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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我有义务跟你汇报我的行踪? ...

  •   下午陈静禾没有课,便一个人躲进了学校的空画室中绘画。

      画室里混乱无序的摆放着许多个画架,画架上拿夹子夹着画纸,有的空白,有的只有寥寥几笔,但也有的是半成品,已经初具规模,只消人们再耐心修改修改。

      陈静禾弯着腰,饶有兴致的一幅一幅看过去,教室的正中心摆着几个石膏模型,这些半成品画作就是照着那几个石膏模型画的,只不过每个人的角度都不一样,因此呈现出来的画作也千人千面。

      陈静禾随意挑了个角度坐下,面前的画架上纸张空白,正等着她发挥呢。

      安川市一中的画室并不在教学楼里,而是位于学校的一个僻静角落,这里远离教学楼和校门口,围着这栋三层小楼种满了各式各样的绿植花卉,窗外不远处还种了一排高大的香樟树,阳光与树叶擦肩而过,悄然照进画室中,打亮了石膏模型的侧脸,平白给人增添了几分绘画的难度。

      陈静禾拿刀削好了几支铅笔,一抬头就是这副画面,不由得无奈一笑。

      她视线平移,在洁白的纸张上凝住,沉寂数秒,终于落下笔尖。

      刷刷的摩擦声响起,她以最少的笔画勾勒完了整幅画作的框架,接下去的几个小时里,她都不曾再抬过头,似乎不远处的模型和光线早已刻画进了她的心里,仅靠记忆,便可完成。

      每当陈静禾心绪起伏时她总会将自己关进画室里埋头绘画,于她而言,画里有她的世界,每一笔加深,每一处留白都有它独特的含义,甚至调出的每一种颜色都是她的心事写照。

      画画能让她闭上嘴巴,打开心门,有许多的事情,她无法与人诉说,但却能全部托付于手中的画笔。

      好友梁知晚曾评价过她,Jane的画作不只是具有极高的商业价值,还十分具有自己独特的风格魅力,不管是莫奈风的幻想浪漫,还是印象派的光影高级,都能给人急剧的视觉冲击力,等人们赞叹冷静过后却又能痴醉地品味其中的每一笔。

      梁知晚说那是因为Jane给她的每一幅画都注入了灵魂。

      日影西斜,阳光早已从模型转移到了陈静禾的身上,温暖的橙黄落在了她的发丝上,衬得她的侧脸柔和精致,清冷的眉眼像是画中仙,每一个眼波流转都能让人醉卧梦中。

      及腰的长发被她随意拿了根铅笔盘了起来,她身着一席白色吊带亚麻长裙,裙子的腰背部裁空做成了一个可松解的蝴蝶结,露出的肌肤滑嫩白皙,诱人联想无限。

      尽管她已经小心再小心了,但依旧免不了把颜料弄到了身上,除了手之外,她脸颊边的散乱发丝好像也沾上了颜色,陈静禾站起身四下看了看,发现裙摆处也沾染了一点蓝。

      她倒也不嫌弃,毕竟画画这么多年,因为颜料的问题她毁掉的衣服已经数不胜数。再坐下,她拿过调色盘和画笔,又在裙摆上添了几笔,原先只是简单的一抹蓝色在她的加工之下,竟成了一簇蓝色的小花。

      而原先洁白的纸张上也已经画好了东西,棕黑微卷的头发,深刻英隽的侧脸,鼻梁高挺,下颌线锋利流畅,是个十分完美的建模脸。

      但若是行内人便能看出其中的不同,这幅画的基础框架应该是基于不远处摆放的模型画出来的,也能看出陈静禾原先打下的草稿应该是一个优雅英俊的外国少年,但不知从哪一步出了错,之后步步都是错。

      宽大深邃的双眼皮画窄了,眼眸变得更狭长冰冷,饱满的唇部也变成了拉成直线的薄唇。

      本是优雅温和的英俊少年,此刻却隐约成了矜贵疏离的俊冷男人。

      三分不同就已经昭告了她的全部心思。

      若是梁知晚在这,大抵得笑出声来。

      而笑完之后她便会大惊,因为这熟悉的疏离眉眼她已不止一次见过。

      众所周知,Jane的画作多数都是自然景物和梦幻少女,鲜少画男性人物像,少有的几幅也都有几分共同之处。

      自有更多人发现之后,Jane就将所有男性人物画作收了起来,只剩一副挂在她和梁知晚合作开的画室中。

      像是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让她敏感多疑却又克制不住。

      画笔坠落地面,哐当一声轻响,晕开了陈静禾嘴角的苦笑。

      ……

      在画室呆到了晚自习上课打铃陈静禾才从画室离开,南方四月的白天已经有了拉长的趋势,天际黑的也比先前晚,至少她从画室走去教学楼的路上不需要路灯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今晚的应执依旧有其它课业要赶,陈静禾没有催他,只独自一人先去找了其她老师练习,到了第二节晚自习的时候才前往常去的那间舞蹈教室。

