈知二失踪了”
“嗯哼？你之前已经说过了”白眼
“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少年像是看漫才一般开始大笑
对面的老者压抑着怒气
“你怎么会来问我？我可是一回来便被你们给‘暂·留·查·看’‘了·解·情·况’了，哈哈哈”少年摇摇头，大概是被这愚蠢的问题戳中了笑点
“咳咳”笑得太剧烈甚至扯到了身上的伤口
“哼”
得不到有效信息的老橘子准备转身离开
“喂！给我找个医生来！你也不想加茂的少家主因为失血过多死在这吧！”
——砰——
大力的关门声
对方没有应答，但是三苗无知道，暂时不用担心失血过多了
无论是三苗无还是总监会，都没有提及‘暂留查看’的时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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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发的少年低垂着头，似乎是因为失血陷入昏迷，铁铸的椅子冷硬的暗色被染上液体的润色，深色的地板也浸润了一滩暗色的粘稠液体——是血。
手上术式不停，家入硝子看着明显相当疲惫的少年，陷入回忆。
这是家入硝子第一次亲眼看见这位加茂家的赤血操术，和大名鼎鼎又十分张扬的五条神子不同，这位加茂家的少主似乎很多时候，低调过头了，最津津乐道的便是这位和神子‘宿敌’的身份，其他时候，这位加茂家的少主很少出现在人们的谈桌上，对方总是十分忙碌，忙着做任务，忙着加茂的改革，忙着救任务失败的同僚。
家入家并不是咒术界的古老家族，也并非什么新星咒术大家，只是因为有一个觉醒了【反转术式】的家入硝子而变得在咒术界稍稍有些存在感罢了。
很长一段时间家入硝子都无法接受自己【反转术式】的生得术式，如果没有术式，她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女生，会普普通通的上学，普普通通的毕业，普普通通的结婚，普普通通的生子然后普普通通的老去，成为普普通通的一抔灰。
但是她成为了咒术师，在没有经过她允许的时候，成为了咒术师，还是极其稀少的医疗术式，后勤人员不用出任务袚除咒灵，但是眼中所见的，却是最为残酷的咒术界，这个构筑咒灵和人类防线的职业。
这群咒术师并不是经历过重重筛选、也并非是因为自身选择，而是因为，没有选择。拥有奇特能力的一群人，却是对于人生的选择，毫无自由可言的人。不能自由的选择自己的人生、不能自由的上学、不能自由的交友、不能自由的选择任务、甚至无法自由的选择死亡的方式。
被咒灵一口吞食，只留下残缺的断手；被咒灵的术式击中，轰碎半身却因为咒术师的体制残喘历经痛苦才死亡；被咒灵的咒力污染，成为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最后自缢而死；甚至拼尽全力存活到有咒术师接应，因为失血过多、伤势过重，死在辅助监督前往医疗翼的路途上。
家入硝子在医疗翼见过太多咒术师的悲惨例子，即将15的少年在生日的前一天死在咒灵手中，未满18的咒术师为了保护幸存者被咒灵击中当场身亡，年轻的咒术师爱人刚刚怀孕便伤势过重死在路途，勉力控制咒灵攻击范围不波及普通人的咒术师坚守到最后一刻力竭身亡，残肢断脚的咒术师无法再执行任务而被家族抛弃……
突然有一天，这些种种的情况得到了好转，咒术师们送来医疗翼时伤口得到了妥善的应急处理，被运往火化场的尸体减少，运往重症病房的咒术师增多，残缺肢体的咒术师减少，浑身轻伤的咒术师增多。
辅助监督原本空荡的后备箱也增添了许多新式的新奇设备，奇妙的探测装置，配置全面的急救设备，特殊质地的防护装备……一开始只有加茂如此，后来五条家与禅院家也跟风配置，最后已经变成辅助监督出任务的标准配置。
家入硝子曾听见一位辅助监督面带笑意的抱怨“虽然学习情报培训是很严格，内容繁多，考核又相当严格。要学习与当地人套取情报的技巧，学习使用电脑搜寻网络情报，学习与咒术师商议战略，学习应急急救方法，学习人群疏散等等，很多超级难、超级累、超级无聊的课程。”
“但是，能将我带出去的咒术师，平安的带回家人的身边，真是太好了啊”
也听见过九死一生的咒术师后怕的说“还好去执行任务前听辅助监督的话一起研究了《图鉴》，制定了方案，不然可能就死无全尸了吧”