      也不知道应执是怎么和校门口的门卫沟通的,总之也不需要陈静禾出面,每回池予都能自由进出。

      而她刚到舞蹈室不久,在音响悦耳舒缓的节奏声中,舞蹈室的门被人从外轻声推开了。

      她一席白色的亚麻吊带长裙,裙摆很长,露出了一截白皙好看的脚踝,原先被画笔挽起的长发放下,随着她每一个灵动的舞姿动作而倾泻和飘飞。

      她踩着音乐的节点展臂、伸腿和旋转,在音乐的高潮前碎步移动到了另一个位置,在音乐达到最美妙的那一刻转开了裙摆,裙子最低处的那一簇蓝色小花好似活了一般随风飞舞,又好像是蒲公英迎风脱落,轻而易举的就到达了远方,并悄悄在那片土壤上发了芽。

      这个时候的陈静禾充满了一种随性慵懒的气质,无人的空旷教室让她卸下了所有的身份和防备,以最舒适最好的状态去跳完了这半场舞蹈。

      停下来时,她的呼吸有些急促,低头在原地调整了一会儿才恢复过来,面前是舞蹈室的那整面墙的大镜子,镜面清晰的映衬出了身后的所有场景,包括被轻声推开的舞蹈室门。

      蓦然在镜中与身后人对视,陈静禾心中一惊,放松的脊背下意识的就挺立起来,先前慵懒随意的状态消失不见了。

      池予眸色一沉,但他没说什么,只平常的走进了教室中,骨节分明的手捏住衣领,将薄外套脱下搁置在了一旁的压腿杆上,末了抱手看着陈静禾。

      “你今天怎么来了。”陈静禾想起昨天他不打一声招呼就消失的行为,心中还是有一丝不舒服,这会儿的语气也不见得很好,“医院的事情忙完了?”

      “我只和应执说了昨晚不来,可没说今晚也不来。”

      “那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陈静禾皱眉,若是能直接问的东西她也不喜欢弯弯绕绕。

      池予饶有兴味的看着她,明知道这样会气她,但他心里就是有恶劣的想法,看不得陈静禾太好过。

      “求我帮忙的是应执,我有义务向你汇报我的行踪吗?”

      “……”陈静禾一噎,等听明白池予话里的意思后,心脏有一瞬疼的她面色发白。

      是了,她和他现在算什么关系?她又有什么身份去要求他随时和她报告他的行踪。

      “以前你都会说一声的……”她低头呢喃,话里满是经历沧海桑田的遗憾和恍惚。

      池予听见了,他薄唇微勾,忽略心中的窒闷露出一抹冷嘲的笑:“以前的池予太良善,自卑又讨好,谁对他好一点他就能十万倍的还回去,但他得到了什么?”

      陈静禾倒抽一口冷气,翛然抬眸看去,心中的愧疚快要将她淹没,过往的一切也让她没有勇气去直视他的眼睛。

      明明那是一双让她痴迷留恋的深邃眼眸。

      酸胀的眼睛让她感觉眼前好像变得模糊了,像是不适应似的她又低下了头,转而面向了另一处,深吸几口气后她匆忙转了话题:“你的表我带来了,现在还给……”你。

      她错愕的顿住,视线落在她带上来的背包上。

      背包是一只做工精细的编织包,很搭配她今天的裙子,但……

      前两天她背的是一只小香风的格子包,今天为了搭配衣服她换成了这只编织包,但却忘了将格子包里的腕表拿出来。

      也就是说,那只腕表还在她家里!

      “对不起,我忘了带过来了。”她不甘心的再次翻找了一下编织包,确认自己真的没有将腕表换过来之后沮丧无比的向身后的男人道歉。

      抱着手的男人闻言走上前了两步,薄凉的视线落在她打开的背包里,确实没有看到他的腕表。

      其实他也不是很在意的,但人的劣根性就是难以根除,他像是穿上了厚厚的盔甲,为了保护自己也为了反击他人,盔甲上布满了一层锋利的刺,一时半会儿实在难以收敛回去。

      “一块表而已,你要真喜欢,送你了。”

      他俊逸立体的脸上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神情,连眼皮都懒得抬起,只是嘴角那抹讥嘲的笑着实刺眼。

      也让陈静禾难以压住心里升腾而起的怒气。

      她今晚已经让他羞辱的够够的了!

      “我不是故意的!你也说了一块表而已,我不是买不起,我捡到了你落下的东西还替你保管,你没有道谢我也不在乎,但你用不着这样。”她再次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漂亮的眼睛里带着怒气和冷意盯着他,接着说道,“练完舞你跟我回小区,我还给你。”

      寂静的空间里气氛一瞬间变得剑拔弩张,男人和女人似乎都没打算各让一步,皆是看着对方不再言语。

      “咔哒”一声,舞蹈室的门再次被打开了,应执的出现也让室内的僵局一瞬间打破。

      他左看看右看看,不在状态内的开口:“已经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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