其中，加茂家的咒术师，提及最多的，就是自己家新回来的这位少家主，刚满10岁的加茂少年一脸希翼的和其他两家咒术师炫耀
“我们少家主可是说服了家族，让我们去上学！”
“哇！好厉害！”
“少家主说，我们要当他的部下，就要好好学习，以后要成为改变咒术界的栋梁！”
“可恶，这话也太酷了”
“是吧？我们少家主超~厉害的！虽然是个看起来很严肃的人，但是意外的温柔呢~”
这些疯狂炫耀的少年，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的少家主，也只是个和他们差不多年岁的少年。
家入硝子曾远远透过医疗翼的窗，看见过这位长着一头张扬热烈红发却神情冷淡的少年，还是通过加茂家的少年们兴奋的话语得知的
“少家主又捞回了一条命啊”
“看家纹好像是五条家的”
“前两天还有个西宫家的呢”
“少家主感觉很疲惫的样子”
“那当然了！毕竟是刚刚经历过起义的苦夏嘛”
“少家主很多天没有好好休息了吧”
“估计通宵好几天了吧，现在穿的还是上次去捞我时的那件呢”
家入硝子从未见过世家的弟子们如此活泼的样子，少年们推开窗，对着下面靠着车修整的少年大喊
“少家主！”
似乎是等着辅助监督为刚刚捞出来的咒术师做伤情解释的少年抬头看回，金色的竖瞳在夕阳下映出火光，给人难言的安全感。
“少家主要注意身体！不要太累了！多余的任务就推脱给五条家吧！！！”
似乎对少年们的话有些诧异，随后不知想到什么可爱的动物，嘴角轻轻的上扬。就又仓促的上车，去奔赴下一个任务了。
少年们喊完话后就在病房互相推攘打闹，脸上是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咒术师的纯粹快意，就像每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一般，快活的打闹，无理由的指责同伴的过失，而非被迫早熟的沉稳。
这一切的一切，是面前这个少年付出的多少心血呢，是新一代御三家少主们多少个不眠不休的夜晚？是多少潜藏在这幅年少身躯下的辛劳疲惫？
少年腹部的贯穿伤，以她现在的能力还无法完全治愈，只能尽量减少伤口的炎症和促进伤口愈合，毕竟禁闭室的抑制咒力符箓对她的反转术式也造成了影响，这大概就是高层的目的吧，不要让少年死掉，保证他的生命，但是又要维持这份痛苦，是无形的下马威。
“嗯~”
长期保持危机的战斗意识使少年清醒的瞬间便恢复清明，在察觉身边有人存在后下意识的肌肉紧绷，随后似乎是意识到是医疗人员，又重新放松下来。
金色的竖瞳看着她，似乎是在辨识眼前人的身份。
“我知道你”
诶？
“你是医疗翼的家入小姐吧？”
真的认出了，是因为反转术式吗？
“我的部下们，收到您的诸多照拂，非常感谢”
是因为加茂家的少年们，所以认识我的吗？
“您客气了，只是尽到医务人员的职责罢了”
“他们有些活泼，大概给您添了不少麻烦吧？”
对面的少年，看起来对处理‘部下们’的尾巴相当轻车熟路
“没有，他们也帮了不少忙”
对方似乎不希望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迅速转移了话题。
“说起来，我们有一批新的医疗设备想要赠送给医疗翼”
“能问一下是以什么缘由吗？”
御三家的赠送，或多或少都有其利益的所在吧？
“就当是，为了能够拯救更多的咒术师吧，让大家都能健康的，回到家人身边”
少年话说到一半气息突然减弱下去，大概是因为长期失血和咒力的抑制，即使是咒术师的身体也会感到虚弱无力。
家入硝子突然有些难过，这位年少的，间接或直接拯救了无数咒术师的少年，却被囿于狭小的禁闭室，备受病痛和虚弱的折磨。
他拯救了无数人，又有谁，能从总监会手里拯救他呢？
——嘭——
突如其来的光亮照亮狭小的禁闭室，巨大的爆破声后知后觉的追上，在原本属于禁闭室天花板的地方，站立着咒术届唯一的神子，对方的白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漂亮的六眼熠熠生辉。
“喂！无，老子来救你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小黑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